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苦命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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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莲卿说话真的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
不但打消了秦岚离开对我的重大打击,而且之前也提到过,当我需要叙述什么事情的时候,很多认为我不学无术的人都会反客为主,滔滔不绝,关键是往往他们讲不停的事情和我所想说的主题完全不搭介。
我很难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莲卿虽是个女子,知晓的却很多,每与她谈论,她会点着头很专注地听,然后适时加上几句自己的想法。
每天去见她仿佛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这日,我像往常一样往外蹿,一脚还没跨出门槛,却听得身后一声怒喊:“站住!”
我回过头一看,只见老爹吹胡子瞪眼正立在后面。
“畜生,你又往哪里去!”
我陪着笑,挠挠后脑勺:“爹,儿子和三五好友相约去对诗。”
“对诗?三五好友?你的朋友,不就是那个公孙璟?爹早就说过,要你交友谨慎,别成日跟着学坏!你看那王家的公子,年纪轻轻就。。。”
我最受不了老爹当着我面议论我的好友,很不愉悦地中途打断他:“爹,你怎么这么说!”
“我这么说是为你好!那个公孙璟家中无有名望,你又可知他家中是不是做些伤天害理事情的,就敢和他掏心掏肺!”
“爹!公孙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那又怎会尽带你去些烟酒之地,认识不三不四的女子?如不是这样的人,你近几日又怎么会如同被勾去了魂魄般?”
“那是我自己愿意去!莲卿也不是不三不四的女子!你别。。。”老爹这句话顺带骂了莲卿,真真戳到了我的攻心怒火,我整个如同炸了毛一样吼起来,吼着吼着却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
“你跟踪我!”
老爹明显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怔了片刻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把声音也提高了八度:“畜生!怎么跟爹说话的!爹这么做是为你好!你这般不争气!爹若不管着你,岂不是要翻天!”
我不愿再争吵,一拂袖子,转身就出了门,剩下老爹在身后一通的谩骂。
我如同一只胀气的豚鱼,难消怒火,疾步走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既不想这样去见莲卿,也拉不下脸回去,我一时竟成了无头的苍蝇,转转悠悠地不知去处。
我正踌躇,听得身后一声“方兄!”穿越了重重人群袭来,我顺势回头,就见公孙笑语盈盈地执扇站立着。
“怎么我每次见方兄你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啊?”公孙璟一手打着折扇,一手背在身后,悠然朝我走过来。
“说明你是扫把星!”我把眼眯成两条细缝,透着光看他,龇牙咧嘴扯出个不太好看的笑。
“哦?我若是扫把星,那可就不会给方兄带这个了。”说着,公孙负在身后的左手就慢慢抽回身前,手中明明然握着一卷籍子。
我定睛一看,籍子封面上赫然写着《琅琊曲》!
这《琅琊曲》是前朝有名的琴曲家唐柏榆所著,只可惜唐生过世后,此谱失传已久,我觊觎多年,一直希望能有幸耳闻,今日一见这活生生的琴谱,自然如同恶虎一般急不可耐。
我看着那《琅琊曲》三字从我左边晃到右边,又从右边晃到左边,心里火燎似得焦急,也再顾不得什么君子风范,世家礼仪,伸出手想去抢来看,公孙却一下又把谱子收到自己怀里去了。
“啧!你!”我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冲他鼻子直点。
“方兄,你别急,小弟我也是费尽心思才寻来这本琴谱,知道你喜欢,特意带来与你一同赏玩!不过。。。这么难得的好曲,难道我们就这么站着欣赏?再怎么说,我们也得找一个安静风雅的好地方,以示对唐老先生的尊重啊!”
公孙的确有这样的本事,再冠冕堂皇的话都能说出清新脱俗的味道来,以上说的那一番话,简单点的意思就是一句,要想看曲子,你得请我吃饭!
人说兵不厌诈,公孙这招也是百试百灵,回回都以我无奈告终。
我与公孙挑了家采光极好的酒楼,照样一二壶美酒,三四小菜,包括一盅银鱼炖蛋,他吃银鱼,我吃蛋,各取所需。席间,我灌了他好几杯酒,又将兄弟情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了数遍,终于连蒙带骗地把《琅琊曲》借了来。
回家的一路上,我怀揣着《琅琊曲》,心情极好,小曲子哼得很是欢快,到家时竟见门槛处立着一道黑影。
我起先心中疑惑,满以为是老爹当门神,捉我来了,再细看身形,却不像我那个一身膘头的爹。
走到近处,我借着月光一看,着实松了口气,门旁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小弟方去疾。
“哥!你总算回来了!”小弟满面愁容地迎上来。
“怎么了?”
“今日家里不久前来了客人,坐了没多时就走了,这会儿爹正闷在房间里头生气呢,问他话也不答应,娘和我都不敢进去,哥,你主意多,你想想办法吧。”
我听得浑身打了个寒颤,老爹那股子暴脾气,我还是知道的,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难怪小弟和娘不敢进去掺合,这种事情,是人都宁可避而远之,记得几年前,也是老爹闹脾气,把家里大小瓷器摔了个精光不说,还差点祸害了我那把伏羲琴,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冲进去把它抢救出来的,有个叫旺福的小子斗胆进去劝,结果直接被老爹吹胡子瞪眼,怒发冲冠的模样吓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再扯就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我手指朝门里头戳戳:“先瞧瞧吧。”
去疾带着我进去,遥遥地,我就看到老爹的书房灯火通明,娘站在外头,急得团团转。
“韫之啊!你总算回来了!”
“娘,你别急,这里交给我。”安抚完了母亲,我又回头对小弟说,“去疾,你先带娘下去歇息,爹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去疾很听话地点点头,扶着哭哭啼啼的母亲先走了,临走前意味深长地朝我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我似乎读出他心里是在说:哥,你要保重。着实看得我嘴角抽搐。
我做了个深呼吸,就推门进去,见老爹坐在太师椅上,气得满面通红,地上撒了一地的碎片,看样子这回又不知砸了多少个琉璃杯。
我一边心疼着杯子,一边换上张猥琐的讨好脸:“爹~”
“孽畜!你来干什么!出去!”老爹气动山河地嚎起来,我只感觉迎面刮来一股强劲的风,直吹地我额前碎发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