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成亲吧 第八章 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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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阴绵细雨之后,气温陡然降低,树叶仿佛一夜之间就掉落了一样。
冬天来了。
天气冷了,大猫也越来越爱往阁楼里爬,细绒毛毯中都有大猫的落毛,为此,锦瑟已经换了二十六条毯子。
留下来照看大猫的侍卫对着一条条毯子,无地自容。
“大猫,是想打猎了。”已经两个多月没狩猎过,大猫有些精力旺盛了。
“……”锦瑟已经不想再换毯子了,“那就去冬猎吧。”
一句话,十七个人加一只猞猁浩浩荡荡的上路了。碧泉的冬天很少下雪,锦瑟在碧泉只见过两次雪,六岁,十五岁。
第一次的雪,是在深夜下的,堆积最深的地方只有半腿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消融了。
第二次的雪,是在火海中降下的,大朵大朵的雪花落在地上,救火的仆从在雪中跌倒了无数次……
村里有端木澈早年置办的老宅,宅子是几十年老宅了,最初只建了一半主人就搬走了,荒了十多年,经过修葺,也只是能住人,和锦府的华丽截然不同。
琴声悠悠,印着雪景和荒凉的宅子,冷琴冷景,越发的寒冷。
“溪水,你若从军,是为什么?”锦瑟放过琴弦,在烛火下的脸阴暗不明。
“那定然是小姐从军了。”溪水话一落就觉得不对了,她家小姐自然是明白她的。“大少爷,为的也是小姐。”
溪水见她抬头,心中一叹。她家小姐嘴上说着放任大少爷,但心里还是有些埋怨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稍有不慎那便是天人永隔。
“四年前的战乱,锦府同样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国安家安,大少爷怕是不想再让您经历一次那样的场景。”
“他选择北陵国……是因为锦府已经属于北陵国吗?”锦瑟起身,溪水连忙上前扶着她走到火边。
溪水笑笑,这对兄妹从来都是隐晦的表达对对方的在意。
“您忘了吗,大少爷曾经问过您对三国皇帝和官员的看法,当时,您只提了齐王。”
锦瑟依稀想起过这件事,似乎在爹头七守孝的时候。
“错了。”锦瑟无奈的笑了笑,在溪水不解的目光下朝床边走去,“我累了。”
“您稍等。”溪水将她扶坐下,端来泡脚药汤。
锦瑟垂眸看着细瘦的小腿,那如昙花一样的笑意早已消失。她只提齐王,是恨。
若不是他突然攻城,碧泉不会落到北陵国,锦府不会被南凤国的细作纵火。
惊才绝艳的锦年,不能为南凤国所用,就只能除去。
她知道,这一战迟早要打,却不该在爹做好所有准备退隐之时。功败垂成,一夕之间,她一个人担起嫡女责任。
时也命也,她恨不得,只能化作一抹幽怨深埋于心。
段凌寒,和锦年一样惊才绝艳,没有因为一个女人失去分寸,唯一的一次冲动,也就是因一个虚假的消息将碧泉攻下。
碧泉如今繁荣安盛,段凌寒的功过已经和锦府无关了。
溪水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您不看好齐王?”
“他……很好。”锦瑟嘴角微微翘起,“就算不好,哥也会让他很好。”
端木澈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一个太平盛世么。她在看出他有从军的意图之后,已经整整准备了四年,就算没有齐王,他也能走得很远,远到她期望的高度。
溪水看她一副有兄如此很骄傲的表情,跟着也笑了。轻柔的擦掉水迹,扶着她上-床。
已经捂了汤婆子的被子,非常的暖和。
溪水刚熄灭烛火,鼻息间传入一股异香,她刚拿起火折子,手就被按住,耳边传来一声低语,“是我。”
溪水瞬间放松了身体,来人是她的兄长,溪风。
锦瑟睁开眼,拿起枕边的狐裘大衣披上。
黑暗没有对溪风的行动造成影响,他走到床边,在她手心写下几个字。
夜幕之下,一个臃肿的身影掠过雪地,踏雪无痕。
雪山中茫茫白雪不辨方向,但黑衣人有目标的急速奔走,突然间纵身一跃,一手抓着蔓藤
足尖点壁五次,落到一块石板上,点了火把走进山洞。
山洞深处,灰狼警惕的抬头,迅速站了起来。火堆旁的青铜面具男子被惊醒,一骨碌爬了起来,尽管左腿受伤不轻,还发着烧,但他走动的脚步声轻微得不足以让人察觉。
这个人,指的是转弯处的两个男人。
一个摔断了右腿尚在昏迷中,一个衣服破烂脸上有伤疤。
此时,他们的对面,站在一高一矮的两人。
“易痕。”清脆如铃的声音,带着江南女子的气息,很好听。
躲在石壁后的男子愣了一下,居然是个女子,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江南女子。
“是你。”易痕听出她的声音,惊讶之后有些发怒,“这么冷的天,你居然敢出门。”
“是你让我不得不出门。”锦瑟坐下,伸出手铐火,“给他药。”
溪风将药瓶抛给易痕,易痕打开药瓶,闻闻白色粉末,脸色有些动容。
“这药,没想到是你家的。”易痕将药收起,想到溪风之前对洞中男子身份的打探,猜想她对半是为那人来的,不爽的伸手一指。
“人在里面,你有什么打算?”易痕说完,敏锐的感觉到石壁后方闪过的一抹杀气。
“人?不是你找我?”锦瑟看向溪风,来的路上也只是提了易痕重伤需要特效药。
透过他衣衫褴褛,她看到他腰腹渗血的绷带。
易痕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大大咧开,“因为我找你,你就来了。”
“……相识一场,你也不是大奸大恶的人。”锦瑟看向溪风,“确切的说,是他让我走这一趟。天冷,我还要赶回去睡觉。”
易痕多看了溪风两眼,从身形上根本看不出是和他交过手的哪一位——夜访锦府,从来就没成功的靠近过她的阁楼,只能在外院,远远的看着她的阁楼。
“里面那人,来自西辽,确切说是天山附近的一支游牧人。粮食牲口被征走,他铤而走险来北陵夺粮。”
“夺粮?”锦瑟声音变冷,纱帽下的眼神像刀子一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易痕又不是木头人,那锐利的眼神即使隔着纱帽也不减威力——或者说,透过她的声音,他猜测出她的神情。
“从土匪窝中夺粮。”
锦瑟了然,易痕是魔教教主,这碧泉附近有两个土匪窝就是他罩着的。他会亲自出马抓人,无非是想出来活动活筋骨。
“伤是他弄的?”
易痕脸色有点挂不住,混了这么多年,栽在一个无名小子手下,虽然对方有十多条骁勇善战的狼做帮手,但足够他恼火的。
可是对方却不轻易伤人命,他追了他几日,险些被雪埋了,还是被他拖进山洞的。看到还有一个人和他一样的待遇,他的心情莫名的微妙起来。
那人是山中猎户,受伤又被雪困住,同他一样被这个西辽男子救了。
西辽男子救了他一命,自然要还了这份恩情。碰巧遇到溪风路过避雪,认出猎人是锦家猎户,他自然优先给猎户用药,然后再跑一趟带药给易痕,离开前把藏在洞内的人和野兽的身份查清楚了,只是‘一不小心’让易痕伤势再重上那么一两分。
“你想怎么做?”锦瑟收回目光,将脚往火堆前凑近一些。
“有恩报恩,送他回西辽。”易痕果断的道,“我知道西北那边正在打仗,但他不是军人。我亲自看守,若是他说假话,我不会让北陵的粮食落在西辽人手中。”
“连站都站不起来,别说西辽,你连雪山都走不出去。”他没联系魔教中人,想来是不想将魔教拖入浑水中。
“剩下的事,我会处理,你好好养伤,别忘了之前的承诺。”锦瑟起身,心中有了决断。
“多谢,还有对不起。”易痕眼神一暗。他不后悔对锦瑟的压迫求亲,但将她推入王府,却是他终生为之悔恨的事。
他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挑战皇权。
“那就好好活着。”溪风已经单膝屈身,锦瑟爬在他背上,“即是江湖人,就别牵扯到朝堂中。”
“等一下。”青铜面具男人走出墙壁,“你要怎么处理我?”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即使是声音因发烧而变了音色,但难以掩饰对方的好桑音。
“他代替易痕,送你回西辽。”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锦瑟没有回头,拍了下溪风的肩膀,头搁在他肩膀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溪风起身,不再多言,背着她就离开。
“她,是谁?”男子没有再靠近,看着易痕处理伤口。
“一个你不该多问的人。”易痕将药粉小心翼翼的洒在伤口上,包扎好之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空了的药瓶,将药粉倒了半瓶后抛给他。
青铜面具男人转身离开,看着手中的药瓶勾勾嘴角。
魔教易痕,知道这个名字和身份,那女子的身份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