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前传 第九章:给美人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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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正发热着,一阵清风徐徐,我猛然清醒了,瞧着泪光盈盈、梨花带雨的西施姑娘,我心下也未免有几分焦急地说,“想必越王等人去得已远了,郑旦还没有影子,会不会惹上了什么麻烦?”
西施一听,脸上露出几分惊惧之色,“小鱼儿,还真有些让人担心呢,若非无事,郑旦妹妹断然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自从吴王挥兵层层铁桶似的围困会几后,我们这儿也就不太平了,离前方亦不过几十里之遥,那吴人也不断潜入腹地,行些刺杀奸淫之事?”
我毛骨悚然,强作镇静,但又不得不勉强一笑,宽慰西施说,“料想郑旦不会这样倒霉了!”然而心里还是一阵阵心悸,史上说吴人不但野蛮强悍,其暴行在列国可谓无与伦比,当年伍子胥带领吴国几十万大军,横扫楚国缰土,在攻破郢都后,未来得及逃离的民女及王公贵族、士大夫的女眷,都被吴兵掠去轮奸取乐,后来列国之人,一提到吴兵,都为之胆寒。
“小鱼儿,我们两个赶紧分头找找看看,”西施一把拉起我,急急走出丛林。这郑旦妹妹,就不知道有人在牵肠挂肚地牵挂着她么?
西施折身向北走去。
我沿着一条羊肠小道,一路向南走来。
心里也不免有几分困惑,有几分茫茫然。
在两千五百年后的现今之世,我曾不只一次游历苎萝山,“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那时就惊叹山水的清秀,不愧为千古美人的养育之地。只是前世的苎萝山,虽然也是林木翁翁郁郁,古木遮天弊日,远望绿如云烟,但那林间古道,都淹没在漫山遍野被称之为“苎麻”的一种绿色植被中,可惜,这种奇观在当年我游历美人故地时,已是当地的一种古老传说了。
山花烂漫,氤氲袭人,我还在沉醉间,一阵马的轻啼声,由远及近,飞奔而来。
那马来得太快了,我几乎来不及躲避,眨眼就到跟前。
抿嘴敛容,高高端坐于马上的却是一个妙龄少女,看她一身华丽的绫罗锦绣玉衣,碧玉珠翠,这显然不是苎萝山下的乡野女子的穿戴。
少女美目顾盼,眉如远山,眼若秋水,一手高扬马鞭,一手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兔。
她胯下的那匹抖擞着一身油亮的黑毛的马显然是匹烈马,铁蹄之下,卷尘如烟,嘶鸣之音,不绝如耳。
那马风驰电掣般驰到眼前时,我还傻傻地呆立于小道当中,也可能是被这深可及人的苎麻遮挡了视线,少女并未想到这幽深小径还会有人,只是一味信马由缰,天马行空般的驰骋,待募地发现眼前有人时,少女也吓了一跳,急忙勒马,那奔腾的黑马仰天一声长啸,如同平空一声惊雷,高高扬起的前蹄,硬生生地停在半空,在原地打了一个转,离我也就大概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真的奇了,那只玉兔,居然还神情闲逸地蜷伏于少女手掌之中,依然十分乖巧安静。
我魂飞魄散。
少女长长吁了一口气,柳叶眉倒竖,杏眼圆睁,显然心里恼怒,眼睛将我一瞥后,就扬起了手中的鞭子,对我娇叱道,“你的眼睛长到哪儿去了?差点儿害得本小姐要做一回杀人凶手了?”
说罢,她俯下头去,心痛似的伸手抚摸着手中那只玉兔,“碧雪儿,没让你受到惊吓吧?”
奇怪,那玉兔象有灵性一般,黑悠悠的眼睛温顺地看着少女,小脑袋晃了晃,算是回答了少女,放心吧,我还好好的呢!
少女又抬起头来,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倒象是在大郝一般,对我喝道,“无知小民,幸而我的碧雪儿毛发未损,不然本小姐有你好看的,还不闪到一边逃命去,给本小姐让道?”
世上竟有这样霸道的女子!为了她的什么碧雪儿,差点就要大开杀戒!
如此画一般的人儿,却怎么一点不可爱!我面红耳热,她给我这样超酷美男子的待遇,还不如偎在她温柔怀中的那个只知偎香倚玉的什么话也不会说的小动物呢,我一动未动,冷冷地看着她。料她如此盛气凌人,必然仗着是自已身份高贵之故,我坏坏一想,不如忽悠忽悠她。
“本公子一向没有给人让路的习惯,尤其是不懂得礼貌未受过调教的无知之人!”
少女冷冷一笑,将我浑身上下看了个遍,“你这个小乞丐,胆子大得可以,居然还敢顶撞本小姐……”
她一语未了,高高举起鞭子,呆了一呆,又将鞭子放了下来,“罢了,罢了,本小姐若非急着赶路,有要紧事要办,就要让你好好尝尝轻狂的滋味了?”
我嘲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哪个人家,生了这么个泼辣姑娘,见了电子大王的千金公子,不叩不拜,还由着性子撒野?”
少女一楞,脸上娇媚一笑,“什么大王?我日日呆在王都,哪个王公候爵不熟悉?我们越国只有一个越王,哪还有其它的什么大王?”
“井底之蛙,天下之大,只有一个越国么?”我放声大笑起来。
那少女一呆,“难道你是电子王国的不成?哟,看起来,你还有点象个落难的王公贵族的公子?!”
我不动声色,淡淡一笑,“敢问小姐父亲的官位又是几品?”
少女显然被我的气势唬住了,只是还有些不服气,“灵姑孚大将军,知道么?”
我一笑,“就是那个一箭射死吴国先王的灵大将军吗?原来将门之后啊,难怪脾气如此有个性,我喜欢!”
就这点家底吧?
少女脸色一沉,没好气地说,“你你你还敢轻薄本小姐,本小姐千金之躯,哪里轮得到你来喜欢?”她那张俏脸绯红,居然有些娇羞。
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道,“小姐,敢问今夕何年?”
少女怔住,“不是公元前492年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幽幽一笑,“因为我是个先知之人,给人算命是我专长……”
少女恍然大悟,格格娇笑起来,耻之以鼻,“原来一个算命小童,也枉称什么公子,我还以为是哪个坐镇一方的诸候世子啦?”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看小姐虽然貌美如花,丽质天生,面相富贵无比,可惜这富贵恰恰也是灾难之根源,福之祸所倚,祸之福所依,我看不出一月之内,小姐一家要蒙受血光之灾。”
黑马一声长啸,少女勒马呆呆而立,俄而粉脸一变,昂起那张美丽的小脸,怒目而视,手中鞭子指着我,“你高兴胡言乱语吧?你喜欢祸从口出吧?小姐就让这张乌鸦嘴晦气个痛快,今日如果说不出让小姐心服口服的半个词儿,我这鞭子就告诉你为人要怎么样谨言慎行?”
我故作一声悲天怜人的长叹,摇头顿首,冷笑着说,“看来大祸即将临头,小姐却还怕听人真话,不听老人之言,吃亏在眼前,绝非明智之人哦?”
小姐喝道,“你少给我贫嘴,快快放你的屁?”
我低着头,佯作沉思之状,俄而,目光又在美人身上上下扫描一遍,看得那美人脸红一阵白一阵,却是莫奈我何!唉,真是花一样的人,娇姿柔骨,我还真不忍心这样美人糊里糊涂涂从从容容做了刀下冤鬼。看来,我是要好心地暗示些她什么了?!
“吴国先王是令尊大人一箭射落马下的吧?”
少女有些得意地看着我,“那又怎么样?”
“令尊勇猛侥勇之名,谁不闻之胆寒三分,有令尊在,想必多少敌人睡觉都不得安心了……”
少女脸色舒缓下来,“你这几句话还有些人话?”
我顿了一顿,一脸肃然,“可惜,世上一些事情,都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令尊虽有功于越王,有功于越国,但那吴王夫差断然放不过令尊……”
少女两眼错愕,呆呆地看着我,“此又是何说?”
我还是不动声色,缓缓说道,“只要吴王高兴,越国这弹丸之地,转眼从列国眼球消失,那越王要保全自已,保全越国,以图他日之计,必然会不顾一切地满足吴王的任何要求,而吴王之父,又丧于何人之手?那吴王若是要答应勾践的哀求,勾践又要减轻自已的罪责,就是猪,也能看出越王下一步怎么做……”
少女紧抿嘴唇,蛾眉微蹙,这样话当然于她是石破天惊,初时我还有些戏弄她之意,这说着之间,看着美人一张娇嫩脸蛋,我心肠一软,也不禁有些动情动容了。话里也就多了几分情真意切。
这下该轮到她谢恩了吧?
幻游在这春秋,我可非人间凡物哦?
我幽幽地看着眼前国色天香的少女。不愧为将门之后,眼前美人凤姿英武,飘逸洒脱,那种美艳,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
少女冷冷一笑,“屁放完了?”
如此用词不雅,我一怔。
少女一跃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手抽出一柄长剑,不怀好意地一笑,“你如此咒我……灵仙儿,用心何在?况大王生来仁义,又岂会做出如此无耻之事?我父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歹也是越国的长城,难道越王会做出自毁长城的蠢事?我的问题比你还要多啦?你如此胡言乱语,想离间我越国君臣?还是戏弄本小姐,穷开心?”
我冷汗直流,原来不过是对着历史,将那些可怕的事情活灵活现现炒现卖了一番,哪想到这姑娘如此固执,并不领情,也难怪,这小姐再聪明过人,一双眼睛,又怎么能穿透尘世,看清日后之事,后世之人看到的是血淋淋的事实,而当世之人,只因身在其中,事未见端昵,当然心存侥幸!
我心中涌起一阵悲哀……历史上说日后勾践要摆脱被灭亡的噩运,后来只好屈辱地答应了吴王夫差的条件,屠戮了灵姑孚满门,果真携带他一家两百多人头,献给了吴王夫差,供他祭甸亡灵,告慰先王……此乃天机,时间还未走向血光照耀的那一天,对越王忠心耿耿的灵大将军及其家人,又岂能料知日后,我也不过从无情的历史中,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我尚还在长吁短叹,为美人命运不公不平,那灵仙儿闪烁着青光的长剑却毫不客气地指向了我的面门,看来我再放厥词,这个烈女一怒之下真的可能再纵容自已再做一回杀人凶手,也许在她的眼里,我这样的草民,那可是无须为血案偿命的,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她那冷若冰霜的俏脸,那脸上的傲气让我心寒。
“本小姐本来是奉娘娘之命,前来追越王回王都的,算是本小姐今日心情爽,不想要你小命……”
她将剑向上一翻,一阵青光闪耀,嗖嗖的冷气,象是划破了我的脸,居然有些痛感。我魂飞魄散,那一瞬间感觉自已的脑袋到底是不是要被她心情畅快咔嚓地泄下去了,好半天才回过心神,
只是我的帽子被她的锋利的剑锋一挑,飞落到地上,露出一张又酷又帅面上寸草不生天生儒雅的白脸,当然还有那神气不逊于明星发仔的港式发型,(呵呵,我的自我感觉哦)看看,这个千金小姐那一瞬间就泥塑木雕般地被我的造型迷得呆住了,说话也也有些不知所措,“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不象我春秋列国人?”
料她舍不得真的对我这样美男子动手,我的心神立刻恢复了正常,我只好继续不动声色地胡诌,“小子不过是无源无本,云游四方,一身剃度干净,与世无牵无挂的和尚……”
这个出身富贵之家的娇娇小姐,肯定没听说过什么和尚了,她一时有些犹豫,“你休要瞎编鬼话,蒙本小姐……各国只有云游四方的相士,浪迹天涯的道人,何来和尚之说?”
我嘿嘿一笑,“小姐有所不知了吧,此前我说过我乃先知之人,你也不是鄙视我一算命小童么?”
小姐愕然噎住,“那我问你,你知计然大师么?”
我信口说道,“此乃相师先祖,何人不知啊?我尚与他有缘呢?”
小姐哑然无语,“原来是计大相师的门徒……”
灵仙儿脸色渐渐冷峻,扭身上马,“本小姐不与你这样草民一般见识,如若下次见面,那双贼眼给我老实点。”
她又俯下头去,望着那玉兔,有几分柔情地说,“碧雪儿,你若觉得这乞丐说得有几分人话,你就点点头,我就放过他一马。”
我心一紧,睁大眼睛看着美人的那个小宠物,这小东西看来对我也有些兴趣,居然真的点了点头,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有点依依不舍地看着我……我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灵仙儿方才扬鞭策马,才走出几步远,她又勒转马头,望着还在发呆的我,“你给我算算,越王勾践此刻将去什么地方?”
我想也未想,“一定急着赶回王都,准备他的第三件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