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爱恨风烟起 【戳进来】六十三、兄弟情深不减当年,皇冠其重承之需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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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翌迅速反应过来,黑纱之下的眉头皱起,低喝一声:“你……“就迅速用真气挡住了元欻袭来的内劲,那黑纱掀起的一角完全不足以看清元翌的真容。
元欻悻悻而退,心想这下王兄估计会发怒了吧。只见元翌半晌没有说话,帐篷内一片沉默,一时之间气氛竟有些压抑下来,唯有帐外阵阵寒风呼啸。元欻越发不敢回话,想了想重新跪回了绒毯上。
元翌也重新坐到了面向帐篷门的首座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远,那是属于君臣的距离。
“你身为北凛诸侯,应该明白北凛王的长相是不能被人看见的,否则就称为渎神。”元翌语气严厉,沉声说道。
“臣弟自然明白”元欻也低声答道,但是却在下一刻抬起头,那属于塞外人常见的琥珀色瞳孔闪闪发光,“但是王兄,如果一个人的样貌终年被掩盖在黑纱之后,不得被任何人甚至至亲之人见到,难道不会觉得寂寞吗?”元欻说完又低下头,帐篷之内复归寂静。
元翌沉默不语,想起了还是儿时的时候,他与元欻二人是如何亲密无间,但是自从自己成为北凛王戴上黑纱,已经历经数十载,只怕元欻连自己长得是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吧?想到这里,元翌莫名的觉得胸中气闷,方才那少许对元欻的责怪之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孤虽然戴得不是皇冠,却是北凛王室的威严。”元翌缓缓说道,帐外寒风呼啸,虽是中原初春,但中原的春风是吹不到塞外的,所以塞外总是这样萧瑟而苍凉,这样的苍凉凝结在元欻的唇角成为一个寒凉的笑,清浅而无力,与他往日的样子大相径庭。
“王兄……“元欻苦笑,却说不出下面的话。
“好了,旁的事不必再提,快去把龙鳞军的消息传递给永瑧吧。毕竟是在一处谋划……“元翌显然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但是这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事,估计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吧。
“是。”元欻语气平稳地答道,面朝元翌,躬身走出帐篷。元翌也似乎心有所感,虽是北凛国主,却起身相送至帐门口。
未等元欻完全走出帐篷,元翌起身回坐,毕竟是一国之主,有些事可以做来表现重视,但无论如何不能太过,帝王之尊,送至门口已是极限。然而就在元翌转身的一刹那,元欻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的王兄,而元翌的身体就在那一瞬间僵硬住。
……
“王兄,王兄……为什么别的王子都有母妃?而你没有啊?王兄?王兄?你为什么不说话?”记忆里的童颜无忌,但却伤人至深。
“你说什么!小小侧妃的孩子也敢嘲讽我没有母妃?!告诉你,我的母亲可不是像你母妃一样的侧妃之流!她是北凛第一美人慕容氏……“说着说着,少年沉默下来,眼里泛出无法忍耐的孤寂泪光,因为他也没见过那传说中倾国倾城的慕容氏王妃,他的母妃……
“王兄……“孩子见自己的兄长眼泛泪光,突然之间也觉得心里抽了一下,大哭着抱紧了他的王兄,小小的手指抠住了少年的腰带,“王兄不哭,王兄不哭……唔……我错了,我把母妃分给你好吗……?”
少年沉默不语,但那双炽热的小手却神奇的抚平了心底的暗伤。
……
时光是最擅于雕刻的,把少年变成青年,把孩子变成大人,也把当时最灼痛人心的感受变得淡如清水。
被自己的弟弟抱住的一瞬间,过去的数十年时光好似在刹那间涌进心间,元翌僵立在当场。记忆中的容颜已变得模糊不清,元欻头一次如此近地感受到他王兄的气息,如此威重庄严不可侵犯,却又还存留着当年的亲切与荣眷。抬头一看,发丝葱戎的后颈处是纹饰精美的衣领,上面的金线纹样是北凛国主的特有图案,这一刻,元欻才惊觉自己干了一件多么不合时宜而又万分悚然的事,他,拥抱了北凛的国主,塞外至高无上的王。
如今是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元欻恢复清醒了之后竟是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又窃窃地抬头一看,才发现在发际线与黑纱的交界处有一丝缝隙,迎着帐篷内昼夜不息的火光一看,竟看到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依稀记得他的父王也是这样的一种眸色,他和他的王兄,有着同样的眼睛……元欻这样想着,心底的某处突然变得柔软,即使不能看见王兄的真容,即使连记忆里的容颜也渐渐变黯,他们之间的羁绊,永远也不会被斩断,时间也不行。
“报——“帐外突然传来北凛将士的喊声,直传到二人耳中,二人不知为何俱是浑身一震,互看一眼,急忙摆脱了眼下不得不说奇怪的状态。
元欻匆匆退出帐外,元翌重新坐回首座之上,仿佛方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元翌端正的坐下,张口一字:“传。”那帐外的将士才敢低着头进来,略显局促地说道:“陛下,潼关有异动。刑漠昨夜突然点兵,但是一时之间大军还没有开拔。”
“知道了。”元翌淡淡答道,又加一句,“让下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顺朝军队还不会大举进发。”那名将士毫不迟疑地走出帐篷,去传达王上的指示。在北凛,国主是天神的化身,国主的命令与天命无异,所以元翌所说的话也不会有人质疑。
事实上元翌并不是无的放矢,之前元欻出现在刑漠的府邸并不是偶然,刑漠早就与北凛有秘密联系,此次点兵多半也是因为有人向他传达了圣意,要他做好出征的准备。元翌转念一想,如今还有能力突破永瑧与自己的重重封锁为皇帝传递消息的人,唯有龙鳞军无疑。元翌随即冷笑一声,如今就是皇帝自己亲自去向刑逖下令出征,只怕后者还要再考虑些许,更何况是区区龙鳞军的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