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前，少恩总是笑笑的，大笑也好邪笑也罢，总之是笑着的。在秋水宫中，少恩对精心挑选出来的弟子分外严格，但即使是在责罚之时，那玉石雕砌一般的脸上也还是笑意不减，只是平添几分骇人的森冷。
    温栩是被选中的第一个人，跟在少恩身边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可几时见过宫主这般神情？若真要温栩形容，之于少恩而言，那身后靠着的似乎是他的整个世界。
    师徒之间的感情也能到这种程度么？温栩不是傻子，他心里清楚自己看到的是怎么一回事。猛然回过头，努力定下神来，温栩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装作没有看见。
    敦繁早有男风，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虽然少有摆到明面上来的，但就是有，也不会觉得多稀罕，最多就是引出些惊讶，倒是没有什么人会说难听的话。毕竟连敦繁的帝王后宫之中都有名正言顺的男妃，哪里还会有人拿男子之间的感情做他人笑柄？
    只是对于寻常人的惊讶之事到了尹纵横和少恩身上，便成了惊天动地的事！也许现在还不至于嫌弃多大风浪，但若秋水宫在少恩手中逐渐成长为可以与伊庄匹敌的势力，而不是依附，到时候便会是另一番光景。
    努力平静了许久，温栩心中的起伏尚不能完全平复下来。也罢，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自从认识现在的宫主以来，温栩不说对少恩有多了解，却看得出旁人未必看得出之事，在那被人说是狂妄的笑容背后，他看不到少恩心底的笑意，这人是真的因为洒脱而笑么？温栩怀疑。
    可是刚刚，任何人看到少恩那舒适的神情都会感同身受。从前只是觉得宫主生得很好看，而那在尹庄主怀中的模样，却能让人忘却那傲然俊俏的容貌，只觉得比最美的梦还要美好。若是只有尹纵横能够让宫主如此，那纵使是师徒又如何？是男人又如何？只为了那倾心一笑，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讳也值得！
    温栩继续专心驾着马车，准备等到了赤城的时候在喊宫主和尹庄主。
    马车内，尹纵横跟少恩收回注视着幕帘的眸光。
    “你调教的人很懂事。”无疑，尹纵横对温栩的表现很是满意。
    少恩得意地笑笑，“自然。冷漠虽然也将秋水宫的势力扩展到前所未有，但那也只是针对秋水宫而言。通冥教不及伊庄，冷漠手中秋水宫不及通冥教，就算相差不大但也不是能忽视的距离。冷漠差就差在眼睛不够利，也只有到了你这种程度的人才他才看得到，不然也不会放着宫中那么多有天赋有毅力的人不好好培养，却把心思花在黛佳韵折服皮囊身上。”
    “冷漠的眼力自然不及少恩，谁的眼力都不及你！”尹纵横宠溺地说着，冷峻的脸上仍有长年累积的冷意，眼中却是冰融雪化、春暖花开。
    “谁说的？有一人的眼力就高于我。”少恩故意没有说出，等着尹纵横问。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自然是你尹纵横。若没有如此好的眼力你岂会看的到我的好？又岂会倾心于我？”那勾起的唇那央企的眉，那眼眸中灿烂夺目的笑意，张扬与得意在少恩的脸上显露无疑。
    此时在尹纵横的眼中，少恩白玉一般的脸似乎在发光，华光如月，清清冷冷，却能叫他热血沸腾。
    他真是爱死了少恩此刻的模样！
    猛地吻上那张利嘴，含于口中辗转品尝。这张薄唇有的时候也能如利器一般，锋利的话语伤人于无形，而此时，却是百转柔肠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温柔，为他独有的温柔。
    车外一片冰天雪地，车内却是暖暖的一片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