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篇 第三十九章 喜欢这个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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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整整三天,孟宪涛没有出现在学校,就在班上的人都在猜测他可能退学时,第四天的早上,这家伙又回来了。
刚好赶上第二次小测验,孟宪涛手臂打着绷带上了考场,第一个答完题目提前离开,又失踪了一整天。
孟宪涛从一望无际的黑暗中醒过来时,首先感觉到的是一阵失重的轻飘,好像除了意识,他的身体不存在了。
直到换了两口气后,那种仿佛被压路机碾压过身体,导致全身四分五裂的疼痛感才侵袭了他的感官,让他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入眼是一片淡淡的绿色,还有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他转着木然的眼珠子左右看了看,不顾身体的疼痛,强驱着肉身抬起了半个头来——想弄清自己人在哪里。
朱志云抱着一本书在窗台旁边一边看,一边开口了,“你醒了……身体素质不错……昏睡了四个钟头。”
孟宪涛转着脖子看向他,“谁?”
朱志云摇摇头,“连和你打架的人的脸都不记得吗?”
孟宪涛没有回应他。二十来个人打他一个,他要是能记得每张脸长得什么样,那就是人才了。
“孟宪涛……你是个有能耐的人。”朱志云合上书本,将窗帘轻轻地拉了起来。
“像你这种人如果遇到好的机会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可要是没人赏识……顶多也就是个混混而已。”朱志云表情祥和地看向孟宪涛。
“听说你以前成绩不错,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良禽择木’吧。”朱志云继续说道。
“说客?聂九的?”孟宪涛哑着嗓子道。
“要不是九哥要救你,你现在还躺在那废墟里头,说不定就一辈子躺在那了。”
“鞭子和糖……现在要上糖了……”孟宪涛冷笑。
“孟宪涛……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惹了什么人……趁现在九哥赏识你,你还有一线机会。”朱志云将手里的书放在了聂九的床尾,“九哥的面前……轻易没有机会的。”
“有个条件……”孟宪涛沉默了一会儿开了口。
朱志云并不意外,推推眼镜自信地笑着点点头。
“先让他……也变成我这样……再说!”
朱志云俯视着那浑身缠着绷带,却仍旧执拗地摇摇晃晃出了院的家伙,掏出手机打给了聂九。
“抱歉,九哥!”他道。
聂九没有太多的意外,如果孟宪涛被朱志云说服了他反而更惊讶。
孟宪涛那小子——不会是甘于被圈养的家伙。他对他的感觉没有错,那小子,现在还是头独狼,总有一天,他会拥有自己的狼群。
只是,这‘总有一天’目前加了个限制——就是他聂九。
只要他稍加阻拦,这头在寻找狼群,开疆扩土的狼永远都只能夹着尾巴到处游走。不过,那样就没有意思了。
没有对手的人生是最无聊的人生。他现在刚找到了一个目标,可还得为自己的将来多培养一些消遣的玩具才行哪!
“九哥……这个人很危险。”朱志云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传来,“要不……”
“不用!我想看看……他将来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志云……回国来真不错啊!我的日子渐渐变得充实了。”聂九叹道。
朱志云“嗯”了一声。
“志云……”
“是!”
“片子看完了……还要麻烦你啊。”
考试过后刚好赶上放假,黄东林去医院看了一次孟老爹,没有遇上孟宪涛。孟老爹拉着他说了好一会的闲话,感谢他出手相助的同时也请求他好好照顾自己的儿子。
黄东林出了医院,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后,转身搭车去了学校南门对面那片废墟。按照记忆他摸索到了一栋废弃旧楼底下,踩着快要坍塌的楼梯上了二楼之后,在最里头的角落找到了蜷缩在一起,正在睡觉的孟宪涛。
他故意踩重了些脚步,想提醒那小子有人来了,可孟宪涛只是蠕动了下身体,并没有抬起头来。
听到从他嘴里发出的大力呼吸声,黄东林快步跑了过去,一把将他的头给提了起来,只见这小子满脸潮红,呼吸急促,身体正小幅度地打着摆子,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心被烫了一下。
“孟宪涛!喂~~”黄东林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醒一醒啊!”
意识模糊的孟宪涛疲倦地撩起眼皮扫了面前这人一眼,“……滚……”他似乎把他当成别人了,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自己的脑袋。
黄东林扯开他身上的校服往里看了看,一大股又酸又臭又腥的味道扑鼻而来。这家伙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斑斑驳驳的,其中靠近腹部那一块破了个血窟窿,已经化脓发炎了。
“卧槽!”黄东林惊呼了一声,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思来想去,接通了丰泽海的电话。丰泽海没怎么多问,按照他的要求立马打车来了。等到亲眼见到孟宪涛时,小卷毛头皮上的毛发在那一刹那差点被惊得变成了离子烫。
“这也太凶狠了吧!”丰泽海嘴上说着,身体却没有害怕地主动靠了过来。查看了一下孟宪涛的情况后,他皱起了眉头,“这小子真把自己当铁打的了。”
黄东林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孟宪涛的身上,提醒丰泽海,“咱俩把他抬下去。”
“我看干脆叫救护车吧!”丰泽海道。
“那样的话该怎么解释他的伤?这里离学校那么近要是被人看到了,他就别想再进学校大门了。”黄东林理智地分析着。
丰泽海这下没有再多说什么,和黄东林一起,两人小心翼翼地把人给抬下楼去,在外面找了辆黑车,一路开去了黄东林的家里。
进了黄家大门,在院子里玩耍的黄金猎犬便兴奋地朝着主人飞奔而来,黄东林一边喝止它靠近,一边指挥丰泽海把人抬去客厅。
周阿姨擦着手从厨房跑过来,一进门便被满身血污的孟宪涛给吓住了,惊呼了一声。
“周姨!”黄东林赶紧去安慰她,将人给搂着送出了客厅,在外面拼命地解释着,生怕她一个电话打到他爷那里去。
解释了好一会儿,周阿姨才勉强接受他的说法,认为孟宪涛只不过是被他们家孩子救回来的可怜同学。不过她去叫了住在平房的那两位叔叔。
古正德和薛友芳赶来客厅看清楚情况之后,便将责任主动承担了过去,两人把孟宪涛挪去了他们住的地方,又是清洗伤口,又是搽药缝针,还给他挂上了点滴。
黄东林和丰泽海站在门口看着这两位叔叔互相之间默契的配合,从他们的动作和他们房间里准备齐全的东西来看,他两人绝不是一般人。至少,黄东林从来不知道,这两人拥有医疗方面的经验。
药水进入孟宪涛体内十几分钟后,他整个人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薛友芳手上利落地打了个结后,剪断了线头,摸了摸那腹部缝合好的伤口,“差一点就对穿了…这小子命大,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扛着。”他指的是在手术过程中,曾经一度清醒过来的孟宪涛,那小子差点一拳头砸了薛友芳的眼珠。被旁边看护的古正德给拧了一下脖子,又昏过去了。
古正德替他把工具收拾起来,瞅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该去睡觉了。”
“待会还得换药……”薛友芳还没说完,便被古正德强行拉着推进了卧室里,他自己也进去了,关门的同时盯着黄东林道,“你自己给他换药。”
黄东林欲开口,对方已经关上了房门,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
看着沙发上躺着的孟宪涛,黄东林和丰泽海面面相觑,丰泽海耸耸肩,“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黄东林也看了一眼时钟,明明八点不到,什么叫时候不早了。还有那对‘睡觉’去的怪叔叔,这年头还有人‘日落而息’?
孟宪涛舒服地睡了一个好觉,在身体逐渐被药物治疗的同时,他那破损、疲倦到几乎快要崩溃的精神也在慢慢地得以修复。
他已经好久没有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被外面的阳光唤醒了。
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了趴在他身边,垂着脑袋睡得正熟的黄东林。那家伙的眼睫毛微微上翘着,嘴角有些稚气地半耷拉下来,睡着的样子比他醒着时看上去柔和许多,有一种辨不清男女的容姿。
果然被他给救了啊!!孟宪涛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的脑子里已经记不清自己被搭救的具体经过了,可他在昏迷之前就好像有所预感一般,知道如果有人知道他在哪的话,一定会是眼前这个人。
他眯着眼睛,想象自己手里有笔和纸,一点点地描绘着黄东林酣睡的样子。一直这样持续了快半个小时,趴在他身边的家伙动了动身体,脑袋往上拱了拱,搭上了他的肩头,带着温热呼吸的红润嘴唇好巧不巧凑到了他的脸旁。
在那一刻,孟宪涛整个身体忍不住地僵硬了下来,神经也瞬间绷紧。他的眼睛有一种充血般的疼痛,只要看着这个人的样子,他便身不由己地想要靠近他,再近点儿,想要摸摸他、抱抱他、甚至……
孟宪涛强行制止了自己脑中的胡思乱想,闭了闭眼睛,随后再度睁开,干涩的眼珠还是舍不得从黄东林身上移开。
他真的病了,得了一种名叫‘黄东林’的怪病。他……也像聂九那样对眼前这个男的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孟宪涛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来,一点点地探向黄东林的额头……摸一下就好,他很想很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应他的温度。
就在快要摸上去之前,黄东林的睫毛颤动着忽然睁开了眼睛。
孟宪涛呆呆地举着手和他四目相对,愣了好大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动作僵硬地把手收回来,摸上了自己的脸……
黄东林冲他笑了一下,“看你这样子应该是退烧了。我去给你倒点水,把药吃了吧。”
孟宪涛的内心狂跳不已,脸上却尽量地做出镇定的表情。趁着黄东林去倒水的空隙,背对着对方他狠狠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抑制不住地红了脸。
听到拍巴掌的清脆声音,黄东林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孟宪涛捂着脸颊垂下眼皮,别扭地支吾着:“没、没什么……有蚊子。”
黄东林怀疑地四处看了看,“都这个季节了……还有蚊子?”
孟宪涛利落地坐起身来,拉扯了身上的伤口也只是皱了下眉头,没有吱声。“我……我好了!”他得离开了。这里一看就是家庭住宅,他可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黄东林把水杯和药送到他面前,“吃了再走吧……”如果你还走得动的话。
孟宪涛轻轻地抬起手来,黄东林拉住他的手,将药倒扣在他手心。
感觉到黄东林手心的温暖时,孟宪涛的心尖儿轻轻地再度被拨动。
“汪汪~~”‘拖油瓶’从大屋风一般地冲出来,急速飞奔着,两只耳朵上下翻飞,很快就冲到了平房门口,用两只爪子快速扒拉着玻璃门,朝着里头的小主人兴奋地打招呼。
黄东林眼睛一亮,丢下孟宪涛拉开房门跑了出去,带着‘拖油瓶’在门口的草坪上跑了两圈,被大狗一个猛扑扑倒在地,欢快地滚了几圈,爽朗的笑声传进了孟宪涛的耳朵里。
孟宪涛一口吞下药,看着那温暖的一幕,刚才热切跳动的心脏慢慢地冷却了下来。
他……还这么的弱小,这样的他怎么能够长久地守护住那张笑脸??从他老爹的身上他确实地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男人得有守护的能力。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是没办法得到,并守护自己所爱的一切的,无论是东西还是人!
他,喜欢看到这样开怀大笑的小少爷。他喜欢这个人。可现在的他有能力去‘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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