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整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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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第三天
地点:家里
又是一天崭新的到来,站在镜子前,浓重的黑眼圈是我两天无眠的后果。
其实并不是我不想睡觉,只是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会在梦境里一遍一遍地提醒他死去的事实而惊醒。
醒了的感觉,很难形容,一种很落寞的。
身边人不在枕边的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是做噩梦,我也不希望我醒来,因为在梦中的我,至少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他闭上眼睛睡着的样子,真的很让我着迷。
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他醒了的样子。
所以,你快醒啊!
这只是无声的控诉。
没人接收的到。
我依赖他,我一刻也不能失去他。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失去他了。
我将我们以前美好的回忆全部都用文字表达了出来,那些已经随你逝去的回忆。
整理了,发到了贴吧上,发到了论坛上。
只希望遥远的你,可以看到这一切。
但我知道,
你是看不到的,
因为如果你看到了,
你早就回来了。
不是吗?
在贴吧上,我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总觉得,他没有事,因为码完字抬起头看向画板的凳子,总能看见他衣服上沾满了颜料,像个傻子一样对我傻笑。但我知道这是我的幻觉,我臆想出来的。用力地揉了揉眼,却发现那里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一个人,只有画板背后白色的墙壁,像我的脸色一样,白的那么的,苍凉。
然后下面引来回复一片,大多都是劝我看开点什么的,但是,
为什么没人肯和我一样坚信他没有事呢?
明明,他就……没有事。
也许这是我在自相矛盾,但是至少那样,我能好过一点。
臆想他,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也是唯一给我安慰的事。
他还在这句话,是多么的幸福啊!
我开始,翻我们过去还没有同居时的短信。
短信里,每天他都有跟我道晚安。
就算同居了,他也会每天亲口给我道晚安,然后抱着我入睡。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喜欢用脸蹭蹭他结实的胸膛,然后用柔软的头发引得他一阵毛躁,接着相视一笑。
每天都那么甜蜜地,相拥入睡。
而这种味道,这份美好的回忆,也被上帝掠夺了。
消失了。
在床上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那种味道,不见了。
只有躲在床上插上耳机,单曲循环地听着辛晓琪的《味道》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也是我如今最想听的一首歌。
“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少
不知道它们跑那去了
赤裸裸的天空
星星多寂廖
我以为伤心可以很少
我以为我能过的很好
谁知道一想你
思念苦无药
无处可逃
想念你的笑
想念你的外套
想念你白色袜子
和身上的味道
我想念你的吻
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
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
是啊,一想起你,思念苦无药,无处可逃。
他的笑,永远在我的脑海里磨灭不去。
他的脸,已经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了。
我拿起他的画笔,在一张崭新的画纸上,画出了他的笑容。
我是一个不会画画的人,但是看着画纸,看着我画出来的画,
在里面,我看到了他的影子。
是我最爱的那个人。
“夏尘,你会回来的对吗?”我看着画笑了,问道。
在我听不到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回答我:我回来了。
可是我听不到。
我听不到。
也看不到。
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却在不同世界。
瘦削的脸在镜子里很明显,最近几乎没有吃任何东西,连水也不经常喝。
我想起了夏尘以前要去外地举办画展时,总是会对我说:“又是好几个星期,真是害怕你会自己一人生活不好啊。”
每次我都会嘴硬地回答你:“我自己一个人也会很好的。”
然后每次你回来我总瘦了好几斤。
现在你离开的时间是一辈子,你难道愿意看我继续这样瘦下去吗?
快回来,你一回来我就有胃口了的。
我能吃很多很多,八碗饭也行。
所以,回来吧。
自从他死去之后,我的门从来就没有锁过,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害怕哪天他回来了,又很粗心地没带钥匙,那样他就不能回家了。
我每天都会在家,因为我想他回家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然后轻而易举地把我抱起来。
给我说在外面发生的趣事。
上起扣扣,他的头像是灰色的,可我还是给他发了好多好多信息:
夏尘你知道吗?隔壁的刘阿姨送了我好多好多东西。
今天从阳台上看楼下,又堵车了呢!
我不喜欢,不喜欢他们看我的那种怜悯的眼神,不喜欢他们对我说节哀,你明明就没有事。
几个星期后你就回来了是吗?
我等你一百天,一百天后你如果不回来,我会去找你的。
一百天,很快就会过去的,夏尘,你要快点回来哦!
不然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就算去地狱陪你!
知道为什么一百天吗?
因为一百天是我们相识到现在的第八年啊!
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房间的墙壁上,还有你说等我们相识第八年就娶我的凭证。
那张,画在墙壁上的结婚证书。
那时我还笑你傻,但是我是一个相信你的话的人。
我相信你。
我信你你会来娶我。
所以你要实现诺言。
你知道我不喜欢骗子的。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我拔掉了耳机,起身去开门。
门**着的是夏尘的妈妈和他的妹妹夏影。
他妈妈很激动地向我扑过来,拼命地摇晃我,大声骂道:“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得我儿子死去的,都是你,你怎么能那么恶毒,怎么能那么恶毒!”
我害的,是啊,都是我害的。
都是我!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甩到了我的脸上,然后两个女人对我拳打脚踢。
打我啊!
最好把我打死!
那样我就可以和夏尘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这种痛楚,令我真正清醒,也令我开心。
我隐隐约约看到了远处的夏尘在向我招手。
把我带走吧。
“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隔壁的一对新婚夫妇有序地指挥着。
远处的夏尘,离我越来越远。
我看到的,只有夏尘的家人被人拉开。
为什么要把她们拉开?
为什么不让他们打死我?
温热的液体慢慢地留了下来,流过了我的眼睛,模糊了我的视线。
那液体,是他死去那天我睁开眼看见的落日那样的红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醒过来时,天花板是白色的,四周都是白色的。
这种压抑的白色,我是在医院。
周围围着我的领居,问我感觉怎样?
我也只有沉默不语。
转过头看着隔壁的床,空荡荡的床上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女子,围着床泣不成声,一边还嘟囔着:“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要抛下我?”
是啊,夏尘,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上帝是公平的,他在掠夺了我爱人的生命的同时,也掠夺了他人的爱人的生命。
但是上帝同时也是不公平的,因为大千世界还有很多人都是幸福的。
就像救我的这对新婚夫妇,是那么的让我嫉妒。
我也曾经有过,令人嫉妒的甜蜜。
但是只是曾经。
“你们走吧,我没事了。”我说道。
虽然那对新婚夫妇有些担心我,但这里毕竟是医院,人来人往,就算被人找麻烦也会有人出手相助的,便回去了。
身体的疼痛,却比不过心的痛楚。
明明,我就只差那么一点就能看到他的。
我就只差那么一点,
就能找到他了。
一个晚上,我都望着天花板发呆。
那个哭泣的女人走了,但我理解她,我知道他现在最想干什么,去寻找他最爱的人。
我知道是因为我也是。
在陌生的环境,但我还是什么事都能想到他。
就算不是在家里,我也能想到他。
就算不是在一起生活的环境,我还是好想好想他。
我轻声哼着苏打绿的《我好想你》:
“开了灯,眼前的模样:偌大的房,寂寞的床。
关了灯,全都一个样。心里的伤,无法分享。
生命,随年月流去……随白发老去……
随着你离去……快乐渺无音讯……
随往事淡去……随梦境睡去……
随麻痹的心逐渐远去……
我好想你,好想你,
却不露痕迹。
我还踮着脚思念,
我还任记忆盘旋,
我还闭着眼流泪,
我还装作无所谓,
我好想你,好想你,
却欺骗自己。
我好想你,好想你,
就当作秘密。
我好想你,
好想你,
就深藏在……
心。”
不只是因为自己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那么多歌总能挑起我的伤心之处。
我原本是,一个那么不经常听歌不喜欢唱歌的人。
可能是因为那样,自己才能在这个落寞的夜里,可以获得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