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凡吓了一跳连忙想过去看看，身体却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一动都不动的直直戳在原地。
    明明应该伤的很重，欧昊的表情却很平静，看过来的眼神又冷又疏远，跟往日亲密的感觉完全不同。看了好一会，他突然叹了口气，道：“舒凡。”
    从他认识舒凡开始就没叫过舒凡的名字，一直“大哥大哥”的跟前跑后。那么亲昵那么自然，就好像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大哥一样。现在他幽幽叫了这么一声，舒凡只觉十分茫然陌生。
    欧昊盯着舒凡的脸看了好一会突然无声的软倒，他睁着双眼侧卧在地上，一点生息都没有。
    舒凡心中焦急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然后他就看到了他自己的手。他右手里握着一把两尺长造型怪异的尖刀，刀尖还在滴血，他握着刀柄的手指和衣袖也都被血染红了。
    舒凡心中大骇张了张嘴一下就清醒过来。
    他坐在床上剧烈的喘息了一会才回过神，梦境太真实了，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股血腥味。窗外静悄悄的，夜色正浓。他开了床头的小夜灯，低头看看自己干净的右手又扭头看了看那边睡得安稳的欧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重新躺了回去。
    舒凡不想深究这个梦的意义是什么。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他也不能去杀人啊，更何况还是伤害他的小弟欧昊。一定是这里古怪的事情太多，让他潜意思里释放压力。欧昊跟他走的最近，自然也就梦到他了。
    不过就是个梦而已，再怎么真实也是个梦。
    一夜无眠，安慰的再好舒凡也是睡不着了，瞪着眼睛直到天亮。欧昊在旁边吭唧两声似要醒过来，他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欧昊打了个哈欠拖拖拉拉下床，走到舒凡床边停了停又向洗手间走去。舒凡还来不及松口气，欧昊果然又回身一巴掌拍到他脸上。
    舒凡麻木地抹了把脸，道：“你以后能不用这种方式叫我起床吗？”
    欧昊惊讶道：“大哥你醒啦！我没想这么早叫你起来的，就是想看看你死没死。”
    “我还活的好好的，但是你再这么来几次我就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好好的了。”
    欧昊道：“可是在地下通道的时候怎么打你都不会醒的。”
    “以前就算了，以后不准再打我脸来叫醒我或者试试我还活没活着了，知道吗？”
    欧昊乖乖点头，道：“好的大哥我一定记住！”
    舒凡道：“嗯，不打我就可以了。如果你要叫醒别人或者试试他死没死一定要打，狠狠的打！”
    欧昊站在地上纠结了一下就想开了，高兴道：“好的呀大哥！”
    两人洗漱完毕，纷纷换上校服。黑色的校服是简单的立领中山装款式，里面配了件白衬衫。铜质的衣扣上印着“和平之爱”的校徽日出东方，袖口和领口有代表忠诚和尊敬的茉莉花暗纹。
    欧昊把衬衫塞到裤腰里，扣子一颗一颗扣好一副乖学生的模样。舒凡是夏天会死星人，折腾一会就热成狗。中山装的外套敞开着，衬衫也只系了中间几颗扣子。
    他们俩到食堂的时候还没什么人，两个人点了简单的早点随意找个位置坐下来。
    舒凡咬着油条道：“你是怎么被录取的？也是做了那个什么测试吗？”
    欧昊道：“测试？没有呀。我上中学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到这里上大学了。”
    舒凡瞪着他：“你这从初中就开始保送了啊。”
    欧昊没太听明白，迷糊的笑笑继续低头喝粥。
    教室倒是跟普通大学差不多，满满登登坐的都是人，看过去黑压压一片。
    他俩找了个位置坐下，舒凡疑惑道：“不是说门每年只为新生开一次么，我以为只有我们那几个的，怎么这么多人？”
    欧昊道：“你也看到学校很大，有一些本来就在这里生活的人可以直接来这里上大学的。”
    舒凡道：“原来还有原住民！但这里不是大学么，小学中学高中之类的去哪上？”
    欧昊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呀。”
    舒凡向四周瞄了两眼郁闷道：“怎么都是男的？！”
    欧昊道：“女生不是跟我们在一起上课的。”
    舒凡蔫吧了，“……白期待半天。”
    “……”
    黄老师一直温和的站在讲台前，看新生都稳定下来便开始科普。
    九子坊和守护学校大结界的椒图跟舒凡之前听说的差不多，基本情况也都了解了。这个学校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甚至还有一些人口集中的村落，加上各种完善的设施真的跟小城市没差别了。
    黄老师讲到“术”的学习和运用上，舒凡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可惜要从第二天开始接触，他们今天只是来被科普的。
    又大概讲解了下注意事项和预防措施，黄老师宣布解散。
    欧昊要去“城区“的购物中心买生活用品，舒凡懒得再动决定先回宿舍，两人分别之后向着两个方向走去。舒凡走到一半想起听同学说宿舍后面有个湖，便克制不住的想去贪凉。
    他东转西转问了几次人才到目的地，竟是离他的宿舍不远，只是因为不知道位置而饶了远路。
    十点来钟的阳光正好，湖面一碧万顷波光粼粼，面积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舒凡站在湖畔被阵阵微风佛面只觉心旷神怡。湖边稀稀拉拉有几个学生在慢慢散步，离得远了也看不清楚是几年级的。他随意找了块干净阴凉的地方坐下，准备享受安静的独处时光。
    可惜他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被干扰了视线，眼角的余光总是瞄到一个在不远处转圈的人影。他忍了又忍，实在不能忽视，认命的站起来拍拍屁股走过去。
    那是一个个子很高的青年。他没穿校服外套，白衬衫的两个袖子都撸起来，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舒凡站到他背后的时候他已经不走了，正叉腰对着湖面站着，脊背挺得很直。
    舒凡在是不是继续回去坐着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打招呼。“同学你好，需要帮忙吗？”
    青年闻声转过头来，舒凡看着他的脸，一下就愣住了。
    他皮肤光滑却有种病态的苍白，黑发柔顺的贴在前额。眼尾微挑眼珠的颜色很黑，背对着阳光显得极为幽深。他长着一副古典奢华的面孔，却被由内而外散发的阴冷气质遮盖住了那种美感。他抿着嘴角没什么表情，两眼却审视一般的上下打量过来。
    舒凡被他盯着只觉得后背都凉飕飕的，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也不能缓解那种阴森的感觉，好似正站在黑夜里被遗弃许久的废屋里一样。
    青年看他傻愣愣的站着，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烦。“一年级。”
    舒凡这才缓过神来，道：“是的，我叫舒凡。”
    青年却没搭理他，又把头扭了回去，继续看着他之前看的地方。
    舒凡听他的口气应该是高年级，虽然对他的态度不爽也不好直接掉头就走，只得陪着傻站。
    青年身前的空地上有一排乱糟糟脚印，显示他刚刚正横向着来回踱步。脚印再前两三米远的地上有一个什么东西闪闪发亮。
    舒凡眯着眼看了一会也看不清是什么，索性走了过去。
    当他迈过那排脚印之后，男人的脸色变了变道：“你怎么过的去。”
    舒凡停下脚步，茫然的回过头来道：“你说什么？”
    青年却又不说话了，他死死盯着舒凡的脸，突然露出点阴狠的表情。
    舒凡被他看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连忙转过身去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个闪亮的东西，弯腰就想把它捡起来。
    “不要碰——”
    青年脸色巨变连忙出声阻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舒凡正把东西拿在手上无辜的看过来。
    “混账！”青年大步走过去一把掐住舒凡的脖子拽到面前，“谁让你碰它的！”
    没想到这家伙看着挺瘦力气却这么大。舒凡被捏的咳了两下，顿时也来火了。
    “神经病啊！你也没说不能捡起来啊！”舒凡大力挣扎着，却摆不脱大力抓着他的那只手，只得愤怒道：“自己的东西就好好放起来，扔到地上谁看到谁都能捡！”
    青年抿着嘴角不再开口，极黑的眼眸里漫延出想要把手里这个白痴挫骨扬灰的欲望。
    舒凡被他的气场震住，底气顿感不足。他又扯了两下那只掐着他脖子纹丝不动的手，示弱道：“还给你就是了，干嘛那么生气。”话音未落舒凡突然感到自己手里一松，连忙去看，手心里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不见了？”他惊奇的翻转着手掌，“快松开我，掉到地上了！”
    青年狠狠闭了闭眼睛，突然把他甩到一边。
    舒凡连忙低头在地上到处寻找，但是什么都没有，刚刚那颗闪闪发光拇指大小，石头一样的东西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青年冷哼了一声，苍白的脸上已经什么表情都没有了，好像刚刚的凶狠都是假的。
    舒凡被他哼的全身都抖了一下。发那么大脾气应该是很重的东西，可是这东西却在他手里弄丢了。
    “对不起啊，”舒凡无措的站在原地，汗都出来了。“我再帮你找找。”
    “不用找了。”青年漫不经心地拉了拉手上戴着的黑色手套。
    他的这个小动作非常优雅，称得上赏心悦目。
    舒凡却觉得背上一麻，干笑道：“真的抱歉，我也不是故意弄没的。那是个什么东西，我赔给你。”
    青年嗤笑一声，道：“你确实是要赔的。”
    舒凡忙道：“那你叫什么？我找到东西要怎么赔给你？还有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水晶吗？还是锆石？总不会是钻石吧？哈哈哈……”
    青年的眼神越来越冷，舒凡尴尬的闭上想要活跃气氛的嘴巴。
    “我是殷煜，”青年顿了顿，翘起嘴角道：“那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舒凡把殷煜这个名字含在嘴巴里过了两遍，才道：“那什么重要？”
    殷煜慢慢扯出一个十分邪气的笑容，道：“重要的是你要赔给我。”
    舒凡以为他说的是让他赔他东西，点头道：“当然，你告诉我是什么，我找到肯定赔给你。”
    “不，不是让你赔东西给我。”殷煜脸上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是狰狞了，他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字一顿道：“是、把、你、的、身、体、赔、给、我。”
    舒凡好像被定死在地上，脸上出现三秒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