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成林 第十二章诸事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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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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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帮忙吗?”陈永看着她面前瓶瓶罐罐一堆,走上前来。
她指了指一边的盐罐:“用勺子舀六勺糖和两勺盐,用温水冲开,再把这两个都倒一点在里面。”她说着从怀里拿出两个小瓶子递给陈永。
陈永看了看瓶子上的字,脸瞬间变得铁青:“那个,姑娘,我最近没得罪你吧?”
她头也不抬:“怎么了?”
陈永把瓶子转了个身,让她看有字的一面:“如果我眼睛没花,这上面好像写着‘笑红尘’这三个字。”
“是啊。”
“我还想活久一点。”
“旁边的一瓶就是解药。两者同时使用,有清神的功效。而且可以清除白面的异味。”
陈永感慨地把药倒了下去:“把毒药当调味剂,你可真是想得出来。光配药成本就难以想象了。”
“这些药配好了不用也是浪费。不管多高的成本,用在恰当的地方就是值得的。”
“是啊是啊。”你的钱不用白不用。害我靠卖肚兜才挣来钱当从京城到这里的路费。对了,那肚兜还真是漂亮呢,自己怎么偷到的来着,对了,是这样的——
夜晚的花满楼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偏偏有一人,所到之处一片清宁。
一身玉色长衣,满头柔顺的白发,低垂的眼帘下粉色眼瞳像是刚开采出的粉色翡翠。他轻轻踏进花满楼的门槛,小心翼翼地,不让其他人碰到自己。
“呦,玉郎公子,您来了。”妈妈扭着看不出来身材的腰肢,挥舞着手帕立刻来迎接。
琅玉一看是她,点了点头说:“抱歉,上次没人出来你。”
豆娘摆了摆手,小心着不让自己头上堆积成小山的发饰掉下来:“没事没事,现在认识了就行。我这个妈妈熟人多着呢。”
玉郎明白她的意思,也装作一般的恩客,向她身后看了看:“嗯。你们这儿今天要举行宴会?”
“是啊,花满楼一年一次的纪念开张的日子。有兴趣看看吗?容烨做压轴。”
玉郎犹豫了一下,看着四周高台人山人海,令人作呕的调笑场景毫不遮掩地暴露在众人面前。终于没忍住厌恶:“我还是去她房里等她吧。”说着又拿出五百两的银票给了她。
妈妈一见钱又两眼放光,一把抢过银票往怀里一揣:“还是玉郎公子大方,跟妈妈我来,妈妈这就领你去她房间。”
琅玉默默感叹到底姑娘厉害,居然让这个人把“豆娘”这个角色做得如此惟妙惟肖。
他们走过了人多的地方,再加上容烨的居所本就清净,离容烨门口还不到五十步时居然没有其他人了。
“保持这样的速度往前走,到前面的假山拐弯。”豆娘忽然目不转睛地对着身边的琅玉低声说。
琅玉心里领会,默默跟着她的脚步,两人一到假山处迅速转身,藏到了假山后面。
妈妈用眼神示意了琅玉一下,随即又转头出了假山,就像刚从相反方向走回来的一样。于是豆娘和琅玉迎面就撞上了一个正想用轻功跃上假山的人。
“呦,这位公子,这大晚上的,您怎么一个人走啊?”
那人正被吓出一身冷汗:“哈哈,哈哈哈······晚上嘛,想独自找个姑娘一块儿走来着。”
“那公子您走错地方了,这后面只有茅房,莫非······”
那人眼珠直转,心里盘算如何圆谎,大晚上,一个人,茅房,找姑娘。自己得把这些词串起来。对!大晚上一个人出来上茅房找姑娘!那人正想这么吼出来——
“公子对妈妈我有意思?!”
那人嘴角抽了抽。
“妈妈我虽年纪不小,可是风韵犹存,想不到还能吸引公子您这样的帅小伙呢!您看看,我这手保养得多好,还有我这脸,就像天鹅蛋一样啊!您看得出来我抹粉了吗?”
那人看了一下一个劲往自己面前凑的脸,那脸上随着睫毛的扇动,厚厚的脂粉还在扑嗖嗖往下掉,他嘴角这次真的抽到筋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没看出来你抹粉。”
琅玉呆住了。
“但是我看出来你脸皮变厚了点。”
琅玉和妈妈的眼角都抽搐了。
此时已不适合再继续交流,那人识趣地自己告辞了。
琅玉看着豆娘收敛表情的样子:“其实你也不需要做得这么过,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样也没什么。”豆娘笑笑,“容烨估计要到二更天时候才能来,她房里有书,你可以看看。”
“嗯。你慢走。”
“嗯。”
妈妈又一个人往回走,走过的路上,青草带着露水抚过她的布鞋。宽大的鞋子厚厚实实的,露水打湿了整个鞋子的鞋面她都没有察觉。皓月当空,她头上玉簪、步摇叮当作响,这声音在此刻异常清晰。她似乎吓了一跳,摸了摸自己的头,那些东西一个没掉,于是又放下心来。她步伐轻捷,腰肢无意识地微微扭动,宽大的衣袍遮掩住了这独属于佳人的风韵。她的脸上涂的全是脂粉,白得奇怪,如果细看,才会发现她的脖子的肤色和这些脂粉的颜色相差无几,只是高高的衣领几乎挡住了整个脖子。她手指轻轻勾着锦帕,莹润的指尖在月光下泛着多彩的光泽,有些像冬日阳光下的初融的冰块的样子。看见人之后,她又调整了一下步子,手一抬,边挥舞着锦帕边兴高采烈地走向人群中央。
琅玉坐在容烨平时坐的茶几旁边,摸了摸怀中刚刚在集市买到的全套紫玉制首饰,想象着她回来时看见这些东西开心的样子。怎么称呼她好呢?叫“容烨”未免生疏,叫“烨儿”也太亲近了,“小烨”是豆娘对她的称呼,不如,就叫“烨”吧。
就在刚刚发生闹剧的假山旁,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又出现了。
“这妈妈真够狡猾的!”他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又开始回忆出问题的地方。“怪不得姑娘老说我粗枝大叶,看来还真是,那妈妈怎么发现我的?”他又在那一段路上来来回回走。如果当真要算怪异的话,就是两人一开始是并肩走,但中途那玉衣白发少年似乎在跟着她的步伐走。
那么——他立在距离容烨的房间还有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又开始思考。
这个前面的岔路口是该往左,还是往右呢?如果照那妈妈所说,左边的路是通着茅房,那么右边的就应该是头牌容烨的房间喽。
照她的个性,应该会故意说反的吧?她会那么好心?
不过兵不厌诈,万一她采用虚虚实实之法,故意说正确的,让我自己心生猜测呢?
向左,向右?
闭上眼睛,转了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唔,头好晕。咦,怎么两条道变成一条了?难道是天公显灵?啊,原来方向反了。
再闭上眼睛,一圈,两圈······唔,向右?不是吧?一定不准,是我搞错了,再来一次。
又闭上眼睛,一圈,两圈······唔,向左!看来是天意啊,向左!
他向左走,绕了一大圈,四周树木丛生,用碎石铺成的小道疙疙瘩瘩,走得极不舒服。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小屋子,心里一喜,纵身一跳跃上树梢,又跳了几下,跃到了小屋屋顶。然后——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从屋顶直接摔下来。
“呕!”他胃里翻江倒海,憋住气一阵狂奔,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呼!”他坐在树下调了调焦距。话说刚刚自己果断用天意裁决法判断哪一条路是茅房,然后猜对了,但是——这里是哪?!刚刚没看方向一个猛冲,貌似冲到花满楼外围的小树林里了······
忽然门外一阵细细的银铃声,是她跳舞时手腕和脚腕上戴的银铃。琅玉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直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眼前的人凤钗斜簪,长发披在身后,镶嵌着流云的紫色舞衣勾勒出她窈窕身段。微红的脸,露在外面的玉颈和玉臂还泛着一层薄汗,应该是舞一结束就急忙赶过来了。
“我······”那声“烨”到底没叫得出口,之前在心里盘算了好久的见面的招呼和客套话此刻忘得一干二净,心狂跳,只能满脸通红地站在门口发呆。
“站在外面做什么,进屋说吧。”她轻轻提起裙摆,替他掀开了珠帘。
“嗯。”
两人走进屋中围着茶几坐下。他打开手中的首饰盒,递给她:“这个,送你。”
她接过来看了看,拿起玲珑耳坠换下了耳上的玉钉,微仰着头笑着看着琅玉:“漂不漂亮?”一抬头看见他后面屋顶一团黑影好像一个人,神色一变。
琅玉毫不犹豫回身就是一剑。琅玉使用的寒玉剑除了需要阴寒内力,最大的特点就是他自创的剑法能让剑气变成具备实质杀伤力的物体,甚至人眼都能看见他发出的剑气的形状。这样他在挥剑时,发出的剑气可以进行第二次攻击。剑的长度有限,但是剑气却可以突破距离的限制,
屋顶那人一见琅玉动时就立刻从屋顶上翻了下来,一下撞开窗户逃走。他身后的屋顶就被剑气划出长长的痕迹。
琅玉一见那人身影就认出是在假山碰到的那人。对容烨说了句“我去追”,随即跟着飞了出去。
琅玉看着满身狼狈的陈永:“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老是失手?”
陈永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哪知道!要不是我闪的及,我就被你一剑打下来了!”
琅玉淡定地说:“你今天臭豆腐吃多了,身上有股怪味。”
陈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提醒。”
“你来这儿做什么?老毛病又犯了?”
“是职业病!不过,嘿嘿······”陈永不怀好意地笑着,“想不到冷玉郎也会来花满楼。”
琅玉脸瞬间通红,怒瞪着他。
“放心啦,我不会告诉姑娘的。我先回去啦。”陈永刚想走人。
“姑娘不在樱林,在平川军中。”
“知道了~”
······
“陈永,陈永!”有人在拍他的肩膀,拉回了他的神志。
“哎,姑娘?”
她指了指他手中的小瓶子:“你想自杀吗?”
他一低头,发现自己把一瓶“笑红尘”全都倒完了。
最近怎么了?怎么诸事不顺?莫非今年自己冲撞什么神灵了?就这么想着,陈永把“笑红尘”的解药全部都倒到了她正在和的面粉里,而她一脸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