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殇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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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后来,我再也没有大片的时间来思念姐姐了。因为火族已经跨过了冰海,把战火烧到了冰族的大地上。这又让我想起几百年前的圣战,漫天尖锐呼啸的冰凌和铺满整个大地的火种,我依然坐在苍雪城的大殿里面,可是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裹在千年雪狐雍容的皮毛的那个小孩子了,而我,已经成为了主宰苍雪城的人,我像当年的父皇一样,高高地站在大殿的上面,穿着凰邪幻术长袍,面容冷峻如同苍雪神山上最坚固的冰。
可是我依然听到前方传来战士不断阵亡的消息,我甚至可以想象出在战场上火光冲天的模样,无数的巫师在火焰中融化的模样,就像当初我离开苍雪城去凡世时看到的模样。
在占星师不断传来的战况的梦境中,我终于知道火族为什么这么强大,因为他们的公主太强大,我可以看到轮堩轻松动动手指,然后冰族的巫师就死在了她的面前,如同当初我和潋淑她们一起攻击轮堩时实力的悬殊。
最后梦境的占星师告诉我,那个火族公主叫落泉。我在梦境里看到她的模样,火红色的长发如同跳跃的火焰,倾国倾城的面容,血光皇袍飞舞在空中,双手的红色剑和眼神中的火光。
在有一个梦境中,我看到落泉轻易地用一招就杀死了我的一个巫师,我悚然动容,因为即使是我,我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用那么简单的招式杀死那个巫师,因为那个巫师在苍雪城里已经是很顶尖的人了。
苍雪城里的巫师越来越少,最后我决定亲自去战场上,有些大臣支持,有些大臣反对,可是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当我穿上战袍准备离开的时候,羽裳和星琴站在我的背后,我看到她们已经脱去了华贵的宫服穿上了幻术长袍。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走到什么地方,她们都会跟我一起的。
当我走到苍雪城黑色高大的城门的时候,我发现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等我了。
我看到潋淑和淮淌,还有一个,让我难以置信的人,他是圣苑。我看到他们的笑容,他们跪在我们的面前,叫我,王。
圣苑告诉我,他对我说,王,在我被海水淹没的那一刻,我以为我死了,可是当汹涌的海水从我的喉咙流进我的身体里时,我突然发现泅海的水跟我的力量源泉是一样的,是医圣族圣河里的水。
我看着圣苑,他还是如同以往一样,他眼里似乎有无穷的风云聚散又合拢,瞬息万变。只是他的目光似乎比以往多了一点什么,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当我们来到战场上的时候,无数的火光映照在我们的脸上,当时我们站在一个很高的山崖边缘,下面就是火族和冰族的人在彼此厮杀,我看到白色的幻术长袍不断消散在红色火焰中,一点一点如同雾气散尽。
然后淮淌坐下来,她的幻蝶琴幻化在空中,无数蓝色的蝴蝶从琴弦上纷雨而出,然后如同闪电一样急促地冲向下面的火族精灵。然后我看到那些红色的精灵不断被蝴蝶笼罩,然后被蝴蝶穿越进身体里,最后那些蝴蝶从他们的身体里穿刺而出,我看到他们红色的身体支离破碎,整个天空都飘荡着淮淌的乐律精魂,我看到苍穹上的流云飞速地变动。
淮淌用上了最厉害的巫乐暗杀术。因为淮淌告诉我,下面有灵力笼罩在每一个火族精灵的周围,那些灵力,全部来自落泉。
然后下面的冰族巫师中有人回过头来看到了我,于是他指着我高叫,看啊,我们的王。
所有的人都振奋了,无数的白袍灵动如同飞翔的霰雪鸟,那些火焰渐渐消散。
我回过头看到淮淌脸上的笑容,她是苍雪帝国最好的巫乐师。
可是,我马上看到了淮淌的笑容像突然死掉一样僵硬。我问她为什么,她没有回答我,可是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因为我回过头去,看见淮淌的蝴蝶全部被火焰包围了,每只蝴蝶都支离破碎,然后落下来。
我看到远处山崖上有个红头发的人站在最尖锐险峻的岩石上,她脸上的表情冷漠如冰,她的右手高高举起,我看到她扣起的无名指。
我知道,落泉出现了。
淮淌突然对我说,王,你先到我们驻扎的地方,这里让我们来守,你先回去。
我没有同意,可是所有的人都坚持,圣苑走到我面前跪下来,说,王,请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等着与你重逢,你的身上,有她们全部的记忆。
我突然觉得恍惚起来,这句话曾经被我无数次的听到过,我身上残留的也只有姐姐的记忆而已,可是,额还能再见到我姐姐吗?
这时,我看向羽裳和星琴,她们也一齐朝着我摇头。
我回到了大军驻扎的地方后,然后夜色突然浓重地降下去,我坐在一块岩石上,望着天空杂乱的星象,空空地发呆。周围有剑士苍凉而雄厚的歌声飘荡在凛冽的风中,我突然想起止戍,曾经也听过他唱这样悲壮的歌曲,声音撕裂而响亮。我望着天空上的云朵,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止戍的亡灵。
我看着周围战士们疲惫的脸,看到散落一地的冰剑和盾牌以及占星手杖。
然后有人回来,满身血迹,他的手上托着一个梦境,他被人抬到我的面前,他把那个梦境交给我,然后手无力地垂下去。
我低着头,轻声说,把他安葬了吧。
淮淌死在了落泉的手里,那个梦境是她用最后的灵力凝聚起来的。
在梦境里,淮淌记录了落泉的每一招幻术,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对落泉多些了解。可是在梦境里面,落泉的幻术可以用完美来形容,除了轮堩,我从来没有见过谁的幻术有那么的精纯和华美,大气如同翱翔在天的凤凰。
在梦境的最后,是几个破碎的画面,淮淌倒在地面上,落泉站在她面前,当我看到她将火灵剑插进淮淌的胸膛的时候,我的眼睛像要裂开那样疼,我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深深陷进了手掌的皮肤,血液沿着我的手指一点一滴地流下来。
然后她动了动左手,淮淌的尸体瞬间变成灰烬,魄散在凛冽的风中。
我的眼泪流下来,迅速变成了冰。
整支队伍被我们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由圣苑和潋淑还有我的白虎朱雀护法带领,而另一部分,则由我和羽裳星琴还有我的青龙玄武两大护法带领。
当分手的时候,圣苑和潋淑告诉我,王,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可是分开后第三天,我就接到梦境,白虎朱雀两大护法阵亡,而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圣苑叛变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那个曾经誓死保护我的圣苑,居然那么轻易地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投敌了。
我坐在一块岩石上,看着满天的星辰,忘记了语言。
梦境的最后,我看到狼狈的潋淑,她跪在地面上,她说,王,对不起。接着我就看到她的两颊滑落泪水,她的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黑色,碎裂的兵器,残骸遍布,硝烟铺天遮地。
这时,羽裳和星琴走到我的身旁,她们的战袍已经染上了血色。我把那个梦境递给她们,然后我看见她们剧变的脸色。只是星琴突然跪在地上,她对我说,王,请你相信你的伙伴。
然后我问她,星琴,你看到了什么?
只是星琴却朝着我摇头,她说,王,我什么也没看到,星象早已混乱。
我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最后,我将我仅剩的两大护法派到潋淑的身边,辅助她抗敌。而我和羽裳星琴,则按照潋淑所说的落泉在的方向,向落泉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