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成林  第四章林中初见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735  更新时间:15-05-09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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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后。皇宫御花园。
    “歌泽哥哥。”一个身穿青莲缀花的水色长裙的少女欢笑着奔向远处走来的两名男子。她满脸笑容,双手指尖轻轻捻着裙子防止踩到裙边,鹅蛋形脸上微微的两块红,满头薄汗。头上簪子玉饰随着她的步伐发出丁丁脆响。这两名男子一个是五皇子方间平,另一个是八皇子方歌泽。
    “欣然妹妹真是的,难道你眼里只有八弟吗?”方间平一脸失落地看向顾欣然,然后又一脸吃味地看着方歌泽。方歌泽一脸茫然,随即又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无辜。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歌泽哥哥,就叫歌泽哥哥咯。”因为他旁边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一看两人看着彼此完全没有他插嘴的分,方歌泽很识趣的借口自己另有要事,匆匆离开,让两人独处。
    于是方间平很自然的挽住了顾欣然的手。顾欣然两颊微红,却也没有推开。
    “间平哥哥,你真要去平川?”顾欣然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担忧让方间平心中不自由一暖。
    “恩。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紧紧抓住顾欣然的手,就像是在承诺。
    “谁担心你啦!”顾欣然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背对着他掩饰自己的心虚。
    方间平的手顿时无所着落,不自然的凭空握了握,像是在捕捉余留的温度和触感,随后又无奈的放下手,垂在身侧。他无奈的笑了笑,看着自己身前娇俏的身影,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于是凑近她的耳际,悠悠地说:“是吗?”然后立刻抽身!
    回肘的突击顿时落空,“你!”顾欣然满脸通红的放下手,撅起了小嘴。
    “那等我回来,我向父皇请求赐婚怎样?”
    顾欣然暗喜,表面欣然故作不知:“给谁赐婚?”
    “你觉得还有谁?”他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让顾欣然直接掉头就跑:“讨厌,不理你了。”
    “哈哈哈哈······”方间平则是直接笑开了花,“你会不理我才怪!”
    在这八年里,昔日太子即位,成为当今圣上,紧接着就是皇室成员大换血。如今朝中共九名皇子,七位公主。其中最突出的两人是太子方润铎,五皇子方间平。因为这两位皇子的显露,朝廷上自然也就分出两大派和几个小派来。太子受拥戴一是因为他的嫡系身份,二来也因为他长袖善舞,有天子之风。而五皇子受拥立,一是因为他在皇家各项比赛中成绩都稳列前茅,很受皇帝宠爱,二是因为他礼贤下士,对朝中大臣都彬彬有礼,让那些臣子本能就产生对他的好感。至于八皇子,可以说他是最不惹眼,也是最惹眼的一个。他相貌该说是皇子中最好的一个,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比赛,他永远都稳居最后一名。人人都看得见他很努力,但是最后一名的宝座永远都属于他,谁也夺不走,但是他倒是和方间平关系不错,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而顾欣然是刑部尚书之女,因为幼时在皇家年宴上看见方间平,后来刑部尚书又经常带幼女来皇宫走动,方间平开始渐渐对其产生好感。顾欣然说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对方,反正被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喜欢着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方间平也不知对方到底是否对自己有意,于是两人一直就那么像捉迷藏一样,一个躲,一个找。
    此次,郅洋侯因睡了皇上的两位昭仪获罪,两位昭仪毫无疑问被赐死。郅洋侯府中人男子被就地处决,女子全部入狱等候发落。他在好友的帮助下逃回领地,妄图劫狱,结果再次触怒龙颜,那些女子全部处死,但是恩赐全尸。不过郅洋侯似乎对恩赐不满,终是反了,军名:“桑落”。
    而近来五皇子正因事触怒皇帝。朝廷之上,众官员一力举荐令五皇子方间平戴罪立功担此惩恶重任。但是也不好让一个毫无打仗经验的人担当主帅,于是命令老将王靖洪挂帅,方间平为副帅,带领四十万将士出征。
    深夜之中,一人捂住自己受伤的胳膊持剑飞快地向前跑,不时还回头看看身后的那些人距离自己有多远。驾着轻功飞奔了近三个时辰,身后的那队人马依旧没有放弃的意思。“可恶!”暗暗骂了一句。长时间的狂奔再加上负伤,方间平体力渐渐不支,身后的人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快速打量四周,猛然看见前方有一片树林,隐约还可闻到花香,于是立刻全力向那片树林冲去。在黑夜,树林是最好的藏身之处。身后的黑衣人似乎猜到了他的打算,于是渐渐分散开来,以一个半包围的队伍形状向他逼来。
    快至树林边缘,忽觉头脑一片晕眩,只好放缓脚步稳住身形,心里暗道不好。苦苦维持住神志的方间平将最后的希望都赋予在这片树林上,他在树之间不住的穿行,耳边呼呼的风声和他大口喘气的声音,他已顾不得再回头看那些人的踪迹,只知道只能抓紧每一刻每一秒逃。眩晕感越来越强,他终于一头栽倒在地上。
    抬起头,便看见一个黑衣人的已站在面前,听见他说:“不愧是五皇子,皇家血就是高贵,中了药居然能支撑这么久。”
    方间平慢慢爬起来,用剑撑着自己身体:“你们什么来历?”
    “你心中早有答案,何必多此一举?”为首的人眼睛眯成一条缝,双手抱胸,颇为讽刺地看着他。
    除为首的那一人之外,剩下的十二人将方间平围在中间。他运气“破水剑法”之“剑挑长虹”,全力一击想寻出一个突破口,奈何那十二人不仅剑法一致,连出剑的速度都分毫不差。果然是熟悉的剑法——“破空”。他们兄弟九人中共有太子、老三、老五、老八,老九五人习剑。五种剑法都是采取江湖中各派剑法所长整合而成,分别是:“破空”“破云”“破水”“破炎”“破风”。太子所学是最上乘也是最难学的“破空”。这十二人抵挡他的那招,便是“破空剑法”之“日清月明”。此刻的方间平只剩下满腹愤怒与哀凉。
    那十二人动作相互协调,完全找不到缝隙,仿佛一座铜墙。他身上的毒没有内力抑制全部飞速冲向经脉之间,他眼前越来越模糊,连对手都看不清,手中的剑只能凭借习武者的本能挥动,身上已是道道血红。他运起全身真气,拼尽最后一份力气,使出最后一招“海晏天清”,雄浑内力宛如奔腾江水席卷洗刷世间污浊。十二人亦是不约而同使出最后一招“凤引九雏”,圣鸟高鸣,唤醒万载沉睡之心。十二把剑劈头盖下,方间平只能含恨饮败。
    他想爬起,却已是力不从心。
    蒙面人执起一把短刃就向下砍去,方间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就在那人脚下,右手不断握起又放开,似在挽留什么他空着的左手狠狠捶上他的脚,也没能阻止他的动作。过度的紧张让时间冻结,方间平眼睁睁看着短刃寸寸落下,心头愤恨越是无法言喻.就在短刃离他的手只剩不到一寸之时,“铮”的一声,一颗石子硬是将刺客手中的短刃打断,半把断刃就插在了方间平手侧的地面上。
    所有人顿时大惊,这么多人,竟没有人发觉还有人在周围!
    蒙面人纷纷向四周看去,屏息仔细听林子里的声音。树林里唯有风声呼啸。
    一个蒙面人抬手握拳,向着四围说:“阁下想必武艺高超,既是如此,何必躲躲藏藏,行宵小之事。”
    四周没有回答,他们都开始怀疑第三方的存在。
    为首的那人向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于是十一人一起动手,全部举起长剑直接攻向躺在地上的方间平。
    当剑快伤到方间平时,再次发过来的却是银针,而且直击众人右手虎口,众人手一麻,剑险些脱手,只能停下稳住身形。
    余下的一个没动手的蒙面人挥剑直接向银针飞来方向击去,可是他到了树后,却没发现任何人。只好向为首的人摇了摇头。
    众人忽觉自己右手有些麻痹,惊讶查看,伤口竟显现异色。
    “别慌,是‘醉沙场’。简单慢性毒药,五个时辰之内拿到解药就没事了。”为首的人立刻稳定众人。
    “看来是有高人相助。”为首的人看了看地上意识昏迷的方间平,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醉沙场”是对他们的警告,意味着暗处的人能杀了他们,但还不想把事做绝。
    “阁下不肯露面,莫非我们是旧识?”为首的人又试探着说。
    “藏头藏尾的,憋着大气不敢出来,是怕了我们不成?”
    “妈的,做什么藏头乌龟!”
    “只有本事在暗处搞手脚,没本事光明正大打一架吗!”
    ·······
    随这些人怎么激将,就是没人露面,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反倒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蒙面人心里越来越焦躁。
    “妈的,这家伙太沉得住气了!”一个人恨恨的说。
    “记住这个地方,我们先回去疗毒。”为首的人果断作出决定。于是一干人用轻功又回到来路。
    方间平倒在地上,他已完全使不上任何力,眼前也是模糊一片。只是朦胧中似乎看见一双白鞋在自己面前,连着白色裤脚,一双手将自己从地上扶起,温凉的气息轻轻笼罩着他,空气中依旧是那片树林的花香,那花香一片清宁,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花······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时,入眼的是白色床幔。稍微眨了几下眼睛消除酸涩的感觉,慢慢看清四周的东西,理清思路。
    正想坐起来,手一动,胳膊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只好停止动作。讶然看去,胳膊上的伤被人包扎好。是了,他被人追杀,后来进入了一片小树林,再后来······
    一转头,一道白衣身影进入眼帘。那个人背对着他,看不清面貌。在皇宫里,白色的东西除了玉之外很少见到,就算有人穿白衣,衣服上也一定有各种各样的花式,纯白色的衣服是平时被禁止的,因为很像,当然眼前这位穿的更像丧服。这个人长至膝盖的头发随意披散着,腰用一条白色宽松的带子束住。在宫里女子的发式最简单的也是流云髻,而男子则是束发或是戴冠,她这样就是仪容不整。再看去她身材略显瘦弱,然而背影却是挺直。一时间,他分不清眼前之人是男是女。
    “醒了。”声音犹如清风,过处不着痕迹,是个女人,很年轻的女人,更确切的说,像女孩。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脸削瘦而稍微有些显小,平凡的一张脸,耳上连耳坠都没有,一看便知是农家女。在宫里,女子个个貌美如花,这张脸说起来还真不是很好看。或许她与农家女不同之处,就是农家女都是大大咧咧的,而她是面无表情的。她苍白得发黄的肤色显得有些病态,眉眼像是画师在白纸上简单勾勒的三笔,流畅而简单,可是那双眼睛却看不清楚。因为她没有看向他,即便她转过身来,脸朝着他,却依旧没有看他。
    “多谢姑娘相救。”
    “嗯。”
    方间平一僵,此刻她不是应该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或是“不用谢”一类的话吗?只是一个“嗯”是什么意思?不过想到农家女不知礼仪,也就释然了。
    “不知此处何处?”
    “我房间。”
    再次僵硬:“你、你房间·······”
    眼前之人面色平静如水,一片淡然。这时候该是只有他这个男人觉得尴尬吗?
    原来平民如此开放!
    看了看外面天色很暗,还是夜晚,又看了看自己的伤,身上还全身有毒解之后的酸痛感,实在没法离开。
    “咦?”毒,解了?方间平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你身上余毒未尽,还需调养几天。如果你不放心我,自可随时离开。”
    方间平苦笑了笑,这人说话还真是直接。“我明白。”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她转身又补充说,“我习惯了晚上呆在樱林里。”
    原来她是习惯晚上呆在樱林里,难怪。那么碰到她就不是“偶然”了。
    看了看敞开的门,门正对着那片树林,原来那就是樱花。在皇宫久了,奇花异草看得太多,反而对平常的花草很是陌生。那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樱林里,方间平又不禁想,这女孩还真是大胆,通常御花园里一到深夜,女孩子不找个伙伴根本不敢去,她居然晚上就这么一个人待在樱林里。不过也有可能她是深山高人,不过年龄貌似太小了些,应该是高人的弟子或是子侄辈。那么她胆量大也就不稀奇了。
    稍微转动头,打量了一下房间里能看得见的地方,屋里靠门左侧有一个书桌,后面一把椅子,桌椅旁是一个书橱,上面整齐填满了书。门的右侧是一个药炉,炉火已熄,旁边一个满是抽屉的大柜子,抽屉上还贴着字条,抽屉里面想必是各种草药。柜子前还有一个略矮的木案,上面整齐陈列着各种器物。床边是一个茶几,上面点着一盏灯,燃着一炉香,大概这香就是房间里如此多的药材,却是没有浓重药材味的原因吧。四围是竹子做的墙壁,虽说简陋了些,倒也干净、整齐,让人一片安定、轻松。这样的生活,倒也不错。刚刚因为看见有几个人举止异常,便派人通知了一下手下将领,私自带了一小队人马赶来,谁知正中圈套。思及此,又迫使自己转移注意力,自己中了毒,虽说解了,但还是没法赶路,从正午时分一直到这篇樱林也不知有多远,自己也叫部队不可耽搁行程,自己随后就到。如今看来,来不及追赶他们了。只能养好伤之后追去平川。至少现下自己应该是安全的,还有,欣然妹妹,不知她在京城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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