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风云,繁华赋错 第一章火烧皇城,姻缘误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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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一抹炫目的火光划破长夜,在天边绽放出一朵妖娆的彼岸花。宛如昭示着死亡的彼岸花般的熊熊烈火在四处蔓延,燃烧,摇曳着鲜红如血的身姿,迅速地吞噬着华丽的宫阙。曾经白玉阶、琉璃瓦的巍峨的金銮殿早已化为虚无,留下的只有凛冽北风吹不尽的尘埃。
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瞑落清楚地看到无数宫女在火中来来往往,或是怀抱珠宝、四处张望的快速逃窜,或是两袖清风、眷恋不舍的不断回望。可是她们终究逃离不了死亡的命运,即使离开了皇宫又如何?宫闱之外,摄政王所掌控的禁卫军队正伫立在舞阳门前,不断挥舞着金戈收割着逃出来的人的阳寿。
“快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娘娘……您怎么了?您不要死啊!”“艳妃妹妹,求你救救本宫!”“呜呜……啊!”各种各样光陆离奇的呼声都在这个被死亡笼罩的皇城徘徊、荡漾,凄凄惨惨。四处都是断垣残壁,四处都是变成焦炭的尸体,明明都处于如花似玉的年纪的宫女们,却要因为皇权纷争葬生在这场大火之中,死不瞑目。明明都是处于年壮时的内监们却失去了一生幸福,为了生存,为了权势,出现在这浩浩皇城,葬身在这熊熊火海。
摄政王的忽然篡位,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在一如既往平淡的夜晚,华灯初上,繁华之中透露着安详。可白驹却飞驰着,扬尘武动,整齐划一的禁卫军队被青玉面具遮挡住容颜的摄政王带领着,一言不发的悄悄包围了皇城,向金銮殿逼近……猝不及防的守军被一支支冷箭夺去生命,瞪大双眼,临死也未曾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杀死,临死前伸出的手臂,摇晃站起的身躯,无论如何也没发出信号,为宫闱中的人争取生的希望。
镇定的坐在金銮宝座上的离凰帝——青雾苍,狂笑着,用藏在怀中的匕首了解了自己的残生。致死,这位帝王也保持着生前的倨傲和风度,用精致的匕首,用自己的手,了解了自己。火蔓延着,从巍峨金銮殿四处蔓延,冰肌玉骨的白玉逃不过烈火的锤炼,通透的琉璃逃不过烈火的扭曲,无论是俊美无涛的帝王还是这皇城都逃不过今日的死劫。
无人还记得那个年方十六的储君,所有人都只顾着保全自身。曾经那个俊美如神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在现在,只不过是一枚弃子。青暝落无力的看着自己父皇亲手打下的万世江山就这么拱手让人,自己的母后、兄妹就那么葬身火海、尸骨无存,无力的看着自己的亲人被火舌吞噬,独自忍受着生死离别。本该清澈见底的紫色眼瞳之中,隐约划过一丝冷峻和只有岁月才会留下的沧桑。他镇定自若的望着院落里鱼贯而出的宫女内监们,望着他们即使是逃命还是舍弃不了富贵,行囊内的金玉塞不满,露在外面倒映着火焰的绚丽多姿。
正襟危坐着,沉寂的望着喧嚣的庭院,一丝火苗顺着临边坐落着的青萝宫蔓延过来,那里是同母的胞妹的宫殿,虽然火已经燃烧多时,可其中的惨叫仍旧不绝于耳。金丝楠木制成的大门被火点燃了,一同燃烧的还有离凰帝亲手题字的门匾——湮尘殿。所有荣辱兴衰,都消散在火场里,万里江山自有新主,此刻,他并未选择逃脱,选择苟且偷生:他身为储君,就应该担负起未来将要担负的责任。青家的万世江山,落玄王朝自由他来守护!国泰明安,也是他的使命!可现如今,青家的江山应当拱手让人了!也无法不拱手让人了!他享受过储君带来的荣耀,也应该用自己的生命来酬谢!
耳畔的嘈杂声越来越强烈,人们的哀求声、哭泣声和奔跑声融合在一起,混沌般的天地间。简朴而又空旷的寝宫中,青暝落目不转睛凝视着舔舐着轩窗的火苗,过不了多久,他将和尘埃同在。施然将手置于眼前的七弦古琴上。抬手,修长的手指缓缓拨弄着怀中古琴银白色的丝弦——琴声铮铮,宛若雷鸣,响彻耳边;却又凄凄冷冷,满是国破山河在的无奈。是为着万世江山拱手让人而叹,还是为生逢乱世的黎明百姓的哀?只是可惜了这宫闱,葬了多少人的性命?这就是天下之争,他无能为力。
金丝楠木被烈火烧焦,木料焚烧所发出的的香气与焦灼的气息传入鼻中,钻入五脏六腑,呛人心魄。青暝落掩面咳嗽了几声,将怀中的古琴紧紧拢入怀里,生怕毁坏了半分。他不再弹奏悲凉的乐曲,而是凝视着七重纱帐慢慢被烧着,凝视着熊熊烈焰在寝宫中肆意蔓延,凝视着头顶笨重的房梁‘轰隆’一声从屋顶上坍塌,砸落在青暝落的后脑,然后反弹飞起,掉落在焚烧的所剩无几的狐绒地毯上,溅起滚滚扬尘。
一瞬间,头昏目眩,眼前的一片腥红逐渐被无垠的黑暗取代。在昏迷前的一秒,青暝落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终于可以结束了吗?明争暗斗、兄弟反目,这龙椅,就那么让人渴望吗?宫墙囚禁了自由,但是却带来了无上荣耀,以至于,令所有人都忽视了背后的百年孤寂……
“人世,再见……”当脑海中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来,当自己消瘦的身躯猛地向后仰去,当眼前完全没有了色彩只有一片黑暗,青暝落的口中溢出了四个字,没有眷恋,没有遗憾,也没有怨恨,只是呢喃细语,似是对这十六年的岁月做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