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修罗泪 四。公子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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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君夜往水云小榭走,在半路上便听到一阵渺茫的琴声,那琴声忽而低缓,忽而高亢。低缓的便如小溪淙淙,溪水流过,抚过树木溪岸;高亢的便如瀑布飞流直下,巨大的水幕冲下悬崖,撞在崖底,击起大片银白的水花。寥寥数声已将一幅山间美景描画得淋漓尽致。墨君夜不由在心底赞叹一声,却又听琴声一转,画面一变,几户人家,小桥流水,梁间几只燕子在轻声呢喃。。。。。。
一曲终了,墨君夜才回过神来,走到小榭中,在一身白衣华服的人对面坐下,道:“洛轩公子琴艺了得,燕国中无一人可及公子三分。”
白衣的人儿未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起身为他倒了杯酒。墨君夜执起酒杯,还来凑到唇边,便有一股香浓的酒气扑面而来,他轻笑一声,一饮而尽,笑道:“洛轩工资这是怪本殿来迟了?”
洛轩不语,却在他杯中倒了满满一杯,又在自己杯中斟满了酒,一同递了上去。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眼睛里盛满了光华,如九天上洒落的月华。
墨君夜撞在了这样一双眸子里,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将酒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香甜却辛辣的就从舌尖滚到他的喉咙,随后咽下。辛辣的酒不仅没有把他不应有的情绪拉回,反而使他整个人都迷醉在这酒里,这甘美如梨花的味道,如对面那个一身白衣的人一样,让人沉沦。
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墨君夜将它压在心中,开口,已是一片笑意:“公子,罚,本殿已经领了,公子可原谅本殿了?”
洛轩听他此话,一双白玉一般的手,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并不饮尽,只是拿在手中,像是在把玩羊脂玉的酒杯。
“我怎么敢怪罪殿下,只不过是在这院子里玩赏了半个时辰而已。”他抬起眸子,看了墨君夜一眼,将那杯酒送至唇边,轻轻抿了口,随即饮尽。
白皙的脸上爬上一抹晕红,美丽的唇上沾着酒水,绝色的脸上一片清冷的神色,但狭长的碎满月华的眼里却是闪亮。
掩饰掉不应该有的心思,墨君夜对着洛轩笑笑,虽听出他语中不喜,他还是对他十分感兴趣。“洛轩公子,方才那一曲真是仙乐,可惜本殿未能听到完整的一曲,可否请公子再弹一曲?”
洛轩倒是被他气笑了,他是没听出自己话里的讽刺,还是脸皮太厚?被他这样一气,语气倒是软了几分。“你这人,白白让我等了半个时辰,竟然还让我给你弹曲儿?”
嘴上虽说的难听,手上却动了起来。他抬起手来,手指在琴弦上抚过,便有铮铮的琴声从琴弦上流泻下来,那琴音不是溪水淙淙,不是缠绵悦耳,却是一阵战马嘶鸣。
墨君夜一怔,定定地看着他,只见他仍端坐在桌旁,却是闭上了那双盛满月华的眸子。他看到他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指法蓦地一变,琴声陡折,仿佛听到了战场上的号角声声,短兵相接,看到了战场的黄沙茫茫,尘土飞扬。看到了战士们浴血奋战,所向无前,看到了那份马革裹尸的惨烈和悲壮。。。。。。
行军路,一路坎坷,尘土飞扬。。。。。。
好儿郎,志在四方,所向无前。。。。。。
热血洒,开疆拓土,马革裹尸。。。。。。
少年狂,磨剑数年,今试锋芒。。。。。。
西华殿的士兵和暗卫听到这曲子,都是浑身一震,心里激起千层巨浪。他们都是血性男儿,也曾刀霜剑雨,过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但却不曾如此,在战场杀敌,不曾如此誓死不悔的保家卫国,不曾如此热血沸腾,愿马革裹尸。
一双玉手在琴弦上流连,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泻下。最终,小榭中寂静非常。
墨君夜看了看对面如谪仙一般的白衣男子,一双眸子变得幽深。洛轩,你是何人?为何能将战场上两兵相对的场面如此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日上中天,洛轩起身告辞。墨君夜却不想他这样简单的便走了,便开口挽留“公子,不如留下同本殿一同入膳,本殿昨日说过要同公子赔罪的!”
墨君夜笑着,看着洛轩的反应,只见他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舒展开来,点头,轻轻道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