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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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水达溪昨夜做了个梦。
梦境很乱无逻辑,画面跳转的眼花缭乱。
好像记得有十一二岁被人欺辱角蛇也无能为力快死掉的画面,有第一次见到秦夜笑他几乎被厉鬼吓傻了的表情,有归海手抚唇角眼角悲怮的容颜,有斯爷儿长发翩翩温润如玉的笑容,有水淮站在那怪物身上执刀怒吼的动作……
还有长灯,白狐,妖鬼,尸体,黑屋,这些年的伤口……
以及他最最敬爱的母亲,苏雅妡。
人如其名,那是个很高贵美丽的女人。
多年来几乎所有印象深刻的记忆他都重温了一遍。
蓦然醒来,竟然发现眼角湿润。
枕头都湿了大半。
对着镜子里那个眼眶红肿的人,水达溪不解的皱皱眉,却又悲由心来有些明了。
仔细想想,这么做,真的有意思吗?
你还活着,除了一道伤疤什么也没留下,因祸得福认识了斯爷儿,长灯,淡水,见识了一场百鬼夜宴,得到了不少好东西。
而水家无辜的人被牵连众多,如今莫名其妙的怪物出现,你还需要这么执着吗……
没错,他们是假仁假义,但过去了也只是互相利用相安无事,不然这么多年也活不下来。
想到这里,水达溪突然觉得有些事情很可笑很无奈。
我其实是缺了一颗,够狠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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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多感人啊。”长灯靠在那窄廊的一根柱子上,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面前的四个人,“原来是兄弟团聚,怪不得斯儿要耽误这么久。”
狄埃听见这称呼,眉梢微微一跳,侧目去看身上还带着点点鲜血的长灯,皱起眉头。
“呐,看来几位都挺闲啊。”长灯双手放在口袋里,一步步走近,狄里眼中写满厌烦和恶心,狄特一手按在左胸上行礼,“长先生。”
“狄特啊,近来如何,眼睛还痛吗?哈,也只有你懂点事了。”长灯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想要撂担子的冲动。
算了,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长灯,你先进屋。”狄斯温和说道。
长灯目光不变,侧头与他们每个人目光交汇了一下,勾唇一笑,“说的也是,几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能全部汇到一起,长灯就先不打扰,斯儿,你快一点,我等你……”
狄埃目光中渐渐埋下点点阴霾,长灯丝毫不以为意,转身返回长廊,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很快消失不见。
狄斯看着长灯离去的背影,眼睛神色复杂难懂,很快恢复了那水一般的温柔,朝剩余三人道,“都先回去吧,溪城少了你们不行。”
“哥哥,你才是溪城的君王,为什么……”狄里目光闪现不甘,却被狄特一把抱住,剩余的话来不及出口,狄特微微点头,“两位兄长,我先带狄里回去。”
狄埃淡淡的点头,在狄里的挣扎中,狄特和他的身影一同消失。
狄斯转身想要前去窄廊,突然被狄埃一把抓住手腕,顿时感到一股刺骨冰凉。
“你的身子这么凉,心呢?”狄埃道。
狄斯笑着的弧度慢慢撇下,眼里温和散去,只留下极端的冰寒漠然,“狄埃,重复的话我不希望多说,做好你的领主!”
说完,转身离开,徒留下一落寂的人,无药可医。
飘渺中,谁人记,哪家公子温润如玉,扭转乾坤?
来篇七百年前狄斯和狄埃的番外。
番外二
爱是毒药,恨是易变老,真心最狡猾,若是轻易付出,必是狼狈的一塌糊涂。
“斯儿,我问你一个问题。”狄埃坐在那朱栏玉瓦旁,侧身半倚,橘黄色的灯火给他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哦?”对面的他道。
“这么多年来,你爱过谁吗?”
他看了他一眼,脸上犹有嘲鄙,似是不悦,“我说,狄埃啊,这种话怎么会适合你?”
“是吗?”狄埃移开视线,听着阁楼外传来的吹拉弹唱,嬉笑喧闹。
一曲曲靡靡之音,一段段温香软玉,一次次丝竹绕耳,还有无数美酒,混著咿呀咿呀的余音绕梁,温柔的几乎能让英雄铁骨化作一腔柔情,在这销魂乡里永世不醒,直至溺死。
这里是溪城。
一个奇妙的地方。
“今日怎得这般闲情?”他替狄埃满上酒,风过无痕,只余花瓣簇簇而落,铺了一地纷纷扰扰的过眼繁华。
“不。”狄埃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定定的看着他,“只是觉得今日,很适合来找你。”
“哦?找我何事?”
“你也算是我的兄长,非要有事才能来见你吗?”狄埃放下酒杯,挑着一双赤金色的眸子看他。
“你何时把我当过你的兄长?”他漠然的垂目,再次替狄埃满上酒。
狄埃侧目,闭口不答,“我听说你最近认下一个妹妹?”
“哦?”他淡淡的开口,抬头看了他一眼,“溪城领主,倒是很有空来打听这些无谓的事情?”
“是狄里和我说的。”狄埃与他对视,语气生硬,“我只是想不通,你如今怎么也和那些废物一样,寻得这些无用的花瓶来打发时间?”
他看着他,直至狄埃皱起眉头。
“这可是冤枉了。”他开口,眼角露出遮都遮不住的狂气,“花瓶这个词,用在长灯身上可不合适。”
“哦?”
“他身为一位远古大神的侍宠,若不是突遇横灾,变回原形,遭到那远古大神的遗弃,我也不至于乘虚而入,与他强行定下契约。”他伸手替狄埃斟酒。
“怎么?你就这么喜欢她?”狄埃目光微垂,再一次饮尽杯中美酒。
“哪的话呢?”他侧目看阁楼外的景色,“那孩子若是再次成长起来,不会比我差,未来若有意外,他会是我身边最强大的助力。”
狄埃轻轻的“啧”了一声,“原来我在你眼里,连助力都不算?”
“狄埃。”那人挑起唇角,“如果你受伤,我还会难过,那种收来当工具的东西,就不用在意了啊。”
狄埃看着他戏谑的目光,慢慢移开视线。
半真半假,调笑人间,除了在那人怀里曾流下过泪水,他人再也看不见他的脆弱。
“斯儿,你真的,有爱过谁吗?”不经意间,狄埃的话再次溢出口。
对面的他看着狄埃,不言不语,似乎隐约有不屑,轻轻一笑,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
“……”狄埃侧目,明白了这话题的无趣,看着阁楼外的纸醉金迷,灯火阑珊,突然有一种悲由心来的感受。
他狄埃如今已经可以让三界为之侧目,却再也无法得到对面人一个真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