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世间苍生三世，何为白帝之歌？”
    “汉有先帝，逝前仅言，即代君王，凡九敞昭堂之上，必吟白歌。”
    白昭坐在一小酒窑中，手肘枕在桃木檀做的长桌之上，用一只手端着漫是清酒的酒坛，在手中玩味的把玩着液体，酒水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涟漪着，脸隐在一片阴影中，随即捧了酒碗一饮而尽，三分醉意的暗沉嗓音满溢在空气中，“九娘，你这酒可是酿的越发越无味了。”
    “呦，你可别再这儿清我生意，”被唤作九娘的女子咯咯一笑，撩了后面的帘子便探出半个身子，那是一张极美的面容，大概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这般女子，她一双杏眼圆睁含着三千笑意，翘鼻樱唇点滴情暖，额前纹着一朵秀丽红昙，她眉眼温润，一股子玉气温软清秀，白裙束腰，玉簪缠头，执着一壶上好的苏州红便款款来到长桌之前，“若是我的酒酿的不佳，这世间怕是再无美酒可言！”
    “你倒是自信，”白昭大笑一声，移身靠近一步，从绣着金龙腾云的长袖中伸出一只手背上烙印着狰狞伤疤的长手，一把抓过她的纤纤玉手握在手心儿里，捏的紧紧，低沉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坠响起，“随朕回宫，无关你想要什么，朕都能许你。”
    九娘一张唇红齿白的小脸上依旧印着款款笑意，她伸出手指轻柔的抚上白昭手上那道狰狞可怕的伤疤，上下描绘着它的形状，然后抬起头露出一抹倾世笑容，“我想要的，你未必能给。”
    “哦？”白昭皱了眉头，抓着她的手又紧了三分，“你倒说说，这天下有何是朕所不得的？”
    “还真有一物，怕皇上是绝不得的，”九娘的眸子深沉了几分，她倾身探到白昭的唇前，双眸紧盯着他的双眸，再一凑近便是唇唇相碰情谊浓浓，却在最惆怅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慢慢的勾起唇角，声音轻到她都不明确，“我只要一物，万青山的莫青胥。”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白昭手上的酒坛掉落在地，他一把推开了近在咫尺的九娘，紧握交织的指尖随即松开，他似乎是不敢置信的站了起来，看着对桌那边倾城倾世的女子，双拳紧握的咬了下唇，一双淡色的唇即可染上浓重血色，他硬生生的盯着她，霸王之气顷刻迸发。
    九娘却毫不畏惧的正了身形，她与他面对面看着，那张绝世的脸上染了七分玩味，“怎么，皇上这是要砍我的头不成？”
    “你……”
    “我就算是触了大汉的律法又如何，你白昭帝岂敢要我死，”九娘大笑起来，那笑声里带着无尽悲鸣和嘲讽，虽早已笑极，但一双杏眼眸子里却毫无神情，“你以为搬了朝法，大汉当朝百年不许有莫氏臣民以清胥为名，朝堂上下不许言明莫青胥这三字，你就能抹去他的存在吗？”
    “只要我莫雨胥还在这世上一天，莫青胥这三个我死也会带到坟墓里。”
    “你不敢杀我，”九娘绕过长桌踱步来到他的眼前，明明比男人矮上一个头却仍不服软的仰头硬盯着他，“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他有着七分相似面孔的人。”
    白昭只是平静的看着她，从袖中掏出几个金株放在了桌上，然后转身拂袖而去，空留一地阐怨，酒窑的门被推开又从外闭合，门外传来一片嘈杂的声响和众民跪地长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长辞，一片喧闹后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
    莫雨胥的指尖触在木板门之上，苦笑着依门缓缓坐下，“怎会是臣妾的酒酿的不佳，不过是再无人陪你饮酒罢。”
    这一世，空留你一人，偿了他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