对于活着的，能站在自己面前嘚瑟的亲人，沐风确实头一次见到，而对于从来没在人面前喊过“爹”、“娘”这类亲情性的词语的某人来说，喊一声“三哥”确实是一件挺有挑战性的事儿。
    况且……沐风纠结，老皇上貌似还有俩儿子活着……都是比自己大的，是不是说，他得管三个人叫“哥”？
    “五弟……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轩辕宸烨用衣袖擦泪中。
    “……”谁来告诉他这个一脸娇羞的人真的是之前那个俊俏儒雅的袁公子吗？沐风嘴角微抽，心中默念无数遍“他是皇上，我不吃亏”，然后道，“三……哥……”
    轩辕宸烨眼睛一亮，道：“真是乖啊……”果然找这个弟弟的决定是对的，虽然表现的老成了点，不过比起老二老四来说算是好逗的了。
    “哎，沐风你是不是也可以叫我一声‘哥’啊，我跟皇上一个岁数……”赵黎忽然兴奋道。
    你可以去死了，沐风瞪他一眼，道：“上下有别，是赵公子应当叫我一声五皇子才对。”
    “额……”赵黎噎住，“咳，言归正传，言归正传……你不是有事儿问吗？那个……我那时候确实除了冷宫就找皇上去了。”
    沐风没有管某人明显的转移话题，而是思索了一下，道：“你们谈话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轩辕宸烨接道：“应该是没有的，我记得那时赵黎来找我，我正在书房，而在书房的时候，我一向不喜欢有外人……你是想找什么人吗？”
    沐风没有回答，顿了一顿，又问：“之后你们去找了皇……父皇？”得到肯定回答后又道：“那时候有外人在吗？”
    这下两人愣住了，仔细想了起来。
    “我记得……当时是有人在御书房陪着父皇的……”轩辕宸烨皱了皱眉道，“可是……是谁来着？”
    “是不是……季太妃？”赵黎猜道。
    “……应该不是，我记得那时候季太妃好像是去了崇明寺祈福，两个月才回来的……”轩辕宸烨单手手支着下巴思考着，“平时能进御书房伴驾，应该是父皇最宠信的妃子……”然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愣住了。
    赵黎也愣了一下：“太上皇那时候最宠信的妃子？那不是……”
    “赵妃（姑姑）！”二人异口同声。
    “姑姑？”沐风不明所以的看着赵黎。
    “额……”赵黎挠了挠头道，“我爹的妹妹，我姑姑，就是赵太妃。”
    轩辕宸烨点了点头，道：“晴姨进了冷宫之后，后宫妃子争宠愈演愈烈，父皇宠信的妃子一个接着一个的，不过，赵太妃的时间是最久的。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时她应该是在的。”
    “……那时，她在？”沐风皱了皱眉，“赵太妃……现在在哪儿？”
    “……”赵黎顿了一下，道：“姑姑……在一年前就病逝了。”
    沐风愣了一下，“抱歉。”
    赵黎倒是马上摆手道：“没没，其实我从小也没见过她几回……不过沐风，你问她做什么？”
    沐风沉默了，能赶在老皇上派人迁坟之前把他整走，那指挥的人最晚也得是与老皇上一起知道的消息，也就是说，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这赵妃……但是，她已经死了，先不说报不报仇的问题，就是找她证实猜测都没那可能了……这让他表示很心塞。
    “沐风，你为什么问这个？”赵黎问道，“还有，那时候我明明见到你了，为什么迁坟的时候皇上没见到你？”
    沐风无所谓的笑了一下，道：“有人不想让你们见到我，自然就见不到了。”
    “所以，”轩辕宸烨了然道，“你现在是在找谁不想让我们见到你对吗？”
    “……算是吧。”其实也不只是为这些事，沐风想，但是却不打算对他们说明了。
    “那，那时候你去了哪？”赵黎想了想，还是问了句，“那个……之后院子里出现的新坟……”他记得好友说过，墓碑上所写的“晋嬷嬷”是先皇后的贴身嬷嬷，那应该就是她一直在照顾沐风的吧……
    “……我不知道。”沐风扯了扯嘴角，“有意识的时候就在黑屋子里……晋嬷嬷拼了命才把我弄了出来，不过当时太混乱，根本没记清是从哪儿出去的。”
    “晋嬷嬷是那时候去世的？”轩辕宸烨惊道，他是记得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的，母妃早逝的他，只有沐晴与他最为亲近，每次在她那儿呆着，晋嬷嬷都会和蔼的给他端上爱吃的点心，而沐晴入了冷宫之后，也是晋嬷嬷来安慰她，并且义无返顾的跟了进去的……“即位后，我想为她迁坟的，但是却发现坟墓里面是空的，貌似是有人带走了她的骨灰。”轩辕宸烨怀疑的看了看沐风。
    “是我，五年前……我把她的骨灰带走了。”沐风没有掩饰，而是抿了抿唇，极力的想忽视“五年前”这个曾让他绝望的时间点，轻声道，“……她照顾过我，我想，为她寻个山水好的地方，长眠。”
    赵黎看着沐风明显不好的神色，以为他是想起了那老嬷嬷的死而难过，于是伸手揽了揽他的肩，安慰道：“都过去了，她若是知道你这么有心，一定很高兴。”
    沐风瞥了眼肩上的手，却并没有拍开，而是转头盯着赵黎的眼睛道：“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人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这些说法，向来只是为了取悦活着的人。”
    赵黎呆呆的看着身旁人好看却不知为何有些空洞的眼睛，却不经意间看到这人眼底闪过的一丝类似于绝望的神色，竟是心头一紧，呼吸都放慢了下来。
    沐风眨了眨眼，淡淡的转过了头，眼底的神色也很好的掩饰了起来，再次问道：“赵太妃身边有没有服侍多年的，很的她信任的宫人？”
    赵黎还在发呆，轩辕宸烨眯眼看了看他，才道：“我记得之前有个打从太妃进宫起就跟着她的老嬷嬷，不过赵太妃去世之前向我请了旨，准其回乡养老。”
    “……走了吗……”沐风淡淡的叹息一声，算了，本来就没有太指望能这么简单的查到什么。
    而赵黎却是神情莫测的看着沐风，默默地想自己心里那奇怪的感觉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儿？
    轩辕宸烨眼神在两人之间瞟了一瞟，兴味的勾起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