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 静水流深  Chapter 50.梦魇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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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考之后便是放假,范雪婷让我陪她去新华书店,我调侃说她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陶冶情操了,范雪婷说她最近迷上王小波的书了。于是我不免好奇范雪婷和王小波之间会有什么共鸣。
    范雪婷家距离学校不远,所以我们先去了范雪婷家,然后等范雪婷换了校服我们才慢悠悠去书店。范雪婷说公交的又是下班高峰期,实在没法坐,建议走城北小道,拐几个弯就到了。
    于是在那天我没有看见范雪婷买了王小波的任何书籍,而是在城北小道,我看见白萌月,她身后围着数十人,一个男孩勒住女孩的脖子将她按压在墙上。
    他们在小道尽头的拐弯处,要去新华书店最好的捷径就是那条小道的拐弯处,我们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等到我近距离看清他们时,突然地我条件反射抓住范雪婷胳膊,粗重的呼吸回荡在湿哒哒的空气里,那个像花洁又不似花洁的女孩她的视线只在一刻聚焦在我身上。那是一张怎样的脸?不自觉的哆嗦我紧紧咬住下唇,浓重的铁锈味淡淡化开,我看见殷红的血在女孩的脸上缓缓淌下,聚集在下颚处,然后白色的校服刹那间被晕染。
    多么极致多么妖娆多么惊艳。
    “花洁。”我失声大叫。
    眼前这个平日里骄傲清高的优雅女孩,我最爱最爱的女孩,我生命里最为圣洁美丽的女孩,究竟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在她精致美丽的脸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两刀?
    “我操,白萌月,你到底你他妈在干什么?”我冲上前去,试图要解开禁锢在花洁脖子上的那双散发恶臭的手,黏糊状的液体却把我的手染成了红色,滑腻腻的触感让人想起鼻涕虫在雨后白色瓷砖上爬行。我发了疯要去挣脱男人有力的手,却被人从身后狠狠踹了一脚,我几乎跪倒在地上。
    白萌月揪住我头发,眼神狠戾,表情一同往日趾高气扬,那盛气凌人的模样比地狱的恶魔更加阴森可怕,“曾旧旧,你给我听好了,所有今天发生的事情包括李露所受的伤全都是因为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动你,今天你只要给我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你的好朋友是如何妖娆美丽楚楚动人的模样就够了。”
    “为什么,告诉我,我他妈招你惹你了,你犯得着这样吗?”我控制不住那颤抖的声音,我害怕听见自己的声音,软弱,孤独,没有生气……而我找不到范雪婷了,范雪婷在哪儿?
    “为什么?呵,曾旧旧,你说呢?”白萌月捏着我下巴,细长尖锐的声音似乎没有变过,“从你和长安洺坐在一块我就不爽,你说为什么?上学期当众羞辱我你说为什么?长安洺为了你三番两次给我冷脸看你说为什么?范雪婷是我小学最好的朋友就是因为你我才会和她撕皮脸你说为什么?你成天围着花洁转悠你说我为什么?雷林霍以前也追过我现在一下课就来找你闲聊你说为什么?前段时间长安洺主动跟我讲话竟然是问我拿记录本看见你名字时他跟我说你上课没有睡觉,曾旧旧,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贱,每次看见你从我身边走过,你知不知道我废多大劲才让自己心平气和?”
    那些仿佛习以为常的事情,此刻成了罪大恶极。就像被釜底抽薪了一般,四肢乏力,花洁睁着眼睛往日美丽的眸子此刻毫无生机,双颊暗红色的血一直在滴。
    从后面走出来两个男生,我分不清是谁的手在花洁的校服上撕扯,我只听到那一声声隐忍的挣扎,痛苦、绝望、怨恨……我撕扯着喉咙大喊:“白萌月你让他们住手,求你了,你让他们住手……”
    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混沌的笑声,衣服与手指的摩擦却是异常异常的清晰,花洁的手臂被抬高举过头顶,衣服由上至下挂在了腰间,男人的手在花洁锁骨处摸索,然后是猥亵淫秽的话语,我右手食指的指甲死死陷在大拇指的背上,让麻木的神经不至于僵死。
    “白萌月,求你了让他们住手,让他们住手好不好?求你了……”
    “哦?曾旧旧。”白萌月将我从地上扶起,麻木的腿早就失去了直觉,我定定地看着不成人样的人,脸上的伤依旧触目惊心,校服在挣扎中被扯破几道口子,白色的校服像被孩子玩颜料不小心把红色颜料水打翻在衣服那样。
    我不敢看了。第一次,心痛得厉害。所有自责道歉安慰的话,全都无法奏效。
    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要下雨了。“这就看不下去了,那接下去的精彩好戏准备怎么办?”白萌月站我什么身后小声说道:“还不够,这远远不够,花洁承受的痛都是你造成的,于心不忍了是吗?我说你自私没有错,贪得无厌也没有错,你就是个低三下四不知好歹的小贱人。今天你给我好好看着,她是怎么挣扎怎么在你面前一丝不挂,一朵娇滴滴的花是怎么被摧残蹂躏最后怎么痛恨你,曾旧旧,现在知道怕了?我说你当初犯贱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
    我回头,努力和白萌月对视,汇聚在嗓门的愤怒早已消散,“我不知道我那么糟糕,长安洺一定讨厌我的,所以白萌月,放过我吧,不值得这样做。”
    “他讨厌你你还一天到晚和他走这么近,曾旧旧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还不清楚?”
    “白萌月,以后不会了,我会跟老师说换位置,再也不会去死皮赖脸纠缠长安洺,再也不会了。”
    白萌月微笑,轻拍我的肩,“好,我相信你。”
    身后一声凄惨的叫声,我吓得迟迟不敢回头。
    一群猪狗不如的衣冠禽兽,在一条暗无天日的小道上,曾经做过了什么?为什么那一天偏偏没有人经过,为什么我赌上了我这一世的好运,却赌不来这一刻的幸运?
    那一天,下着滂沱大雨,记忆中没有哪一场与胜过那一天,地上的血迹不知道有没有被冲刷干净。李露带来的人和白萌月的人不相上下,像是千百年前戈壁滩两国之战,我记不得白萌月是怎么倒在地上求饶,我所有的清晰的记忆停留在那红色的血迹里,还有我抱住花洁她冰冷的身体,空洞的眼神。
    人们永远欠下的是自己的错误让别人替你承担。
    我不记得自己哭。
    那些流淌的血液,黏糊状的液体在梦境里反反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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