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游•;青丝卷  第一章菜鸟劫匪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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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布予一步三摇的走出醉歌楼。若不是欠了一屁股酒债,被老板棍棒伺候赶出来,他宁可醉死在里面。
    天知道,他是如何迷恋醉歌楼十八年份的仙人笑啊。
    晃了晃手里碧莹莹的玉佩,张布予憨憨的笑起来。
    那显然是个好货色,很与他这酒鬼身份不相符。
    他摩挲着玉佩上的刻痕,迷迷糊糊的想,真是亏得他穷疯了,翻腾旧物去变卖,才能找出多年前的玉佩来。托了玉佩的福要发这笔横财了。等明日得着钱,定要去醉歌楼里炫耀炫耀,将那干狗眼看人低的老板小二尽皆泡在酒缸里才罢。
    不过也不行,那岂不是糟蹋了美酒?
    他笑笑,极满意的打了个酒嗝,继续一脚深一脚浅的穿过烟雨巷。
    正走着,不知怎得脚下一绊摔倒在地。那玉佩脱手而出,弹了几下掉落在不远处亮敞敞的月光里,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张布予大惊,酒也醒了半截,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把玉佩拾起来,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查看,口中喃喃道:“还好还好,好宝贝没事儿。哈哈哈,我可就指着你啦!”
    忽然,眼前黑了黑。
    张布予抬头看时,却是个身材窈窕的小女子。一张俏生生的脸蛋在月色下益发的清秀可人,却偏又挂着暧昧不明的笑意。张布予趁着醉意嘿然道:“莫非老天爷开眼,不但让我走了财运,还送了这么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说着站起身来,仗着酒劲靠近那女子。
    “你最好多看看自己的右手喔。”
    女子笑盈盈的丢出一句并不可笑的笑话。
    张布予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女子故意拖长了声音,“以后就没机会了呀。”
    张布予还没想明白,身体的疼痛已经先于头脑的思考,让他弄清了状况。
    他撕心裂肺的吼叫着跌回地面,左手死死抓住右臂,鲜血从伤口处奔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裳。
    女子仍是满脸的笑容,好似邻家妹妹般亲切可人,只是她手里拿着的一只断手惊扰了这样美好的气氛。她委屈的皱皱眉,小心翼翼的将玉佩自断手里拉扯出来,用一块缎子细细包好放进怀里。然后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张布予的肩头:“你看,我提醒过你了。”
    张布予挣扎着仰起头,咬牙道:“你,你……是……”
    “你应该没有功夫管我的事了。”女子的眼神充溢着天真烂漫,就好像她正在同一盆生机勃勃的植物交谈,“现在,你可以多摸摸自己的脖子……”
    她的手指流连在对方的喉咙。月光似乎闪了一闪,她的手泛起异样的寒波。
    张布予就在这刻看得分明:手刺!
    整整齐齐的四枚沾着血迹的刀刃,锋锐堪比猛兽的利爪!
    *********
    月上中天。
    皎洁的银辉铺满了靖县最宽阔的平安街。若是在白日,这里定然商贩遍布、人潮拥挤,一派繁华景象。
    然而世间任何形式的繁华都敌不过黑夜的降临,如今三更已过,平安街回复了原本的宁静安逸,只有远处小巷里偶尔传来的梆声点缀着夜色。
    平安街上有一所大宅子,便是靖县第一富豪李秦老爷的府邸。
    说起李秦,县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来,这李秦年轻时也是个十载寒窗、希图博取功名的读书人,只可惜运道上总差了那么一星儿半点儿。进京赶考不是突然患了疾病,就是途中遇到匪人打劫,好容易三十三岁那年平平安安的进了考场,偏赶上那一届竟是人才辈出,留下无数的治世好文章且不说,当时的状元啊榜眼啊,如今都做了万人之上的大官,成了国家栋梁。
    李秦怨天不是怨地不是,回头想想还怨自己,奈何命中注定不是吃这口饭的,少不得打点了行装回乡再作计较。
    谁知半路上遇到个摆摊算命的,硬扯着他占了一卦,说财势起于西南,宜商不宜官。李秦彼时早已心乱如麻,也不及多想便与同乡的考生们凑了些许银钱,要到西南碰碰运气。可也巧,这一碰居然真给他碰上了,不但做起了丝绸买卖,更结交不少行内的朋友。
    后来回到靖县老家置了宅地,继续发展生意,也算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只是这人得了富贵,却添了许多嫌贫爱富、奸险狡诈、趋炎附势的世俗毛病,未免在县里惹了恶名,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盼他遭了报应才好。
    且说这深夜里,各家各户都早早安歇,唯有李宅东侧的几处房屋仍留灯火,却是因这李老爷今日纳妾之故。
    新娘子是县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出身贫寒农家,攀高枝儿的心气儿倒是不输旁人,如今被李秦看上,要收做第五房侍妾,岂有不愿意的。当下挑好日子娶了来,夫妻两个拜堂谢了宾客,自然回房中饮酒作乐。那屋里传出李秦的声声挑逗戏语,又兼女子痴笑妩媚之音,即便门外来回巡夜的护院偶尔闻得,也觉面红耳赤。
    却也有一人不以为意,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这人却是个梁上君子。
    他身穿夜行衣,倒挂于檐间侧耳倾听屋内动静,甚是逍遥自在。
    不一会儿功夫,房里烛火灭了。
    黑衣人从袖中摸出一块黑巾遮住面孔,翻身而下,悄无声息的避过护院,躲藏在窗边。他伸手探了探,窗是半掩着的,里面或有急促的喘息声夹杂着秽乱言语传来,他也不理会,轻轻的推开窗子,脚尖点地腾空跃入房间。一路摸索到床边,动作干脆的封住了床上两人穴道。
    那李老爷和小娘子正在尽享人道之际,忽被人潜入点了穴,心中的惊慌恐惧不可言喻。奈何张着口支吾半天,硬是发不出声来。只得眼睁睁看着黑衣人重新燃起蜡烛,将烛台靠近两人面前照了照,嘿笑着说:“李老爷新婚之际,小的前来道喜了,怎么连杯水酒都没有?”
    李秦想动动不得,欲说说不了,急得满头冷汗。
    黑衣人盯着他瞧了半晌,突然装作惊讶万分,表情极夸张的道:“哎呀呀,我忘了我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想必李老爷正忙呢,不及应付我。也罢,我自己来。”
    说着竟大咧咧的晃到桌边,执起酒壶送到鼻端嗅了嗅,然后掀开黑巾的边角,将杯中物一饮而尽,还不忘咂咂嘴道,“嗯嗯,上好的湘泉美人醇。”
    旁边床上的李秦早吓得魂飞魄散,他在县里向来恶名昭彰,生意场上不知结过多少恩怨,一时间也想不到这黑衣人是来算哪一笔的,要问却又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自顾自的将美酒饮了个够,抬袖抹了把嘴这才开了正题。
    “我说李老爷,其实呢,小的今天是代表全县百姓特来贺喜的,当然啦,这贺喜是一方面,讨讨旧账才是关键呢。俗话说为富不仁,您老也别做的太过了。乡里乡亲的,百姓们不敢说话,小的我是路经此地,见了不平事少不得要出个头。”
    李秦哼哼两声,满眼的哀求。
    黑衣人冷笑,出手如电,刹时解了李秦的哑穴:“李老爷大可以叫人来,不过要想想清楚,是你的狗腿子们来得快,还是我这两根手指快。”说话间,指尖有意无意的在他咽喉上划过。
    “不敢不敢。”李秦哀声讨饶,“侠士饶命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黑衣人道:“你这些年来与县官勾结,坑害了多少无辜百姓,侵占了几处房产田地,搜刮了多少黄金白银,强霸了几家清白女子?”
    李秦咽了口口水,赔笑道:“我,我知错了。侠士要我如何补偿,我都应允。”眼见对方不答话,又说,“不如这样,我房里有个密室,室中藏着我多年积累的家私……哦,不不,是我抢夺的百姓们的血汗钱。侠士如不弃,就尽管拿去,分给大家如何?就当是我物归原主、完璧归赵了,以后……以后再不敢作恶。”
    那黑衣人想了想,心道:这也好,既替人出了气拿了钱,又教训了恶霸,何乐不为?谅他不敢玩什么花招。便点头道:“好,你且说出来,密室在哪儿?”
    李秦眼珠转了转:“就在书柜旁的帘幕后面。”
    黑衣人捧着烛台向书柜走去,果见边上遮着一块锦缎帘子。用灯火照了照并无异样,便伸手掀去帘幕,后面露出道暗门来,只是看不出机关。
    李秦压低嗓音道:“侠士见了安置在门边的小宫灯不曾?点燃宫灯里的半截红蜡门就开了。”
    “真的?”黑衣人心里高兴,将手里烛台凑近宫灯,却听噗嗤一声闷响,蜡烛没点亮反而爆出一蓬蓝汪汪的烟雾。
    黑衣人惊呼不好,丢了烛台掩鼻疾退,哪里还来的及。
    头脑昏沉四肢麻木,早已软倒在地了。
    李秦一见得手,再顾不得自己穴道被制、袒胸露怀,扯开嗓门大呼:“来、人、啊……救、命、啊……抓、刺、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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