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 第十七章 宇文孤城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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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青色的舞衣,无法言明的美丽舞姿,重重叠叠。
齐观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梦境。
心口都闷痛不已,身体就像被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浑身都在痛。
他脑海没有这个人的记忆。
可是,他的身体会为她疼痛不已!
是他忘了吗?
是他把那么重要的人给忘了吗?
可再怎么想,记忆里就是没有,从记事之时起,他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
如果看见过,他怎么可能会忘,明明是那么重要的存在!
他是真的没有见过。
身体痛得无法诉说。
为什么!
梦中的人应是真实存在的,他的身体切实地疼痛着,却确实没有见过。
到底是为什么!
齐观按着心口,一步一步,重重地踏在冷硬的走廊上,坚难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痛苦的眼底有一抹微弱的希望。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原因,此时的他坚信,在这个院子的一个角落,有可以解除他现今这种状况的人,他要去它那里。
……
原本因为证言而惊醒的狐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向紧闭的门口看去。
这种悲伤,是宇文直系的。
九色系神龙的觉醒……是世间最残忍的存在。
熬过去了,就是神,熬不过去的,便泯灭在时光中。
尽管明白,可感知到那疼痛,可心中的悲哀始终不能抑制。
狐狸还沉浸在思绪中,紧闭的门扉便被人推开。
浓郁的悲伤一下子弥漫在房间里。
齐观!
它不可置信地看着极度痛苦的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齐观这么痛苦,但它的第一反应便先化出方便扶住高大人类的人形。
它不知道的是,当齐观看见它化出的人形,整个人都被震惊住了,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声音在齐观的脑海里呐喊着。
狐狸诧异地发现,齐观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灵魂似乎在震动,似乎受了什么刺激。
好不容易把齐观稳定下来,狐狸化回原身,在齐观旁边卧下休息了。
它听到一个声音。
痛彻心扉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指责着。
“你骗我……”
“我这样爱你,你怎能……怎敢骗我!”
“昔年……你这个大骗子!”
“我恨你……穷极我一生我都恨你……滚!!”
“我永远不要再爱你……永远不要再见到你……骗子!!!”
声声指责,让它的心脏莫名地痛了起来。
猛然惊醒。
“醒了吗?”
齐观在它身旁说道。
和之前的感觉不太一样,狐狸觉得齐观的身上似乎多了什么。
“嗯。”狐狸点了点头。
和之前看到的狐狸不太相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昨天,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是很重要的东西……
“一直都没有问过你,狐狸。”
齐观的声音淡淡的,好似对这个问题并不怎么在意。
但是狐狸却能感觉到,齐观其实对他接下来要问的事情十分在乎。
“你叫什么名字?”
狐狸有些错愕。
他那么郑重其事只是为了问这个?
“还是不肯说吗?”
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他名字。
狐狸看见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
“昔年……”
狐狸说道。
“我名昔年。”
这瞬间,齐观发现他的胸口莫名地、快速地跳动着。
“昔年……”
——【昔年】
“以后就可以直称你的名字了。”
——【我的昔年】
齐观伸手将狐狸抱了起来。
……
大厅里边,靠着椅子的少年,完全与他们的认识的那人有着极大的差别。
少年满身清贵,不论相貌,单论这份气质也能叫人知道其风华。
他的坐姿端正,齐观却看出了几分颓废。
他俊朗的容颜原本应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和朝气,然而现在少年的眉眼里透出浓浓的忧郁,他的脸上写满着失落。
齐观几乎能够闻到少年身上青涩的、微微的有些苦意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他眼睛里的少年,变得无比清晰,前两天那浓重的雾好像一下子散开了。
少年感觉到齐观的到来,抬起头。
“齐当家。”
齐观觉得少年身上的苦涩似乎传到了自己身上。
他那双眼睛,像是装了天下最苦的东西,又黯淡得好像一滩死水,冷冷幽幽,毫无生机活力。
少年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齐观如坠深渊。
“我爱上段海檬了。”
齐观蠕动着嘴角,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许久,齐观才找到措辞。
“你打算怎么办?”
他不知道他此时声音里的情绪对不对,他甚至不知道他此时这样问是对或错。
宇文孤城茫然无助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
“你来找我是为了?”
宇文孤城黯淡的眼里似乎闪过一抹微弱的光。
“总觉得,和我一起遇见她的你会有些看法。”
齐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看法?
仔细地回想那段简短的记忆。
少倾。
齐观淡淡地看他。
“……你和我的认知不同。”
也就是说,他完全没有看法。
宇文孤城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所有的伪装都褪去,齐观看到的是他明显疲惫的身体和灵魂。
他完全能够想像得到当宇文孤城得知自己爱上段家人时的痛苦、挣扎,甚至是绝望。
段家是什么样的人?
世人常说无情,无心,冷血,其实真正符合这些说词的只有段家人。
段家人没有心,她们没有任何情绪,因此她们才能做为一个制约者,她们才能够保证所行所为绝对公平公正,段家人没有心才成就了她们的传说。
而爱上一个生而无心的人,爱上一名段家女子,除非不爱,否则只能绝望。
可爱情这样的事情,是说不爱就能不爱的吗?
“既然知道爱上段家人是没有任何结果,那就去试着不爱。”
狐狸说道。
宇文孤城听见狐狸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那让他不明底细的狐狸身上。
“我又怎会不知不能爱她……”
他的声音沙哑,似乎痛不得不行。
“我试着不去想她,可她在我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地,连我自己都不能控制。”
“我试着去欺骗自己不爱她、我没有见过她,可她在我的心里,我欺骗不了我自己……”
他平静的面容已经看不出任何挣扎,可这只是挣扎过后的无望让他无力再去挣扎而已。
“我知道我不能爱她,可我就是爱了。”
“我知道我不能爱她,我试着不爱,可她在我心里,我尝试着狠下心不去爱,可她在我的骨血了,一想到她将不存在,我的身体痛得想要尖叫!”
“我爱她,我爱她啊!”
“可她是段家人,我所有的爱与痛她都不懂,她不能够明白我的爱啊!”
最痛的,无疑是所爱之人不可能明白自己的感情,这份心意浓烈地充炽在胸腔里,无处传达。
没有办法了。狐狸闭上了眼。
齐观看着少年挣扎,看着少年痛苦,奇异的是他心里竟然有一种相同的感受。
他做不到不爱,这世间便谁都救不了他。
宇文孤城从齐观和狐狸的沉默里看出无可奈何,双眼一片黑暗得再看不见一点碧色。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会带着对段海檬浓烈的爱意活着,哪怕再也不见,她依然活在他的脑海里,她依然活在他的心里,存在于他的每一片骨血中,而段海檬永远不会知道有一个人对她爱到发狂,她永远都会像他记忆里那样沉默冷静,带着段家人的强制气息,带着那份端庄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会永生永世地活着,他会看着段家、会看着段海檬直到她成仙成神,他都会那么看着,天长地久,哪怕得不到,哪怕连见面都不能,哪怕如此他都会活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