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小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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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没看到唐秋,直接上来问候王阳,“怎么不见你家公子?”
“我家公子不喜欢热闹,这次我是侍侯唐进士来的。”王阳答。
“唐进士?”严世蕃往周围找,“哪位?”
在座的一人赶紧向严公子介绍唐秋。
唐秋起身作揖,严公子啧啧,“原来阁下就是翻墨进士,久仰久仰。唐进士果非常人,以墨取得活神仙的注意,又三下两下地弄到王阳,想我当初重金利诱,言奴就是不肯放手。”
“严公子说笑了,翻墨是意外,这王阳,只因小童无知,恐惹祸端,故借他来陪伴。”唐秋在心里窘了,可面上依旧镇定。
“这还可以借?我倒也想借借。”
“可惜这也不由在下做主”
严世蕃自嘲似地笑了,“今日本来是我娶小妾的日子,倒动了龙阳之思。”
唐秋汗颜,这严公子太奔放了,“公子果然洒脱,常人不及。”
严公子干脆在唐秋旁边坐下,饮一杯酒,道:“凤凰、孔雀甚至是雉鸡,都是雄比雌艳丽,人也如此,去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恐怕女子早绝了。”
这话也勾起了唐秋的情思,只是说道:“公子混话少说,即使喜欢,你要迎亲摆宴娶进门的还是女子。”
严世蕃被说得落寞,只是低头,又忽而抬头笑道:“如果王阳愿意,我一定八抬大轿娶进门。”
唐秋有了深深的愧疚感,简直就是把王阳拉过来受辱。不过,王阳没有显示出多大的愤怒,含笑站在他身后,权当没听见严世蕃的话,难为他了。
严世蕃如此说着,却没人敢来和他,这话题似乎不该在这种日子提起。严世蕃又看看唐秋,问:“唐进士可爱好男风?”
唐秋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个问题,像往常一样,他摇摇头,道:“只是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罢了。”
严世蕃独眼一斜,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来了兴趣,问道:“那现在呢?”
“他做生意去了,至今无消息。”唐秋并不隐瞒。
严公子拍他的肩安慰道:“商人重利轻别离,不要放在心上。”
唐秋觉得他人还不错,至少没有像一般人一样非要问他那人姓甚名谁。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原来是严首辅出来了,高高瘦瘦,老而精。严首辅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要下去。这时,有人上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严首辅的脸色却变了,这时候严世蕃也上去他父亲那里了。
“估计是有贵客到了。”唐秋旁边通于事务的人说道。
确实,这次是父子两一起去迎接贵客。
“沈大人从广东赶来,圣面未见,先让老夫一睹玉颜,实在荣幸。”严嵩对来人道。
唐秋一下子就认识到此人是谁,又看了一眼后面的王阳,王阳不为所动。
“当初离开京师,令郎还是悄悄地抬了一房妾进门,如今十一房进门倒成了普天同庆,我当然要来开开眼界。”听到沈纺的声音,唐秋立刻升起一阵亲切感。
严世蕃道:“难得沈大人记得清,请先入座,让我等先为沈大人接风。”说完,引沈纺往唐秋一席去。
沈纺先看到侍立着的王阳,脸色微微一变,然后自然地向唐秋招呼,唐秋立刻起身作揖,沈纺接受了,却不回揖,径直坐下了,唐秋暗暗不爽。
“我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你,看来你变得和一般书生一样了。”沈纺的口气带着几分无奈。
唐秋不紧不慢道:“辜负大人期望,学生万分惭愧,只是学生本就是一般书生,比不得大人的傲气文才。”
沈纺笑了,举酒道:“哈哈,小唐是越发会说话了。”
接下来,两人也叙叙旧,唐秋知道自己和沈纺不是一个精神层次的人,话说深了,更生嫌隙。沈纺是有遗憾的,他虽然不喜欢拉帮结派,但是做事有个伴总好,在这朝廷上,他算是被孤立的。
严嵩父子看在眼里,当初把沈纺弄出京师的时候可费了好大力气,这次回来,也要让他快快离开才是。
沈纺只与唐秋说几句,没有理其他人,众人素知他的脾气,也不说什么。几句之后,沈纺也不和主人告别,直接离开了。唐秋深深觉得自己陷入麻烦中了。
终于,等到筵席结束,唐秋告别主人离开。路上的唐秋还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上表请求外调。沈纺这次来的目的唐秋也能猜到,也就前月,抗倭有功的将领俞大猷被诬陷,正在京城受审。沈纺此次过来,大概也是为俞大猷说话。
“王阳,你说,沈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唐秋问。
……
“王阳!”没听到声音,唐秋回头一看,人不见了。
唐秋心里顿时冷了,不想许多,就沿原路返回去找人。
此时的王阳如果能听到唐秋的问题,一定会回答,“怪人。”
王阳被沈纺拉进小巷子里,暗在墙边,“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被通缉,这么招摇地出现是什么意思?”
王阳……
“就算你不要命我还要命,还有你竟然舍得把唐秋托下水。”沈纺不是特别镇定。
王阳……“大人,我想您认错人了。”
“我不是瞎子。”沈纺有点怒意。
王阳……“唐公子看不到我该急了,有话以后再说。”说着,强行挣脱开沈纺的手,走开了,最后还留下一句,“大大人真的认错人了。”
走出巷口,隐隐的月色中,唐秋正含笑看着他,王阳无奈摊手,“又是认错人的。”
唐秋没多问,带着王阳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沈纺就来找唐秋,不,应该是找王阳。唐秋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马三,只在一边看热闹。
沈纺上上下下打量王阳许久,才说:“无论你是谁,不要再留在此地。”
王阳道:“我不知道与我相像的人做下了什么事,但是我就是我,有我自己该做的事。”
“王阳,你可以回去照顾唐公子了,你家公子如果愿意,就让落风和拾草回来,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唐秋发话,明显是在打发他回去。王阳领命回去了。
沈纺满脸疑惑,唐秋三言两语交代了王阳现在的身份,并承认自己也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沈纺立刻鄙夷了,“枉你和他还好过一阵,什么都不知道。”
唐秋道:“你还巴巴地喜欢他好几年,不也是说不清楚。”
沈纺立刻难过了,马三瞎了眼才会看上唐秋。不过,后来他细心想想,可能马三之于唐秋,恐怕也还是利用多于情感,像他这般聪明的人,又何须自己的担心,想及此,沈纺倒放下了心。
“你为什么叫王阳离开,马三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唐秋问。
“不清楚。两年前广东抓获了一群聚众谋反的人,他们招供了唆使他们谋反的人的名字和外貌,还有一个擅长丹青的人画了那人的样子,像极了马三,那幅画也已经呈至京城了。”
“知道那像马三你还把它呈上去?”唐秋带着怒气。
沈纺苦笑反问道:“你我吃着朝廷的俸禄,难道要替反贼隐瞒?”
唐秋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提醒王阳走?把他抓起来就行了。”
沈纺沉默了,良久才道:“我还有其他事,告辞了。”
他走后,这个地方只剩下唐秋一人,一下子安静了,他有点不能接受,转身进书房逗弄小猴子。墨猴可能是水土不服,最近都懒懒地,不好动,是不是想回去了?
按沈纺的意思,马三很可能犯了什么事,而且现在是带罪潜逃。他从胸前掏出那块玉玦,反复摩挲。他曾把玉给某些行家看过,他们几乎都说这玉是皇家的东西,却不知道具体来历,而唐秋也不敢深查。
唐秋想到了那天篱东的话,问他可能很快知道答案,但是唐秋并不信任那个人。他拿出自己这几个月来整理的资料。从吏部那边看,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官员大冤案,近几年严嵩造成的几件诬陷案也不能和马三扯上关系。按刑部的说法,自认为和马三关系最近的马祖师叛乱事件也没有什么发现,打听到的只是马祖师不姓马,那些被押上京的人没有被公开判刑,在狱中好像是中蛊而死,朝廷是草草埋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