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NO.16急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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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孙家大夫人身死一案重新升堂审理。
樊知州端坐堂上,眼神好容易从孙玫身上移开:
“孙琭,这两日本官着属下彻查此案,发现其中颇多疑点,你要一一如实回答。”
孙琭皱了眉,不明白知州大人这是唱的哪出。
“你命家仆棒打庄云烟,打掉其腹中胎儿,想必对她深恶痛绝。本官问你,你二人之间是否从无瓜葛?”
“……那是自然。”
“一月前你经由丫鬟得知庄云烟与李季有私情,捉来李季问话,确信他二人真有其事,且庄云烟腹中已有李季之子,这才带人前去施行家法。本官说的可对?”
孙琭听出他语气不对,但也只有硬着头皮点头。
“好。来人,带孙家厨娘徐氏与丫鬟梅喜上堂。”
两个女子很快被带上公堂,跪倒在地向知州大人行礼。
“徐氏,今年春天桃花开时,是否有人让你每日精心烹制桃花酥?”
“回大人,是有这回事。”
“时隔数月,你为何如此肯定?”
“民妇连制了一个月的桃花酥,因此记得很清楚。”
“那人现在可在堂上?”
徐氏怯怯望了一眼主子,“正是……二爷的吩咐。”
樊知州点点头,又问梅喜,“你是孙家大夫人的贴身丫鬟,有关这桃花酥,你可有什么印象?”
梅喜与庄云烟到底主仆情笃,发上簪着白花,身上亦是一身缟素,两只眼睛肿得核桃一般,听到知州问话,抹着眼泪道,“今年春天确实有一月左右的时间,厨房每日送来的点心中都有桃花酥,小姐她也十分喜爱。”
见她这就没了下文,知州大人心中骂了一句“笨丫头”,而后出言,循循善诱,“方才徐氏说,厨房制作桃花酥乃是孙家二爷的吩咐……”
梅喜开始稍有些懵,但是很快开了窍,抬头说道,“我家小姐确实喜爱那桃花酥,每每看见厨房送来的点心中有这一样就高兴得不得了,原以为是大爷体贴娘子,没想到竟是二爷。”梅喜转向孙琭,字字铿锵,“既然二爷从前待我家小姐这样好,为何最后又要赶尽杀绝!你怎么能不顾往日的情分,这么狠心将小姐活活打死!”
“你这丫头休要胡说。”孙琭此时已然明白了,冷冷笑道,“一份点心能说明什么?我让厨房制那桃花酥,是想着送给大哥品尝,谁晓得那女人喜欢!”
“好,你既不承认……来人,带宝月楼金老板上堂。”
金老板被衙役带上公堂,急忙跪下,似乎十分慌恐。
“不必惊慌,本官只问你几句话。你身旁的这位孙家二爷,今年是否曾在你店中买过女子的佩戴首饰?”
金老板凝眉想了想,“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春天孙家二爷在小人店里前后一共订了四副首饰。”
“你看看,是否就是这几件?”
一名衙役捧上一只小巧的锦盒,金老板将里面那些簪环珠钗拿在手里一一仔细看了,“回大人,正是这几副无疑,这上面皆有我们宝月楼的印记,而且当时孙家二爷命仆从来买时,并不挑选式样,只说照价最高的拿,因此小人记得很清楚。”
樊知州瞥一眼一直不发一言的孙玫,“孙琭,你方才说你与庄云烟从无瓜葛,却曾连着一个月的工夫嘱咐厨房制作她喜欢的吃食,还赠了这许多昂贵的佩戴之物……”
孙琭刚想开口,就被樊辉厉声打断:“——无需狡辩!这只锦盒正是从庄云烟卧房中搜得,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孙琭脸色铁青,可是仍自捏紧了拳头,“只不过是几件小玩意儿,知州大人无须拿来大做文章,我从前与那庄云烟颇有嫌隙,买几支钗子权当赔礼罢了……”
“来人!”樊辉闻言大喝一声,“带孙家家仆周三儿上堂!”
片刻后,粗布短打的孙家仆人跪在公堂之上。
“周三儿,把你上月十九那日所见所闻,于这公堂之上,再说一遍!”
“那天……大爷有事要赶去坪水,是小人给他牵的马,可临走的时候被二爷拦了下来。他两人说话时不巧被小人听见,大爷告诉二爷,说大夫人已经有了身孕,二爷当时非常震惊。后来因为事急,随后大爷就启程去坪水了,谁知二爷他会……”
“率人棒打大夫人?”
周三儿点头。
“他二人说话是什么时辰?大夫人被打又是什么时辰?”
“这……具体的时辰小人记不清了,可是小人送走大爷不多会儿就听闻二爷带人去了大爷院子,前后至多……半盏茶功夫。”
“好一个半盏茶功夫!”樊辉一掌将桌案拍得山响,“孙琭,你还有什么可说?”
“……这是有人蓄意陷害!”孙琭脸色已是惨白了,扭过头狠狠瞪着自家兄长,眼中的怨恨与怒火简直要将人烧出个洞来,“前日公堂上李季已经承认与庄云烟有私情,且那女人怀着的根本不是孙家亲子,我只是……执行家法!”
知州大人无奈叹息,只好亮出最后的王牌。
“来人,带李季上堂。”
前几日还承认自己与庄云烟有私的李季,跪在众人面前,从怀中颤颤掏出两张银票及一大把散碎银子。
“老夫人给的银钱,我拿了一些到乡下买了地,只剩、只剩这些了……”
孙琭顿时红了眼睛,失声叫喊起来,挺起身子伸手就去抓李季:
“我娘何时给过你银子!青天白日的容你在这儿说鬼话?!合该让你这血口喷人的东西跟那贱人一起死!!”
李季吓得哆哆嗦嗦,蜷作一团。这边早有衙役将孙琭死死按住,叫他双手双脚动弹不得,只能一张嘴空喊。
樊知州邀功一般看向孙玫,谁知他仍是低了头默默不语。
“……孙琭你休要垂死挣扎,现在本官问你,在得知庄云烟怀孕之后使人杖打,究竟是害怕你与她之间的私情暴露,欲杀人灭口,还是因她与丈夫重归于好,你怀恨在心?”
“我与那贱人根本半点关系也没有!你们放开我!……我告诉你!那贱人惯会使手段勾引人!她该死!她该死!!”孙琭猛烈挣扎着,口中大骂不休,忽而又停止挣动,垮着肩膀,似是在喃喃自语:
“……竟恨我至此!好,好,这么多年……比不上一个女人!啊哈哈哈,一个女人……”
外头的百姓已有人开始议论,看孙家二爷这样子,莫不是患了失心疯?
樊辉见他疯疯傻傻,时哭时笑,倒不像是装的,再看孙玫,那人望着自家弟弟,两只眼睛竟渐渐红了,心中大呼不妙,还不赶紧退堂。
“孙琭率家仆毒打怀孕之嫂,致其小产,害死其与腹中胎儿两条人命,罪不可恕!但本案尚有疑点未曾查清,来人,将其暂且收押,容后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