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羽停好飞艇，想起爸妈不在，钟点工张姨也回去休周末了，所以兄弟俩必须自己张罗着吃饭。以他对哥哥的了解，那个人从不会进厨房，连刷碗这种小事也是他和老妈轮流干呢。
    所以，这两天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外卖！
    林青羽认命地爬上三楼，从自己的书橱夹缝里捞出一叠外卖店电话，转而跑到青彦的门口。
    “青彦，你在屋里吗？林青彦！”
    敲门里面没有回答，林青羽皱了皱眉，“不会他还在外面逛吧~~那个有洁癖的家伙最讨厌别人进他房间了！”
    转动了一下门把手，没锁。林青羽推门进去，发现有水声从浴室传来。
    “人在嘛。林青彦，我要叫外卖了，你要吃什么说一下！”
    刷刷的水声还在继续，没有回答传来。“这家伙，又装听不见！”林青羽怒，咔地一声拉开浴室的隔门，“林青彦，你到底吃什么，不说的话我……”
    眼前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一个长发披散，人身鱼尾的生物蜷缩在浴室的一角，轻轻颤抖着。
    “你……？！”
    那人听见声响抬起头来，竟是青彦！
    尖尖的小脸布满慌张，骤然增长的黑发在花洒的冲刷下凌乱不堪，有的地方还沾着未冲掉的泡沫，苍白的手扶着墙壁，蝶翼般柔软而透明的鱼鳍轻轻拍打着地面，似乎想要站起来，但笨拙滑腻的鱼尾却让他徒劳无功。
    一股莫名的怒气涌上头顶，林青羽知道青彦基因强化失败，却不知居然被改造成人鱼——那种低智商的人形玩偶，虽然具有悠长的寿命和人类的半身，却完全属于非人的爬行种！林青彦那种自尊心比天高的家伙怎么会同意这种手术，他怎么敢！
    “林青彦，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个样子打算怎么向爸妈解释！”
    “鬼的解释！我还想要解释呢！”老祖悲愤欲绝——尼玛这就是坑爹吧，这就是狗血吧~~
    老祖知道自己对这具身体疏忽了。
    基因强化，竟然可以模糊，甚至改变种族之间的界限——这已涉及到本源领域，在修仙界也是一种禁忌！修士为了自身的强大，有时会引上古异种的血入体炼化；然而一个不慎，修士不是爆体而亡，就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即使可以借到一部分非人的力量纵横一时，也会因为血液不纯而难以晋级，自绝仙路。
    这下麻烦大了。
    林青彦紧锁眉头无语的样子，在青羽看来就是一种默认。
    “哇！混蛋，你在干什么！”
    林青羽有几分粗暴地拉过花洒，把青彦从头到尾冲得清溜溜的，拽过浴巾擦干了，然后包成个粽子似的抱进屋里。
    “把我放下，林青羽！”林青彦拼命挣扎，在老祖眼里，这简直和年画里福娃怀里的那条倒霉的鱼没什么两样，严重损害了他修仙者的形象！
    “闭嘴！你老实点！”不得不说，身高1米7，脸型成熟的弟弟很有总督的气场。
    林青羽把哥哥重重扔到床上。悲催的老祖在柔软的垫子上弹了两下，随即被兜进一床棉被里——这小屁孩是故意的，这么热的天给他盖棉被，要捂死老人家吗？
    老祖继续挣扎，可惜本来就不强健的双腿已变成柔软的鱼鳍，至于那只肥大的鱼尾——你见过人类会甩尾巴的吗？就算活了一千年也没这种经验吧~~
    林青羽拖了只凳子在他身旁坐下，注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林青彦，你告诉我，这个手术——你是自愿的吗？”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没有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吗？他们给你保证了什么，让你居然同意这种白痴的手术？！”
    “我忘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忘了。”林青彦猛地抬起头，瞪视着他的兄弟，晕着水汽的黑眼睛竟变成了深邃的湖蓝色，一丝不易察觉的魅惑在看似脆弱的表情中闪过，“我从醒来就是在疗养院里了，医生说我基因强化失败了——可是，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林青羽，你是在嘲笑我吗？”
    嘲笑，怎么可能是嘲笑，他明明……林青羽心中涌起一阵烦躁，随即他愤而站起：“随便你吧，反正爸妈回来还要问你，你看着办！”
    林青羽落荒而逃。老祖却不忘在关门前说了句：“我要吃猪排饭。”
    “啥？！”
    “我说，我要吃猪排饭！要加土豆的，多放酸白菜！”
    “你毛病真多！”林青羽瞬间暴怒。
    老祖从棉被卷成的桶中挣扎出来，忍不住抹了把汗——幸亏那孩子单纯，否则今天的篓子就捅大了！现在得好好合计一下，怎么过总督夫妇那关。
    从青林老祖附身开始，这具身体就是个空壳，灵魂的碎片，情感，记忆——什么都没有，识海处一片空茫。
    老祖对周围的了解，包括他“自己”的一切，都是通过“电子助手”——那只青虫获得的。但那只虫子毕竟不是活物，它的认知和记录真的准确无误吗？比如，在它身上，并没有林青彦接受二次强化手术的记录。
    深究的话，连这具身体是不是属于真正的林青彦都是疑问。
    但是，林青彦必须活着；即使他灵魂消亡，肉体也必须活在当下——这是老祖在此间生存的根本，不容有变。
    “主人……我要被冲走啦~~”
    浴室里传来带着哭音的弱弱的呼唤，老祖狂汗，他把那只虫子给忘光了！（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