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 第十二章 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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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观和白狐昔年这桩千年遗案是少数让宇文极幕记着的事情。
当然,虽然记得这桩事情他也没有出手相帮,这回,倒不是因为九色系神龙贯来袖手旁观的缘故。
当初仙界,段家,九色系神龙互相约定:不维护也不阻挡,一切随然。
原本他也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遵守着这个约定,只是现在不一样了。
公主想要帮这两个人,那么他就会让她如愿。
“一千年前,齐观圣明在身,他以这个身份向众神许下愿望,在段家的条规中,这个愿望应当是必须要为他实现的吧,可一千年后,这个愿望仍然挂在段家之中,我以为,圣名之身的愿望是段家众神给予凡人的承诺,只要不危害世间,无论发生何种意外情形,段家都必须为之实现。”
“作为愿望的唯一对象,白狐昔年虽然也自主选择的权利,它可以拒绝,可是让它去见齐观这不就是段家的任务所在?段家做了什么?段家在齐观三世之时通告过白狐昔年,仅仅是通知,并未有其余的行动,三世之后便是连通知都不曾做过,这算是履行诺言了吗?“
“仅仅是让他们相见,这对段家本身抑或对于段家人的能耐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可你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做到,这让不得不去想更深一层的原因。”
“段家,是为了什么而拖延至今。”
也许是因为没有想到宇文极幕竟然会在这件事情的咄咄逼人,也许因为他的一字一句皆命中段铃兰或段家不可告人的隐秘,段铃兰此时此刻煞白了一张脸。
宇文极幕感到极端的不快。
不管段铃兰曾经做过多么过分的事情,段铃兰一直都是他尊敬的人,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看到她副样子。
当下便将此事丢弃一边再也不去理会。
说到底,他已经从段铃兰的面色变化中得到了答案。
段家,是为了什么而拖延至今?宇文极幕的话一直徘徊在段铃兰心头。
为了什么?
段铃兰想到很多事情,很多人。
最后,定定神,撇开这桩不可追究的过往。
……
由于白狐的妖力损耗过大,不宜周车劳顿,齐观在芜乡郡停留几日,待它清醒了方才坐着马车离开。
小路偏僻,一辆马车早早地停在旁边,车夫持鞭立于一般,似是等着什么人来。
齐观的车夫虽然远远地看见这辆马车,但小路虽偏,那辆马车又停靠一旁,地方也足够车身去,车主人也没什么表示,便以为只不守是车主人临时停车罢了,也没减车速,直直行过。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的视野堪堪能看到那马车时,原本懒洋洋地卧在齐观怀里的白狐猛地从齐观怀中站起,根根雪白的皮毛几乎都是竖起来了,齐观见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运起体内灵力,随时能够出击。
马车经过,一个冰冷的女音直接传声到他们的识海里。
【我等无权管制之白狐,不属人界,不属妖道,但愿你不涉足人世因缘,平白扯入世间】
齐观一惊,打开神识去查看那车厢,到底慢了几步,那马车以及那车夫,都已经消失无踪。
“直接消失,那是……”拥有灵能的人。齐观看向狐狸。
狐狸收起了一身的敌意,卷起身子,卧在齐观怀中。
“管制之人。”
管制?
系千国中能被称为管制之人的只有隐世家族阴阳(姓氏)家和段家,而段家人在芜乡郡早已遇见过断不会用这种方式警告狐狸,剩下的就只有……
——阴阳家。
阴阳家不是许久不理会人世了吗?从必怊二十七年开始……
“没事吧?”刚才狐狸的反应有些过了。
“无妨。”
流有着九色系龙族龙血的女子,成为【凤凰双子】凤血的阴阳家当家……
只是世间事,九色龙神之事我等谁人都不能妄议。
三元舞馆
舞台上
一袭桃艳舞衣,白嫩嫩的手露在外面,珠环佩饰伴随舞步发出清脆的响声,腰部扭转,艳色的纱衣一片片地飘在空中开出一朵妖艳的桃花。
看客痴迷地看着舞伎,双眼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一个动作。
只有二楼的一双眼睛,从头到尾都冷漠得叫人害怕。
——齐观坐在二楼雅间,向来无波无澜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
身后三元舞馆的馆娘已经慌了。
她掌管舞馆也有七年了,在这之前更是做了十多年舞伎,早练了一身世故,就是见了那些些许北方排得上名次的官吏也是谈笑皆如,但是这份自在在面对三大黑道家族的齐家当家时立马消散得无影无踪。
任她再本事也无法猜透这个黑道上无情无欲的怪人的心思。
楼下传来雷鸣一样的掌声,齐观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嘭地一声,窗户被关上了,掌声被阻隔在窗外。
馆娘吓了一跳,抬头便看到齐家当家阴沉的脸色。
“齐当家可要唤别的舞娘?”紧绷的声线泄漏了她的心情,这一事实让她更为紧张。
齐家当家没有说话,他坐在那里,周围温度明显的温度低了许多。
馆娘觉得房间里沉闷得她快要窒息了。
“三元舞馆……”齐家当家顿了下。
馆娘额角青筋明显地**着。
三元舞馆,隶属八家贵族的独孤、宇文、慕容三家,拥有近一千年的发展历史,更有最出色的舞师指导,历年来都是舞业里的佼佼者,号称没有他们跳不出舞蹈,而今天,她就快把三元舞馆的骄傲给毁掉了。
“旋舞。”
齐家当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说道。
“叫上舞伎到这里跳旋舞”
馆娘眼中一亮,立即告退。
近二十名舞伎,艳丽的舞衣硬生生地点亮死气沉沉的房间。
旋舞,顾名思义,旋转着的舞蹈。
当近二十名艳丽的舞伎跳起旋舞时,那场景就像百花齐齐绽放时美得惊心动魄。
无论性别,只要还是个人,没有人不会为此感触,只是——
齐观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华丽的景象,没有一抺舞姿入了他的眼。
馆娘暗叫糟糕,这尊煞神实在难伺候。
果然,齐家当家站起了身,但也没有想像中的责难,她听见他说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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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伎的【伎】没有打错。
妓:以出卖身体为生的女子
伎:古代称以歌舞为业的女子
有很多小说里写的是【舞妓】【歌妓】,这里要说明的:实际上这些妓女是卖身的性质,只不过为了提高身价多学了一些才艺。
而本文里的舞伎仅以舞为职业,是艺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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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三番出现在脑海里的跳舞的女子让齐观疑惑不已。
她在哭。
泪水滴滴,仿佛冰水砸在他的身上,身体也跟着痛起来。
至记事以来,疼痛这种感觉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
这个梦对他有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吸引力,每每总是不自觉地深陷进去。
这到底是什么?
他这一生,十六岁之前懵懵懂懂,十六岁那年觉醒,此后是一帆顺遂,又或者说平淡无波,直到现在这个梦。
等等,他自己?
他出生的时候九色系神龙曾给过一句批命。
是这个吗?命劫?
终于弄明白近日梦境的来由,齐观顿时像卸掉了肩上的万斤重担一样神色轻快了起来,至于那个即将到来的命劫则被他遗忘在了角落。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皑皑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