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风云,繁华赋错 第十八章 明月酒浊,对影微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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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胭脂色纱幔在风中摇曳着,甲板上整齐而又随意的摆放着一把把紫檀木太师椅。软若无骨的窈窕美人在珊瑚绒地毯上翩翩起舞,罗衫半解,轻纱环绕,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华丽的衣衫掩盖不了内心的丑恶,纨绔子弟们早将礼法遗忘在九天之外,双眼紧紧地附在美人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身躯间,留恋几度。怀中人缠绵悱恻的邀宠声和男子粗犷的喘息声令梵离神色冷冽。
脚底生风般快步向青暝落,梵离不想再这种混乱的的地方多呆。早就应该料到红鸾的品味比较特殊,订了这样一艘奇特的船只的厢房。第一层是最底层,繁华之下的阴暗,肮脏的污水掩盖住的生离死别;第二层是中层,平凡却没有高处不胜寒,不论本质,有着干净的表象;第三层是高层,纨绔子弟在此狂欢,闺阁小姐足不出户,身份与第一层是天壤之别。
这就是人世,所谓的平等,不过笑谈!
不同于别处的喧闹,一个僻静的小角落里,鹅黄色梨花百褶流仙裙,雪色寒梅纱衣,挽着灵蛇髻的少女端庄的伫立在青暝落的身边,一双秋水伊人的桃花眼娴雅之中又带着妩媚动人。容颜算不上绝色倾城,却有着大家风范,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书香雅致。玉手和一袭月白色长衫的少年紧紧地牵着。
青暝落侧眸凝视着水面,青丝散落在洁白无瑕的脸庞上,仅管只是侧脸,却有着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感。两人站在一起是如此的登对,却深深地扎了梵离的眼,刺透了梵离的心神:“暝落——”低低呼唤被压抑在咽喉之中,无法倾诉出口。朱砂般妖艳的唇红润,微微勾起,一抹浅笑映在梵离凝重的眼瞳中深深刻——他嘴角的弧度,暮紫色的眼中的光彩是天边最美的一抹霞光,瑰丽,即使一带而过却令人无法忘却。无形的寒意从幽深的眼瞳中散发出,脚下长靴踏在地面上的声响沉闷宛如悲鸣:看来,有必要彰显一下自己的主权了!等了十年的珍宝,可不能旁落他人!
“长姐!庆云!终于找到你们了!真是的,你们方才跑哪里去了?”少女娇嗔着快步朝甲板跑去,明媚的脸上是骄阳一般的微笑,胭脂色的衣诀翩跹如蝶。步伐轻快的向前走去,明亮的杏眼盯紧了黄衣少女身边的英姿焕发的青暝落,眼中充满了青涩的仰慕,又岂会注意到地面上不起眼的青玉珠。
蜀绣锦鞋踩在雕琢精致的玉珠上,少女脚下一滑,整个人猛然向后仰去:“啊!”尖叫声在洋溢着奢靡气息的甲板上荡漾,纨绔子弟们厌恶的回过头,嫌弃此人打扰了自己的“雅兴”,却在看到少女姣好的容颜时咧嘴一笑,呵,清爽的美人来了……被称作“长姐”的左明月睹了一眼少女,将另一只没有攥着青暝落的手背回身后,暗自将掌心还预留的几颗玉珠放回了藏在衣裳暗层中的荷包内。
“妹妹,你没事吧?”左明月关切的问道,艳丽的脸上是墨笔书写浓重的担心和惊恐,泫然欲泣。这一声宛如春晓莺啼,直听得各家公子心猿意马。对楚楚可怜的左明月更是垂涎不已。独独青暝落看着满场人痴迷的目光暗自发笑:当真都是傻子。酒色皮囊罢了,这个女人,包藏祸心的一面你们几人能见?
梵离伸出手,好心的拉起仰躺在地面上的少女:“姑娘没事吧!”
“无事。”白皙的脸上红霞飞跃,少女凝视着梵离俊朗的脸,眼中是懵懵懂懂的憧憬,“小女子左月梅谢过公子!”
随意的摆手,道了一声无妨。方转身,正巧对上青暝落冰冷如霜的瞪视,紧咬的薄唇透露了他平静之下的愤怒——青玄的礼法,本储君岂会不知?梵离你闲来无事扶人家未出阁的姑娘作甚?难道想要讨回去做夫人?唇色青紫,手冰冷如枯骨。少女眼中的憧憬和羞涩自己岂会看不见?如若无心,你扶她作甚?五岁男女不同席,你不懂吗?
“储君可是为那扶了家妹的公子而怒了?”左明月掩面浅笑,芊芊玉手紧扣着青暝落的腕际,怎也不让他挣开,“呵,想不到我们的储君大人也是痴情的种!断袖分桃,如果让您在天的父皇母后知道又会怎样呢?或者是说让那些还怀念着先皇的子民们?”一双眸子水波荡漾,说不尽的风流妩媚,却让青暝落觉得像毒蛇一样,隐藏在暗中,随时都有可能在恰当的时机咬自己一口!
眼中的愤怒像是一道流星,一闪而过。短暂的热血沸腾之后却是长久的深思——痴情也好,无情也罢。断袖分桃不过是笑谈。自己怎么可能对梵离动情?男女、阴阳是为天理,两个男子之间怎可相处?天理难容也,吾又岂会如此肆意妄为。只是,为何又会因为他而恼怒?真的只是孤独太久了吗?那么在以往的孤独中出现的他人又算是什么?到底……是怎么了?
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青暝落的眼眶,就像是雪落在冰冷的湖面上:“储君,你还记得多少十年前的事?”风情万种的笑容不复,而是静静地望着青暝落,神色凄凉哀婉。
“请自重。”手被拍开,一道温润的声音划过鬓际,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冽,“左小姐身为县令之女,待字闺中。如此是否过于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