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 第五十四章 以曲换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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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对方是其他女子,司空旭有不下百种的方法拒绝;若弹琴的不是司空旭,那便是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弹此曲。
锦瑟摇晃着白瓷酒盏,淡青色的果酒中不经意间飘落一瓣红桃花瓣。唇舌间,很快就染上一抹淡淡的桃花香以及花瓣微微的苦涩。
杜臻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些耳熟的曲子是何曲时,眼中闪过一抹趣味的光芒。
真难得,居然能听到司空旭弹这首曲子。虽然少有男子不会,但毕竟是一首意义非凡的曲子,大庭广众之下还真的很难听到,这便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原因。
王妃这一曲选得极妙,王爷在众人乃至君涟漪面前弹了,那王妃在王爷的心中便胜过君涟漪;王爷不弹,她便可得到王爷身上的一件东西,总归都是不亏。
若是王爷没有选择王妃的花结呢?
段凌寒不选则罢,要选,那必然是王妃的花结,原因只有一个,锦瑟是他八抬大轿亲自迎娶来的王妃。
可是,这个花结落在在司空旭手中。
多么的巧。
杜臻看了眼浅酌微笑的美丽女子,也跟着端起酒盏,垂眸倾听。
曲,完美无瑕,情,情真意切。
这是一曲无可挑剔的《凤求凰》,杜臻想,今后或许再也听不到这样好听的曲子了。
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
锦瑟杵着脑袋,紧闭的双眸也不知是睡着还是在回味那意犹未尽的曲子。
琴,不是名琴也不是特别好的琴,却是司空旭弹的最顺手的一把琴。
双手已经收回置于身体两侧,司空旭抬头,望着假寐的容颜有些失神。他没想到,年夜之时碰到的人,竟会是她。那么,她当时躲的人……
即使有面具遮掩,也遮挡不住的锐利眼神,现在回想,他当时只要多用点心,便能发觉他们的身份。
可是他就算察觉,事情也不会有改变,因为,他不想形单影只。
世间为什么会有这样剔透的眼眸?世人认为黑眸最为清澈,他却觉得这双浅褐色的眼眸才是最为清澈的……浅褐色……咦?
司空旭有些狼狈的移开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桃花上。
人面桃花相映红……
“好琴。”锦瑟摇晃着酒盏,酒盏中的桃花瓣起起伏伏,煞是好看。
“司空公子若不嫌弃,这琴便送给公子了。”
司空旭回过神,低头看琴,果然在琴尾处雕刻的小小篆体字:若雪,某年某月某日。
若雪,可能是王妃的字,也有可能琴的名字。
“王妃心意,学生心领了。”司空旭起身将琴双手奉上,“以曲换曲,学生的曲不知能不能换得王妃的一曲?”
锦瑟愣了一下道:“自然。”
若雨有些不赞同,欲言又止,却还是将琴摆在她面前。
以曲换曲,锦瑟弹的自然也是《凤求凰》。
她对《凤求凰》的执着,从来都不是它表达的情意。
司空旭微微睁大了眼睛,论琴技王妃稍稍欠佳,但若论情……司空的情,带着一股绝望;王妃情,缠绵悱恻到让人心痛,痛到极点,便是无情的疯狂杀戮。
以两人的琴技,是可以将之不显山漏水的藏匿,为什么毫无遮掩?
虽然还不至于懂点琴的就能听出来,但这赏花宴上高手可是不少……是了,高手不少,却都在别处比拼了。
文人就是端姿态,梅兰虽好,还不如这桃花好,桃花落了还有桃子吃呢——不喜酸的某人完全忘了还有梅子这种东西。
来的路上,明明已经看到有不少人眼中露出惊喜,却还是转步去了其他地方。
秦臻眼中突然映入一抹金黄色,面色一紧,然后有些懊悔。说不定那些人根本就不是端姿态,而是看到了花结上的金色丝带才转的方向。
瞬间真相了的秦臻后悔不已,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和司空旭谈事,谈事也就算了,为毛要谈得那么入神呢?
“王妃的琴,不该是如此。”
一声叹息,一声惋惜,只有彼此知晓说的是什么。
“刚才还在想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司空老弟就不见了,原来是和弟……”妹字卡在喉咙间,来人涨红了一张脸,在锦瑟微微一笑中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学生见过王妃。”
“表兄多礼了,听说你去年去参加科考,却在中途转向武考,结果却被人群挤晕了。现在自称学生,是想通了?”
明明比司空旭还小上几岁却总是口头占便宜的青年男子脸更红了,“学生,只是不小心迷路了。”
黑历史妥妥的都是泪啊!!!怎么就传到她耳边了?
“为什么会知道啊?自然是族学里的先生太担心你误入歧途,便写了整整一箱信给本妃,本妃想无视都难,只能思索了一个月才拟定了一份学子计划书,不知表兄看了多少?虽说春花烂漫迷人得紧,但表兄至今连一个功名都没有,本妃实在是担忧啊。”
苏向北脸红爆了,现在才知晓那近四百本的书是出自谁的手。等等,他刚刚有开口?询问的看向司空旭,对方无奈的点点头。
路痴要不得,自言自语更要不得!苏向北有些想哭了。
“学生知晓。”苏向北气弱的道。他这个站在锦家最高位置的表妹,其实并不像表兄他们说的那样冷漠,那些书虽然多,但却是最适合他的,甚至还从他的课业中窥探出他的志向。
将书送到他手中的先生沉默的看了他许久,摇头叹息的将书交个他,只说了一句莫要辜负小姐的好意便离开了。
迷路是真,迷路到他想去的地方,他都觉得是天意,唯一失算的便是书生那武力值为负数的身体。
出身未捷啊,于是他的日常作息中便多了跑步一个时辰。用先生的原话便是,“打不过,至少要跑得过,好歹能保住一条命。”
还真是毫不留情的话。
苏向北脸上的热度消退了不少,然后留意到她面前的古琴,紧张的道:“刚才是你在弹琴?怎可胡来!你手伤的那样重,不好好养伤还穿那么少!二管家,你就是这样照顾表妹的?”
连敬语都忘了,也忘了若雨现在的身份。
若雨瞪了他一眼,他才是二呢!
“……只是小伤,已经好了。”她‘重伤’的事,究竟有多少人知道?
怎么可能只是小伤!苏向北差点脱口而出,还好想到表兄的叮嘱没说出口。
让有伤还是伤在手的王妃弹琴?司空旭惊起,“学生无知冒犯王妃了。”
锦瑟搭着若雨的手起身,“表兄只是关心则乱,司空公子不用在意。本妃想去其它地方逛逛,你们随意。”
等她们走后,苏向北抱着桃树猛撞,“完了,她肯定是生气了!”
树干与额头间插入一只手,阻止了某人的自残行为。
“王妃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真的?”苏向北水汪汪的望着他。
“应该吧。”司空旭弹了下他有些红的额头,“早让你注意口头了。”
“比方说?”
“对比自己年长的要尊敬。”
“……”水汪汪大眼瞬间变成鄙视,“等司空老弟棋艺胜过我再说,君子愿赌服输,君子一言九鼎。”
“……那日督军都晚了一步,你是从哪里听来王妃重伤的?”就该让他撞到头破血流!司空旭恨恨的收回手。
苏向北呵呵笑,“司空老弟离开弟妹这么久,就不担心?怀孕初期可是很危险的。”
司空旭无声笑笑,“确实有些久了。督军大人,我就先走一步。”
杜臻摆摆手,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离去,眼中闪过一抹厉芒。
只有几个高层知道王妃遇袭的事,在家中闭门读书的苏向北是怎么知晓王妃重伤,还是伤在手上的呢?连他都是刚知晓。
难道,锦家的密探,已经渗透到了陵越城?
夹在一堆女客中,苏向北红着脸不自在的稍微远离了一些,很认真的赏花,但眼角总是留意在司空旭身上。他敏锐的感觉到,司空旭在面对弟妹时神色有些不对,至于不对在什么地方,他说不上来。
笛声乍然吹皱一波池水,美人罗衣偏飞环佩轻叩,自是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