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润雅郁闷道：“为什么总是我？”
    胡哥耸耸肩膀道：“因为你是外国人。”
    陶润雅咧开嘴角，笑道：“这是种族歧视吗？”
    胡哥摇头道：“谁叫你跟我们长的不一样特别显眼的，废话少说赶紧把手机拿来一张两百不能少哈！“
    陶润雅：“……”
    这哪来的黑导游啊，一张照片要两百你怎么不去抢？！
    舒凡凑到欧昊身旁，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九子坊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这里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单纯为了装饰用而建造如此庞大的建筑群显然不合理。物反则妖啊物反则妖，这东西一定有什么特殊意义。
    欧昊点点头，同样小声道：“它叫十连环困子锁，是一个攻防一体的大阵法呀。”
    舒凡吃惊道：“阵法？”
    欧昊靠的更近了些，轻声道：“据说九子化成龙形，口尾相衔，一环套着一环镇守此地。一旦触发阵法，九子各显神通，相辅相成，不把阵中之人绞杀殆尽决不罢休。我也是小时候听说过，没想到它真的存在呀。”
    舒凡呆了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这太不科学了，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欧昊露出羞涩的表情，道：“我家里有长辈在这里上过学呀。”
    难怪总是被他科普，原来这小子开着外挂来的。
    “不对啊，你刚刚说它叫什么来着？”
    “十连环困子锁大阵呀。”
    “对！”舒凡拍了下大腿道：“可是这里只有九层啊，为什么叫十连环？”
    “还有最后一层就是中心的阵眼，由椒图镇守的大结界，我猜它就在那片白雾之中呀。”
    舒凡转头打量了白雾两眼，赞同道：“嗯，这雾这么古怪，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只能这么解释了。”
    欧昊坐在地上扭了两下，娇嗔道：“就算大哥你这么拥护我，我也不会高兴的呀！”
    舒凡淡定的无视他，继续问道：“椒图是什么？”
    欧昊还没开口，陶润雅突然一屁股坐到舒凡旁边，哥俩好的勾着他的肩膀道：“椒图你都不知道，其实你才是外国人吧~”
    舒凡抬眼看了看附近又聊得欢快的老师们，壮着胆子问道：“你知道你说说。”
    陶润雅搭着他的肩膀，悠然道：“哈~椒图传闻也是龙子之一，原形是个螺蜯。据说性喜好闭，而且非常反感别人进去它的巢穴。一旦受到外物侵犯便会紧闭，用作守护最后一层的结界实在最为合适不过啦。”
    好么，这家伙也是开着外挂来的！
    舒凡十分无语。
    欧昊从陶润雅出现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他紧紧攥着拳头僵硬的坐在原地没吭声。
    舒凡敏锐的感觉到他的变化，抬手打掉肩膀上的那只手，以保护的姿态把欧昊护在身后。
    “咿？”陶润雅摸着被打掉的那只手眨了眨眼睛，道：“明明是你让我给你说的，这就是你对待充满友善的朋友的态度吗？”
    舒凡暗自防备他暴起发难，谨慎道：“谢谢朋友。”
    “啊哈~”陶润雅咯咯笑起来，道：“不客气朋友。”
    舒凡撇过头去不想再搭理他。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类太可怕了有木有，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犯病！
    欧昊贴在舒凡背后暖呼呼的，陶润雅抱着双膝坐在另一边，高大的身形遮住大半的阳光，又开始哼那首调子古怪的歌谣。
    青草的气味窜入鼻尖，舒凡的注意力没多久就开始涣散，思想渐渐放空，有种轻微的晕眩感。
    突然——
    “尔乃何物！”
    一道气势磅礴的声音闪电似的劈过来，在舒凡脑海里如同惊雷般炸响，一阵接着一阵的回音连绵不绝。
    舒凡瞬间清醒，面色大变，猝然站起身来四处观望。他双耳轰鸣作响，神智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欧昊惊疑不定的伸手去拉他，却在堪堪碰到他手背的时候被狠狠打开，欧昊始料不及猛地睁大双眼。
    陶润雅在舒凡站起来的时候就已快速向后跳开拉开距离，摆出防守的姿势抿着嘴唇安静且专注的看着他。
    舒凡绷着脸举目四望，直觉的意识到这里有什么东西，或近或远，有种让他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他的情绪剧烈波动着，悲伤、不甘、憎恶、亲切、愤怒、甚至还有喜悦，这些复杂的情感揉成一团在他胸口里酝酿翻滚，他整个人都暴躁起来，克制不住的有种想要破坏什么的欲望。
    教师团神色微变快速的相互交换了下眼神，其他学生都警惕的留在原地有些紧张的看过来。
    明明身心都在排斥着这里存在的“那个东西”，但是却无法感知它的具体位置，这让焦躁的舒凡越来越不稳定，有什么变化悄然发生，即将触及临界点。
    胡哥突然大叫一声：“李晟仪！”
    李老师从容的站起身来，摘掉眼镜不徐不疾的靠近舒凡。他长了一张笑脸，一双桃花眼眼尾略弯，睫毛纤长，嘴角微翘，就算此刻没做什么表情也带着三分笑意。
    舒凡看着他的脸，竟然觉得好像是第一次清楚的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李晟仪柔声道：“舒凡，你刚刚睡着了么？”
    舒凡浮躁道：“没有。”
    李晟仪微微一笑，又重复道：“舒凡，你刚刚睡着了么？”
    他不笑的时候尚且带着三分笑意，现在这么一笑整个人更是如同春花绽放，沁人心脾。他近距离专注的盯着舒凡的双眼，眸若清泉，目似剑光，跟桃花眼应有的满眼风流竟是完全不同，虽然笑容迷人却有种强大的杀伤力。
    舒凡犹如被当头棒喝，一阵恍惚后，慢慢回神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睡着了吧。”
    李晟仪点点头，意味深长道：“醒了就好。”
    舒凡抹了把脸，道：“对不起。”
    李晟仪戴上他的玳瑁眼镜，笑眯眯道：“你没做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不过就是刚刚醒来心情不好而已，起床气之类的？年轻人嘛气血方刚可以理解，有事没事自己多撸几次就好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起床气是因为低血压吧，低血压跟气血方刚不冲突吗李老师？！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教导自己的学生用“撸”去解决问题真的大胶布吗李老师？！
    众人哄笑，舒凡看着他那张又变得极其普通的大众脸默默无语。
    笑过之后大家也都缓了脸色，老师们又谈笑风生，学生们继续各自为政，陶润雅也溜到一边偷偷拍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哥……”欧昊蹲在地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
    “你是不是肚子很饿，我还有饼干呀。”
    舒凡麻木道：“我不饿。”
    欧昊泫然欲泣的看过来，道：“你刚刚对我好凶的，不是因为肚子饿心情很差的关系吗？”
    “对不起，我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舒凡看着他憋屈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又道：“我以后不会凶你的，你是我小弟嘛，我再凶你你就揍我一顿。”
    欧昊认真道：“我才不会揍你的，你是我大哥呀！”
    舒凡伸手把他的头发揉成鸡窝状，欧昊奋起反抗，未果。
    打闹一阵，舒凡渐渐冷静下来。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刚刚心性大变，他现下却是没有任何疑惑和不安的。明明他长这么大没有经历过这种感受，却毫无违和的接受了，就像接受了某种具体的他暂时还不清楚的，只有他才能接受的什么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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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回来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