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 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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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点,在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上官华却紧张地在看着她昨晚捡回来的小人,她已经为这个孩子简单的清洗过了,枯黄的头发清俊的小脸儿瘦弱的小身板无一不冲击着她母性的天性。不用送去医院,她就已经知道这个孩子长期的营养不良外加有些先天的心脏病,到现在还在发着高热,应该是不小心感染的肺炎,孩子破旧的衣衫里,藏有一张字条,大概的意思是说,单亲的母亲已经无力抚养这个孩子了,希望这个孩子能被好心人捡到千恩万谢什么的。
这样的情况就算是送医院保住了性命,后期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好的治疗吧,上官华在犹豫,要不要用自己的能力为这个孩子续命,就在她蹙眉沉思之际,床上的小孩开始突然的痉挛,口中也吐出白沫,眼白上翻,竟要是这样的去见阎王了,形势比人强,这时候上官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运起自身精元竭力平复孩子的症状。
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上天保佑,这个孩子总算是保下来了,至于以后和副作用——也只能看这孩子的造化和听天由命了,毕竟这是用异法从老天那里夺取过来的生命,不被祝福的,不容于天理的,就好比自己一样
累趴的上官华现在什么也干不了,打开电视机,早七点的新闻正好开始,主持人用严肃的神情播报着本县副县长意外死亡的消息,稍微缓过来的上官华起身为自己冲泡了一杯茶,暖暖的茶香弥漫,氤氲升腾,一种满足的情绪油然生出,无意间绽放出了一种名为风华绝对的风采,只不过这风采的主人现在脑子里面转的念头却是——下一个猎物,是谁呢?
与此同时,在自己廉价租来的地下室里的段言也在看这条新闻,恍惚觉得最近意外死亡的好像都是什么市长书记县长名流企业老总什么的,距离上次女鬼事件已经过去7天了,人事不知的睡了三天,慢慢又调养了四天,这才有了点力气。想着自己那惨不忍睹的余额,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老总办公室软磨硬泡也好,撒娇卖萌也罢,哪怕是泣涕横流也要从老总那里挖点活干,顺便还可以查查那个新来的保安,如果可以的话,他还要想办法让那个保安献点血出来,自己已经没有可以画符的黑狗血了,而符咒是自己现如今唯一能保命驱邪的东西。
打好主意的段言也不磨蹭,立即起身前往X娱乐公司,和爱钱的老总经过一段你来我往的苦情戏之后,不胜其扰的老总总算是给了段言一个小品牌的代言。乐呵的跟朵花似的段言也没忘记往人事部走一遭,轻易的就打听到了有关孙落的一切并且得知孙落今天夜班,这一天顺利地简直让一直过着苦逼日子的段言得意忘形了,夏日黄昏正浓,眼看着这一天就过去了,段言也认为这一天也应该就这么顺顺利利的结束了,路过一楼大厅接待处的时候,他还心情愉悦的调戏了一下新来的小姑娘。
可就在即将跨过大门的时候,段言就有种把自己眼睛弄瞎的冲动,如果眼睛没有2。0,他是不是就可以当做没看见自家娱乐总监身边那位身姿妖娆的骨感美女了?自己虽然学艺不精,但是眼力不错,这位骨感美女一看就是一名骨女,所谓骨女,其实就是被丈夫抛弃并惨死到只剩下骨头带着执念不肯离去的苦名女子,一般会纠缠一些忘恩负义的花花公子之流,如果这名骨女不出现在段言眼前,段言其实还是很乐意这种存在没事去祸害祸害别人的,反正祸害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是现在这位骨女就出现在了眼前,并且还是挎着自家娱乐总监的胳膊,就算段言自己知道自家娱乐总监没事吃吃新人的豆腐,偶尔还会很过分的把新人骗上床,但这次他也不能不救了,好不甘心啊==
同样无比纠结的还有上官华,上官华知道这附近有一个法术不精的术士并且知道术士的规矩,她本也无意招惹,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这样挺好,原以为会一直这样,直到7天前,她突然感觉不到这位术士的气息了,观察了三天,这附近也没什么动静,所以她就以为术士云游四海去了,小说也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情节么?可谁曾想到今天让自己撞了个正着,而且术士的气息非常的弱,她是杀了他呢还是杀了他呢还是杀了他呢,早上自己才元气大伤,吃了他应该会很补吧。。。。。。。。。
各怀心思的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心有灵犀的一致决定,晚上再说!今晚,注定又要不平静了……
相比另外两个人,孙落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大概吧,此时他正在警察局和警察蜀黎喝茶,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他本是去住在近郊多年不见的外婆家给外婆请安的,外婆信奉神灵,常年吃素,虽然年纪高了点,但还算是康健,对于7天前的事情,他打算当做没发生过,反正公司里也确实有段言这么一个艺人,自己本身对于灵异事件的看法是,只要自己不去招惹,不去在意,就不会牵扯其中,这样的想法对于他这种阳气过盛的人来说,是非常正确的,所以他也平稳的生活了29年。
从外婆家出来之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被跟踪了并且尾随了,若是出于歹意或者有着强烈意图的视线,作为军人出身的孙落自然会发觉,但是跟踪者的目光太平和了,所以也就没有及时地发现,等到有人提醒他,他身后的是不是他的小孩儿时,孙落傻了==这是哪里来的黄毛小子。。。。。。。。。
所以现在孙落就在和警察蜀黎商量着这个孩子该如何处理,警察蜀黎也很给力,通过内部的公安系统各种查找有关孩子的资料,没办法,小孩一言不发,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也看不出来年龄,只能通过公安渠道了,经过几经排查之后,警察蜀黎表示——这孩子应该是没有上过户口的,目前处于黑户,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恐怕只能把他放去收容所了
警察蜀黎的想法很丰满,现实却是很骨感,小孩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孙落,虽然没有拽着孙落衣角表示“我就要跟着你”,也让人清清楚楚看出了里面的渴望,这个孩子很可能有自闭倾向,警察蜀黎不敢怠慢,当下就留下了孙落的有效证件复印件和联系方式,把孩子留给了孙落。
孙落接下来要直接去上晚班的,孩子又不能撒手不管,只能带着小孩一起去公司了,公司有个休息间,晚上把小孩子放那里睡一觉应该没有问题,至于明天——明天再说吧
又是晚上12点过后,段言大摇大摆的从一楼接待厅直奔三楼新人训练室,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家总监打算在训练室享用骨感美人,没有办法,想想看训练之后累的虚脱的身体稍微一挑逗自然是为所欲为了,自家总监用这法子不知道多少次了,只不过大家都不道破罢了,孙落是看着段言上的三楼,他也知道三楼有人,所以并没有在意,以为是段言找人有事相商,虽然是晚了点吧,但是艺人嘛,本就是没黑没白的
段言到三楼的时候,自家总监正脚步虚浮的搂着骨女从训练室晃悠出来,可见不论是自家总监还是骨女都已经是得手一次了,段言也懒得废话,走过去直接手刀晕了自家总监,反正自家总监现在眼里只有美女,不会知道是自己干的,然后拽着骨女就奔地下停车场。
要说段言不害怕,那还真是不害怕,毕竟自己和骨女的实力差距在那呢,骨女想怎么收拾自己就怎么收拾自己,左右都是死,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现在他只想着,就算是死,也不能就这么死在三楼造成灵异事件,这倒不是因为段言敬业,只不过。。。。。。。太丢人了,日后被同行知道了还不笑死——被骨女收拾了的术士,死相总不会好看的。
上官华虽然很眼馋拽着自己的这个术士,但是她真的不想害他性命甚至是伤了他,天道有天道的规矩,灵异界有灵异界的法则,伤了他,短期自己也许获益,但是日后自己必是逃不过天劫,她自己很清楚,这个红尘间自己该动什么人不该动什么人,自己早上元气大伤,实在也是没有办法去远一些的地方寻找合适的猎物了,否则也不会在看到段言之后依然不放弃目标,侥幸希望自己得手一次之后立刻离开,也许就不会再碰上段言了,可是事实告诉我们,侥幸心理是要不得了。
段言是万万没有想到骨女是这么配合的生物,心里既紧张又期待骨女会一直这么配合到他事先准备好的阵法中去,然后自己念念经,骨女同学悟上一悟,大家在念句晚安,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惜还是那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离事先准备好的地方三米远之处,骨女同学就不耐烦的甩开了段言的爪子:
“这位公子,您这么急色,奴家可是会不好意思的”这术士拉着老娘跑到这里来到底想要干嘛
“恶~~~你就别酸了,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堆白骨”糟了,还有差不多三米远,只能视情况而定了
“切~~,小术士,你到底拉老娘到这里做什么,老娘可没时间陪你消遣”也不知道家里那小孩子怎么样了,扔在家里一天好不放心啊
“骨女,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咱们打个商量,你乖乖听我念完往生咒,然后你去投胎,我去睡觉,好不好?”
“你?就凭你?”
在段言的眼里,无论骨女多美,都只不过是一具骷髅架子,顶多是一具好看点的骷髅架子,但他硬是从那对黑洞洞的眼洞里看到了鄙视的目光,没错,就是鄙视,而且还是红果果的鄙视。面对一架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骷髅的鄙视,不发火的还算是男人么?所以段言直接就跳起脚来大骂:
“我累勒个去,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死了不知多少年了,人都说人要脸树要皮,你他妈的连张皮都没有你好意思在人间晃悠么,老子要不是看见你了,你以为老子愿意搭理你这丑八怪&%¥@#”
段言自从被师父赶出来,三教九流各色人物是没少接触,这骂人的话是不带重样的往外蹦,骨女虽然存在时间久,但她接触的人类哪个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就连当年害死她的人家也没有过这阵仗啊,一时间倒是有些懵了,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段言还在骂,立刻脸色就青了,也不管什么天道规矩世间法则了,竟是恨不得撕了眼前这货
“很好,我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看我今天怎么结果了你”
剧降的温度,冰冷肃杀的语气总算是让段言拉回了神智,不过他现在比较想没有神智,他是不太清楚现在骨女的脸色如何,但是他清楚地看到骨女的骨头已经变青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段言表示他现在腿肚子直抖,面对骨女的一步步紧逼,他只得一步步的往后退:
“呵呵,那个,我刚刚那些都是气话,不算数的,你别生气,淡定,淡定”这时候的段言满脸堆着谄媚的笑,打着哈哈哪里还有刚才的热血冲动,他也恨不得自己咬了自己闯祸的舌头,今天难不成真的要死在这?
骨女哪里管他在想什么在念叨什么,抬起手就是一股阴邪之气,毫不犹豫的打向了段言,段言见势不妙,侧身堪堪躲过这一招,踉跄后退之际令一股阴邪之气又至,眼看着躲不过去了,他自己绊了自己一跤,向后又滚了两滚,这接二连三的的攻击于段言来说已经是险象环生,对面骨女紧逼而至抬起手来竟是想要徒手给段言的身子一个对穿,险招已至,段言却是实在想不出躲避之法,只得以双臂交叉护住脑袋眼睛一闭,竟是硬接等死之态了
等了很久,也许不是很久,感觉不到疼痛的段言慢慢睁开眼睛,缓缓放下双臂,看到的却是被定住向前冲的骨女,不知不觉间,他自己居然引入骨女进入了早先设下好的佛魔阵。“啧啧啧,我自己都要佩服我自己了,之前还在发愁怎么让这东西进来呢”一边念叨着还一边转圈打量着,已然忘记刚刚自己丢脸的懦弱了,骨女见他如此,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段言念叨念叨也觉得无聊,看骨女这样子他也知道,用说的也说不通了,就运起灵力开始念往生咒,梵音绕耳勾引起久远前的回忆,久远之前,她是上官家的当家主母,没错,上官是夫家的姓氏,那个年代的女人,嫁了人之后,连姓名都没有,刚嫁过去一年,便已有了身孕,别人都羡慕她嫁了好人家,现在又怀有身孕,日后必然母凭子贵,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一个多月没看到丈夫了,她的丈夫总是说忙,但是她知道,她的丈夫其实一直在刚纳进门三个月的小妾那里。她自己也是大家族出身,这种事情也是见怪不怪了,没有遇到一位良人,她怪自己命不好,只盼着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日后有孩子相伴,生活也许就不会这么孤苦了。谁承想有一天,她的丈夫竟然领着下人携兵带棒的闯入她的卧室,口口声声指责她是妖孽,不由分说乱棍之下活生生的打死了她,可怜她肚子里两个多月的胎儿还没有成形,便随她一起去了,丢入乱葬岗。
她不甘心,她怎么甘心啊,她没有做错过什么啊,她孝顺老人,她公公婆婆当作自己爹娘敬奉,她善待下人,哪个认识她的人不说她的好,她甚至没有去抱怨过丈夫的偏宠,即使她真的很吃醋,她嫁入上官家,对于娘家来说,她已经是一个“亲戚”,而对于夫家来说,她还是一个“外人”,即使怀有身孕也还没有体会到所谓的父慈子孝,没有感受到戏台常说的缠缠绵绵,她所有的才华还没有人来欣赏,也还没来得及向肚子里的孩子炫耀,就已经凄惨的化为白骨了。真的好不甘心,真的好恨,经过岁月的积累,恨意浸透了骨髓,化为了动力,竟然使她重新站了起来,她慢慢明白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昔日的娇肤已经不在,在清凉的月夜里,她感觉到寒冷,她渴望温暖,极度的渴望,所以她开始化身娇艳的美女,接近一个又一个被她吸引的猎物,让他们陪伴自己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夜晚,同时成为自己的口粮……
回忆嘎然而止,她从回忆中抽回神来,惊讶的看到她捡到的小孩眼神正充满愤恨的瞪视着段言,双手还维持着推的动作,段言也很惊讶,这是哪里来的小破孩啊,不管不顾就这么冲过来使劲推他,不过他现在显然是没有力气教育小孩的,法事被打断,他受到了不小的反噬,此刻胸中气血翻涌,内伤颇为严重,嘴角还有刚刚吐出的血痕,狼狈不堪。骨女此刻的视线都在孩子身上,所以她没看到随后赶来查看状况的孙落,但是这并不代表段言也没看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断言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郁闷的
“额。。。。。。。。说来话长,你这是怎么回事?”孙落这时候没有呆也没有傻,眼前人的状况一看就知道很不好,要不要送医院?而且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应该没有出现问题,他敢用自己一辈子的人格担保,在小孩冲过去之前地上绝对还没有现在看起来苍白却依然漂亮的女人。
“。。。。。。。。。”段言比他还说来话长呢,现在是什么都懒得说了
先不管那两只到底是怎样的眉目传情,骨女现在焦急的是眼前那个瘦弱的小孩儿,他看到了多少,他知道了多少,这个孩子是自己逆天命救回来的小孩儿,在他的眼里是不是和那个术士一样,自己只不过是一堆丑陋的骷髅,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心脏的位置砰砰砰直跳,就好像自己活着时候一样
“阿姨,谢谢你救了我”清脆的声音首次从孩童的口中发出,安抚着眼前激动的孤魂。
多少年,自己不曾听到过谢谢这个词了,救这个孩子真的只是意外,当时在天桥洞底下看到他时,紧缩着小小的身子,靠在墙角,盖着破烂的报纸,那种渴望温暖的姿态和自己太像,像到仿佛自己看到了自己的灵魂如这孩子般紧缩在世间的一角。她——只不过是想救她自己……
泪,潸然而落,她带着只有她自己懂得的满足,微笑着离开了世间,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孤独,也没有人能明白其实她渴望着的救赎,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她自己已经对自己伸出了援手……
“哎?她消失了”首先从眉目传情状态中解放出来的是孙落
“啧。。。。。。。。”非常不满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却都是无用功还赶不上一个小破孩一句话的段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