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清河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07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够了混帐酸子!再笑看本大爷不毒死你!”
    洛紫华推着白银走在前面,后方跟着只剩一身亵服的琥珀大爷,本来白银赢了一局就打算作罢,可这厮不肯,硬拉着他继续赌下去,最后连同衣服鞋子全被赢了去。这本来就很凄惨了,但更可恨的是,姓白的赢了就赢了,却半点不懂得矜持,从出了赌坊一直笑到现在,让一贯不可一世的琥珀大爷很是愤怒。
    “是是是,遵命,在下遵命……”白银用扇子遮住嘴,转头对着洛紫华又爆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儿子你看他那样,哈哈哈哈……”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琥珀忍无可忍抽出暗器要动手时,却听得一声呵斥,吓得他腿一软跪了下来。
    “师傅……师傅,琥珀回来晚了,还请师傅莫要怪罪。”
    白银抬起头来,只见面前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须发花白瘦骨嶙峋,女的却青丝招展艳杀天人,正是从来到清河镇就不见了踪影的月汝枫。
    “原来这位就是浮屠圣人,晚辈眼拙,给圣人赔不是了。”说着白银像模像样做了个揖,谁知黎千秋理也不理他,兀自转身走进了一条深巷。
    怪不得就连清河镇的人也找不到他的踪影,这么条废弃的巷子,恐怕除了蟑螂蜈蚣,也只有他黎圣人会造访了。
    白银压抑着心头的不安,催促洛紫华推的快些,可不论轮椅走的多快,还是跟黎千秋保持着五步的距离,怎么也跟不丢,但却怎么也追不上。
    琥珀知他心思,轻声贴在他耳边说道:“我师父武功高超,他不想让你追上,你就是驾着十匹高头大马,也还是这五步。”
    果真是与楚钧并驾齐驱,这普天之下除了楚钧,怕再没谁是他的对手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黎千秋走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门前,门口守着的少年赶忙招呼他进去,又沏了热茶给几位客人满上。
    屋子已经上了年月,青苔爬满灰瓦,木头腐朽的气味弥漫在四隅,但好歹屋里收拾的干净,铜镜木桌都是一尘不染,就连盛放明烛的灯台也没有分毫蜡渍堆积。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琥珀这时也安宁下来,老老实实和另一个少年一同站在浮屠圣人身后,不敢有半点出格。
    “在下白银,见过黎圣人。”
    “不必多礼。”分明看不到黎千秋嘴在动,但发自丹田的低沉之音却响彻古屋:“月姑娘也告诉老夫了,你们此行是找‘拂尘’的解药?”
    “不错。”白银叩首,低眉顺眼道:“还请圣人成全。”
    黎千秋看了一眼正拨弄烛台的洛紫华,浅浅叹了口气:“上官宏与老夫也有些交情,前些日子他出重金来要‘拂尘’,我本不愿送予了他,可也不知是谁将药泄了出去。”
    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少年,二人皆是目光闪烁,终于给黎千秋开门的那个忍不住跪了下来认罪:“是琅琊的错,琅琊一时贪心……师傅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黎千秋摆摆手,“先不提这个,既然白公子要解药,就还是按老规矩来吧。”
    两人惴惴不安的走出房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一人端着一只托盘,盘子上各放一杯美酒。
    “这是我家先生的规矩,”琥珀解释道:“两杯酒,只有一杯无毒,你们挑一杯喝下去,若挑中了无毒的,我家先生自然会给你们解药,若挑中了有毒的……”
    “那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叫琅琊的少年接了下去,语气还带着几分惶恐。
    月汝枫刚上前要取酒杯,却被黎千秋一声喝退:“你别欺老夫年纪大,楚钧可与老夫是八拜之交,他将‘笑’种在你体内,你因得百毒不侵,竟然用这个欺老夫耳目?那位白公子,你来。”
    白银顿时乱了方寸,磨磨蹭蹭看了许久,拿起这个又放下,琥珀刚要提醒他,却被浮屠圣人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低着头任他选。
    “一半对一半,我选这个吧。”说着他举起琅琊手中的那个,琅琊头低的更低,惴惴不安的去瞥琥珀,琥珀也一样不敢言语,只能眼睁睁看他一口一停的喝完了酒。
    浮屠圣人的毒见血封喉,他喝完后既然没事,那必是挑中了无毒的那杯。
    “还请圣人赐药。”
    黎千秋咳了几声,琅琊随即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青瓷瓶子,低着头递给白银,便赶紧站回师傅身后。
    “你等到月上中天,用这药喂他服下,‘拂尘’属于寒毒,驱毒时会伴随寒气骤升,你用身子相暖,一夜之后,他自然会安然无恙。”
    “谢圣人慈悲。”白银将药揣进怀里,又磕了几个头,这才让洛紫华扶他上轮椅。
    见几人走远,两个少年悄声议论了两句便开始猜拳,输了的琅琊小心翼翼端起剩下的那杯酒,闭上眼一饮而尽。
    “师傅,师傅这杯没毒。”
    两人已是吓得面色煞白,黎千秋一言不发,那张脸也一样铁青,他抬头看看月色,长长叹口气,一字一顿道:“谁那个王八羔子说的,虎毒不食子啊。”
    是夜,月上中天。
    白银扶洛紫华躺下,轻轻解开他衣衫,膝盖上的布料已经红了一片,想必是那日的箭伤还未痊愈,又陪着白银走了这么久,刚结的痂脱落了,才弄成这副狼狈样。
    “爹爹,我要吃糖。”
    白银知他指的是黎千秋给的解药,便柔声细语哄他:“好好好,爹爹一会儿就给你吃,但现在先包扎,行不行?”
    “不,我就要吃糖!”
    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他洛紫华更难带的小孩,倔起来简直十头牛也拉不走,腿一蹬就要下床,将伤口扯的更大,血淋淋漓漓滴了一床,他又觉不得疼,任白银怎么拦他也不听,蹬来蹬去把伤口弄的惨不忍睹。
    “听话,乖听爹爹的话。”白银无可奈何,用尽浑身解数却收效甚微,最后他被逼无奈竟狠狠吻上他嘴唇,挑开贝齿轻而易举的勾住他舌尖舔弄起来,本以为会让他挣扎的更猛,却没想到这回他安静下来了。
    真是个流氓,从小就是。
    白银在心里骂了几句,拧开瓷瓶将药丸含入口中喂给他,很快药丸融化开来,苦涩的汁液萦绕在唇齿,可幸好洛紫华食不知味,也尝不出这药有多难吃,所以没怎么排斥。
    “冷……”
    “你说什么?”
    “爹爹,好冷……”
    白银想起黎千秋的嘱咐,只好慢腾腾解开衣扣,将他拥在怀中:“还冷吗?”
    洛紫华没有回答,只是依偎在他怀里,喃喃自语道:“爹爹你不能走……”
    “我不走,就在这陪你。”白银捧起他的脸,小心扶他躺平,这才顺顺利利去处理他膝上骇人的伤口。
    “爹爹?”
    “嗯嗯嗯,我在这,我不走。”也不知这么应了多少句,白银打好最后一个结,将被血迹污了的床单换掉,又拉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来,让爹爹再亲一个。”
    洛紫华主动凑过去,白银一把揽过他吻了起来,再深不过的吻,肆无忌惮。
    吻着吻着一双手扼上洛紫华咽喉,他没有反抗,白银便扼的更狠,仔细瞧着他眼底渐渐浮起的一层血丝。
    见他呼吸变得微乎其微,白银这才松开手,笑眯眯的问他:“害怕吗?”
    “咳咳……不、不怕……”
    “紫华,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如果我要杀你,你该怎么办?”
    “只要爹爹喜欢,怎么都可以。”
    白银仔细看着那双一尘不染的眸子,少了张扬跋扈,却多了几分柔情似水。
    可这到底不是他。
    “紫华,如果你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爹爹会喜欢上你。”
    月色下他笑的浓情蜜意,几分真心,几分假意,都不得而知。
    第二日清晨,洛紫华早早就爬了起来,见白银正坐在床头用牛骨梳整理着满头青丝,而自己却不着一物,赤身裸体的躺在被褥里,无名火不由蹭蹭蹭的就冒了起来。
    “姓白的,你能向本王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么一喝吓得白银手中的梳子都掉了地,他费劲的弯腰捡起来,满脸无辜的回道:“怎么回事?如你所见啊。”
    我他妈的居然给个男人上了!
    那一刻洛紫华的心情用绝望来形容实在恰当不过,自己现在腰酸背痛,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下的床单还沾着意义不明的血迹,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洛家好歹也是只手擎天的名门望族,竟出了这种事……这让本王如何面对逝去的列祖列宗!但洛紫华还是做了最后的挣扎:“银,咳,那个……这血是谁的呀?”
    “血?哦,你的啊。”
    晴天霹雳!洛紫华的脸顿时比煤还黑,扑过去就掐白银脖子:“还老子清白!你个不要命的王八蛋敢上老子,看老子不活扒了你的皮!”
    白银一头雾水,被掐得直打颤:“你、你说什么?”
    做都做了还不承认,这种始乱终弃的男人简直是社会败类!
    那一瞬间洛紫华脑海里涌现出了各种问题,婚后到底谁夫谁妻,既然被上了以后还能不能去逛窑子,要是有了传宗接代的是姓洛还是姓白,自动脑补了各项事宜后,洛王爷有生以来第一次捶地长叹道:“我命休矣!”
    “王爷的毒已散,自当长命百岁,长命百岁。”白银忙拍马屁:“要是王爷嫌不够,把在下剩下的日子也接在您命上。”
    洛紫华抬起头,毅然决然的说:“这事儿咱们到此为止,但你必须答应本王,你是妻我是夫,你被我压这跑不了,记住,下不为例!”
    “自然自然,白银是王爷的,让王爷压一辈子,只是……”白银又揉乱了刚梳好的头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社会的黑暗面,坏男人的好典范!洛紫华彻底怒了,一个巴掌甩上去把白银扇到了床下:“都给你压了你还要怎么样,趁人之危的小人!”
    白银这下什么都明白了,捶地长叹“我命休矣”的动作绝对比洛紫华还夸张。
    “你们要是不急着回去打仗,就在这儿接着打情骂俏也好。”
    不知什么时候月汝枫已出现在了门口,洛紫华的脸皮也当真天下第一厚,从床底拎起白银就往外走——一,丝,不,挂的往外走。
    月汝枫摇摇头,抬眼去看灰蒙蒙的天空,生怕已故的洛老王爷一个响雷劈下来,成全了这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妇。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