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泗峽•;飞镜  Chapter16 支撑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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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若萱都跟着褚越待在燕府里,确保诛妖镜出关前燕飞镜和整个泗峽城的安全,现今看来,一切都风平浪静,一切妖魔鬼怪都在远离泗峽城的途中。只有一个,绿玉,始终待在燕府里,下人们都不知她的底细只觉得她美丽温柔,喜欢下厨,都乐意与她说话,只有燕家兄妹挺不愿意见到她,只要她在,燕飞镜就时常避着,只要她在,燕飞霞就要冷嘲热讽几句,但只敢在褚越身后冷嘲热讽。
    若萱倒觉得无所谓,只当是瞧瞧女追男是怎样的,顺便长长见识,学学经验,但绿玉无意是个失败的例子,但也不能这么说,谁叫她摊上的是燕飞镜这么个主。若萱看着她被一次次的拒绝,又一次次的对他好,她好像从来都不会恼,只是满心欢喜的做着这些事,仿佛这是她期待已久的事,眼看诛妖镜出关的日子逼近,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丝毫的缓和。
    闹得最僵的那次,是他将整杯的滚烫热茶泼在她的身上,茶是怎么泼在她身上的谁也没有看见,只是见到他将她拖出了寝居的房门,他出来时穿着雪白的里衣,带子尚未系上,露出麦色的肌肤,头上的发丝仍滴着水。她伏在院里,仰头看他,眼中泛着盈盈水波,嘴角轻轻勾了勾,缓缓站起身来,就那样默然转身,走出了燕飞镜的院子。此后很久,也没见她如往常一般出现在他跟前。没有人知道当时房里发生过什么,且又涉及到沐浴、送茶这样敏感性的话题,谁也不敢多嘴。
    若萱其实是很想问的,可褚越最近总要拉上她巡视各个山头,看有无可疑妖物、人等出现,可没想到,她还来不及去找绿玉,绿玉倒先找来了,脸上看起来有些不好,但仍旧是一贯的从容。
    绿玉坐下来,沉默了许久,在若萱就要伏在桌上睡着时,她终于轻声说道:“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绿玉笑了笑,有着孩童般的天真,“我也想为他跳一支舞,我不想与林乐枢比,我的舞只需是独特的,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能为他跳一支舞,让他永远记得我的最后一支舞!可我……不会!”
    若萱想了想,说:“这不难!”想起梅林里的那场杀戮,她能将杀人都表现的那么美,区区一个舞蹈又有什么难的。只是要给她设计一个什么舞蹈呢?若萱这才犯了难,她做事都是很较真的一个人,一边冥思苦想,一边皱了眉。
    绿玉见她如此,也不打扰她,悄悄退了出去,走到门口瞧见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褚越,微微愣了愣,褚越看了她一眼,转头瞧了瞧屋里正撑着头一脸苦恼的若萱,低声道:“既然有了主意,为什么还来为难她?”
    绿玉也回身看了看若萱,笑道:“她一直觉得是帮了倒忙,没为我真的做些什么,所以给她找点事做,好让她没有遗憾。”
    褚越深深看她一眼,“你这样,并不值得!”
    “值不值得,自己心里清楚,倒是褚大侠,活的太清醒,人又太理智,这样反倒会错过很多!”绿玉注视了他一会儿,径自离去。
    若萱突然瞧见了褚越,将他拉进了屋里,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想法,褚越静静听她说了半响,只道:“她是妖,你要做什么大胆的构想都可以,不必局限!”
    若萱低头想了想,抬头时眼中有星光闪耀,自语道:“我想,那样一定很美!”
    如今寒梅落尽,空空的枝丫看起来没有一丝美感,若萱站在梅林中有些落索:“她干嘛还是要选在这,明明有更好的所在,城心的那面飞天湖,若是在上面悬空起舞,湖中有影,月光中衣袂蹁跹,多美啊!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枯枝败叶!”
    褚越站在晨风里,雪白的衣角微微扬起,眸子里含着沉寂的光芒凝视这片梅林,良久,若萱轻声道:“这里会让燕飞镜想起林乐枢的,多不明智啊!”
    褚越忽然说道:“若你知道她想干什么,还会为她设计这支舞吗?”
    若萱心中一跳,转头看向他,“你是什么意思?”
    褚越仍旧静静的看着梅林:“林乐枢死了,不明不白,我想绿玉要做的,就是要告诉他一切!”若萱惊愕的看着他,忽然间醒悟过来,缓缓摇了摇头:“这不行,我不能让她这么做!”她转身往梅林外奔去,才不过两步便生生顿住脚步,一尺开外,一株梅树后缓缓走出一个女子,绯衣明眸,愣愣的看着他们,嘴唇开阖了几次,才问出声来:“你们说……乐枢死了?”
    若萱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燕飞霞,更没想到她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起,只好看向褚越,褚越向她沉稳的说道:“她死了,死在进宫前,如今在宫里的不是林乐枢!”
    “不会的!怎么会?”燕飞霞明媚的眼睛里雾气升腾,一瞬间便积满了泪,仰头看着天空,声音打着颤:“她不会死的……她只是忘恩负义,怎么会死?你们定是骗我的,我要去告诉哥哥,我要去告诉哥哥你们两个在骗人!”
    “燕姑娘……”若萱试图拦住她,却被褚越一把拉住,“让她去!”若萱急道:“不可以啊!林乐枢只是嫁了旁人,他就差点醉死过去,林乐枢要是死了呢?他要是知道林乐枢已经死了呢?”褚越紧紧拉住她,看着她的目光深沉如海,沉声道:“你见过包住火的纸吗?这事不过提早到来,他是一城之主燕飞镜,没那么容易垮!”
    若萱终究还是不放心,与褚越赶到时,燕飞霞应该已经把什么都说了,原本亮堂的外厅,顿时间暗淡了不少,燕飞镜静静的坐在桌边,好像没有灵魂的躯壳无力的支撑着,燕飞霞立在他身边默默的垂泪,转眼见到他们走进来,才极轻的说了一句:“他们来了,我不相信乐枢姐姐是死了!”
    燕飞镜抬眉看了看他们,却并没有问什么,只是道:“其实也有感觉的不是吗?她即使再绝情,也不会一点音信也无,她……不是不想,只是不能了!”即使在霜林谷喝醉的那天晚上,若萱也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沉寂,那晚他的哀伤的眼神令人不忍相看,可如今他眼里却什么也没有了,好像心被掏空里一般,从此眼中再无一物。他看向褚越,似乎要让自己的心彻底如死灰一般,他终于问了一句:“是真的吗?”
    褚越点点头,燕飞霞“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若萱不忍再出言打扰他们的伤心,只默默的站立在一边,等他们心情平复一些该问的都会问的,她又要如何回答他们呢?
    燕飞镜忽然自嘲的笑了笑,“这事这样荒诞,我怎么就信了呢?”
    “哥……”燕飞霞叫了他一声,却已然说不出话来,她的嘶声悲哭与燕飞镜的沉寂交织成一幅让人不忍相看的画面。
    若萱静了一会儿,才道:“你们一定很奇怪绿玉吧?她怎么总是追着燕城主想要杀他,其实不是她想杀他,是林乐枢。林乐枢恨燕城主,她死前一口极怨的鲜血正好喷在绿玉的花枝上,她的恨侵蚀了绿玉的心!”
    燕飞镜眼中露出茫然的神色:“乐枢为什么会恨我?”
    若萱道:“她死前见到你进青楼与梳缨姑娘在一起,后来又偷听到了你和燕姑娘的对话!你说,放她进宫不如让她去死,她正是听到这句话后立刻被人杀害了,所以,她可能一直以为杀她的人是你!”
    燕飞镜身子颤了颤,有些无力的伸手揉住了眉心,燕飞霞收住了眼泪,深深的吸了口气,急道:“她定是误会了呀!哥哥只是说她如果抗旨,他们林氏一家都免不了一死,与其这样,哥哥还不如亲手杀了她免得她入宫去受罪,怎么会是真的想她死?她一定没听全,怎么能够就这样怪了哥哥!”
    若萱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当时没有那致命的一击,她也许还不会误会,可是偏巧,真是太巧了,她就死在那时,也许那一刻,她的心也碎成了千疮百孔。
    燕飞镜冷冷道:“谁杀了她,查的出吗?”若萱看着他,忽然就有些佩服,那夜的买醉之后,他已将心里最深的那道伤痕重重的掩埋起来,就是如今,他也极力忍住伤心,他是燕飞霞的支撑,也是整个泗峽城的支撑,突然明白为什么诛妖镜要选燕家人做守护者了,燕家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倒下,不管是林乐枢变心另嫁,还是死于非命,他都选择默默接受,让时间来缓释伤口,即使再哀痛也要给别人最大的支撑。
    绿玉爱的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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