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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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熟睡的人紧紧蹙着眉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睡梦中,依旧是黑暗,恐惧像是潮水一般向她袭来,淹没,不留一丝余地,她在挣扎,耳畔还回荡着那个阴测测的笑声,她要睁开双眼,拼命地挣扎,也许睁开了就能看见光亮,那光亮也许就能驱散这无边的黑暗给她带来的恐惧。她要逃离,要睁开眼睛,双手紧紧握拳,眼睛微微颤动,小小的脑袋不停地晃动,似乎要摆脱什么,终于,那双眼猛地睁开,可是,为什么还是黑暗,眼角充盈着泪水,额头布满了密集的小水珠,有多少个夜晚这样惊醒了,她也数不清,只知道把自己蜷缩在被窝里,一个人瑟瑟发抖。那段过去,那段回忆就像是蚕丝一般紧箍着她,纠缠着她,而她,就像那没有安全感的幼小的蚕宝宝,孤零零地躲在那个茧子里,那个她自己将自己围起来的茧子。不是不渴望冲破这个枷锁,逃离这个黑暗,只是她不知道,外面到底是光明,还是一如现在的黑暗。不然,她宁可永远呆在这个狭小的黝黑的茧子里,一层一层地把自己保护起来。
A市机场
“喂,妈,我下飞机了,恩,不用来接我了,我直接打车回去,恩,拜拜。”女人拢了拢长发,挂了电话。高考毕业后,四年了,终于又回来了,资本主义国家的饭果然还是消化不了啊,女人摸摸自己不舒服的肚子,踌躇再三,算了,回家吃一顿再去医院吧。就这么踩着小高跟噔噔地走了。视线不及的那扇玻璃门,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雕刻般的俊容依然难掩一脸的疲惫,不过,他的心却是高兴的,五年前匆匆别过,再次回到她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就能找到她,继续……“潘先生,潘先生!”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潘先生,你好,我是王院长的秘书,很高兴您能加入我们团队!”男人微微颔首,“你好。”那慵懒的眸子竟能让人不自觉地深陷其中,秘书小姐白皙的脸颊瞬间烧红,“潘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琳。”看似官方地伸出手,却难掩心底的激动。男人伸出手微微握了一下,“潘宇轩。”王琳羞涩地一笑,“潘先生,不介意的话,一起吃顿饭,就当为你接风。”后者蹙了蹙眉,婉言拒绝了,“不了,我先去趟医院,把资料交接一下。谢谢你的好意。”“那我们一起吧,院长应该还在医院。你不介意吧?”潘少爷虽然很头疼,但是良好的教养不容他拒绝。“恩。”
刚走到门口,一个正往出租车里钻的背影,和那个脑中一闪而过的身影飞快地重合,那是,“哔哔--”汽车的鸣笛声再次阻断了他,这次,他的眼神变得阴沉,随即,他看到了那个背影,居然穿着高跟鞋,他忽然又变得茫然了,会是她吗?他甚至还能清晰地记起那个歪着头满脸不可置信的女生站在他面前,指着橱窗里一双双设计精良的高跟鞋,痛心疾首地说,“我就搞不懂,怎么那么多女人非得穿着个恨天高扭来扭去,就那么想自己的前脚掌骨折吗?”对啊,她那么讨厌高跟鞋,那么怕疼,那么怕死,怎么还会穿。转身依旧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走吧。”王琳不禁暗自忖度,那个女人跟他有关系?
此时出租车上的女人正在,“我去,快累死我了,这种高端装X工作还真不是人干的,居然要本小姐穿高跟鞋!不知道会前脚掌骨折吗!那个,师傅啊,去香树湾八号,谢谢。”“好嘞。”
苏锦坐着坐着就觉得不对劲,胃里一阵翻涌,心想,不会是会见英国外交高层时吃的那饭吃坏了吧?完了,果然大人物吃的食物不是我们此等小民能消化的,想到自己平时犯胃病的鬼样,苏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师傅,不好意思,麻烦你改道去市第一人民医院。”摸索地掏出手机,“妈,我晚点回来,有点事。恩,我回来吃呢,没什么事,拜拜。”
车子在高速上急速而驰,也许,命定的缘分一直都在,只是你一直未曾发现。苏锦低头放手机的瞬间正巧碰上潘宇轩侧头看风景,她抬头的同时,他亦转头和驾驶座上的人攀谈,他再次转头时,身旁的车子已经奔驰而去。
“谢谢你啊,师傅,不用找了。”苏锦前脚跨进医院大门,几乎是同时,那辆大众也缓缓驶进一旁的车库。
苏锦挂完号,就完诊,原本安静的医院忽然沸腾起来,几个小护士窃窃私语,“哎,神经科来了个留美的硕士,听说只有22岁,长的可帅了,把王琳那个女人都迷晕了。”“真的啊?那咱什么时候去看看?”苏锦看着眼前的护士小姐,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护士小姐,我的药好了吗?”“哦哦,好了。注意饭前半小时吃。”“恩,谢谢。”苏锦撇撇嘴,帅哥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细细想来,自从高二之后,她就当真没有再看过一眼帅哥。回想起当年的冲动,苏锦眼神不禁黯淡下来,年轻人冲动不是好事,可是她太认死理,脾气太犟,想起自己的那段岁月,苏锦笑了,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逼一逼,谁都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自嘲地摇了摇头,起身走了,丝毫没注意身后的骚动,那个男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背影,取药的窗口上还显示着她的名字,那个刻在他心尖上的名字,苏锦。
等他不顾一切地冲出来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没入人群,男人无力地垂着手,是还在怪他的不告而别吗?只是他不知道,那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她对他,已经不仅仅是不告而别的恨了,应该是此生都不愿再相见了吧,那倔强到骨子里去的人是认了死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