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 三月扬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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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白醒来,有些懵懂的看着马车顶,本想坐起身,不想头晕目眩又再次倒了回去,本来行得平稳的马车,似乎有重影般左右摇晃,这是长期气血受阻的结果,第一次,他尝到了生气的感觉,愤怒是如此劈天盖地而来。
他扶持着自己,努力爬起来,瞬间拉开车帘,鬼哥正气定神闲的赶着马车,于小白握住他的肩膀,“你做了什么?”
鬼哥没有停下,也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请于公子坐好,在走一会儿,穿过这片林子就能进城了。”
“我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停下?”于小白的气愤是如此明显,可是鬼哥就如他先前那般,缄默不语。
于小白退回车厢内,鬼哥轻蔑的笑笑,只是没想到,不过稍许,马车的车窗被推开,于小白已经从里面直接跳了出来,马车虽然行得不快,于小白跳出来时还是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等鬼哥反应过来,于小白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脸上鲜红色的血触目惊心,是被石头磨破的,白色的布衣也沾满树叶杂草,头发凌乱。
鬼哥飞身越过去,于小白脸色惨白,眼神却是凌厉中带着坚决,鬼哥甚至感觉到了杀意。他伸手过去扶他起来,于小白顺手把手抓在了他的手臂,还是那个问题,“你做了些什么?”
于小白抓得非常用力,指节都开始泛白,鬼哥看着他,眼中深邃而悠远,“于公子,我无意害你,请你放心。我已经传了信给将军,说了你想去找他的意思,我相信将军办完该办的事,会尽快回来接你。也请你明白,将军如果想你去京城,便不会吩咐我们在此等他。”
鬼哥是见他如此,才详尽的解释一番,他刚说完,于小白已经放下手,艰难的爬起来,还没站稳又差点摔倒,鬼哥扶住他,于小白再次推开他,“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跟着我,如果你再跟着我,我不是杀了你就是杀了我自己,我想你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于小白缓慢的朝马车走去,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走,这辆马车他要。鬼哥被他的狠决震撼,他是真的想杀了他。于小白还没走到马车,四周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在这片天地里,空留马儿不安的嘶气声。
一会儿,月色渐渐移照过来,月光下一群融入夜色的人出现在了鬼哥和于小白的眼眸里,十数个人瞬间把他们包围了起来,他们身上的寒气传到于小白身上,他的脸色更加森寒。他还是错了,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存着侥幸。
数十人开始有了动作,鬼哥一个踏步飞到于小白身旁,把他护到自己身后,数只剑横伸过来,剑上的冷光,晃花了于小白的眼。在这个包围圈里,腹背受敌,连唯一可以作为屏障的马车,也因为受惊的马而早已跑开,鬼哥沉下脸色,直攻一面,后面直追的杀气,使人背脊发凉,寒毛竖立,以直取之势,全力灌注于手里的剑,朝面前的一人面门破去,一剑致命。鬼哥不留一分,瞬息变势,以剑柄之力,把面前的人往后推去,用人肉做挡,挥退直追上来的人,一手把于小白往后一扯,脱离了包围圈。
护着他直往后退,拉开距离。于小白本已受伤,此时急退,根本站不住脚,鬼哥看着他,“你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杀他。
于小白现在额迹汗湿,虽然鬼哥在拼命保护他,他的眼中也依然是对鬼哥的杀意。“如果因为你,让我再也见不到鬼阳,生生世世我都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那样的话,惹红了鬼哥的眼,充血的眼眸,似乎杀神,鬼哥运气直接将他抛出去,直面迎上朝他们而来的人,长剑挥扫间,几人便应声而倒,都是一剑毙命。眼看情势就要逆转,从一开始就站在一旁从未加入战局的领头人,已经一剑朝于小白而去,鬼哥情急之下,剑不收力,也朝于小白扑去,险险截住这毙命的一剑。无奈剑势太快,剑尖依然划过于小白的手臂,鬼哥反手割断了领头人的脖子。
一地的尸体,在这儿偶尔现出稀疏月光的密林里,诡秘而浑然。鬼哥放下剑,呕出一口血,气息混乱。他一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拉住于小白往背上一放,迅速离开此地。
而另一方,从小客栈里逃出来的鬼弟,拉着李大树一路狂奔,后面的几人紧追不舍。深夜的大街上,润湿无人,鬼弟刚才已经拼尽了全力,如果此时在对上那些人,必死无疑,只能跑。距离越来越短,鬼弟背脊已经被冷汗侵湿。
什么叫赶狗入穷巷,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前无去路,这是条死胡同,鬼弟想以轻功跃过去,提气才发现他已经力竭,回过身来,后面的人已经追了进来,身上的毒药早就在客栈用完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自己会命丧于此。
李大树早已在客栈的时候,看着鬼弟用什么东西弄得几个人脸部溃烂,口吐鲜血时,就被吓懵了,被拖着一路,就更懵了,看不见任何东西,头脑轰鸣,晕头转向。
几个人追上他们,见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也放缓了速度,朝他们过去。他们防着鬼弟身上的毒药,怕他留有后招做最后一击。他们互相看看对方,两人预先朝鬼弟和李大树杀过去,鬼弟已经是哀默心死状态,握着剑的手都在发抖,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好闭上眼,慷慨就义。
没想到,耳边重新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睁开眼一看,萧各居然站在了他前面,他后面横陈着几具尸体。
鬼弟从来没有一刻眼睛如此晶亮过,这是重生的喜悦啊。
他刚想说话,萧各已经先开口,“先离开这儿。”
这下,萧各拖着鬼弟,鬼弟拖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李大树,几个人又立即的奔出了城外,等萧各觉得终于到了安全之地,月已上中天。停下来萧各才发现,鬼弟牵着的人,不是于少白。
萧各突眼问鬼弟,“他是谁?”
鬼弟看看李大树,回萧各,“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萧各怒了,“你不知道他是谁,你一路拖着他干什么?”
鬼弟被吼得一阵憋屈,亦回吼道,“我怎么知道要干什么,他就在我房里,那些人也要杀他,难道让他死吗?”
萧各这回彻底炸毛了,“你平常不是很行吗,跑什么跑,你身上的药解决不了他们吗?”
说到这个,鬼弟瞬间眼圈就红了,“你以为我想,我天天烙烧饼,天天卖烧饼,我哪里还有时间去弄药,那个于少白,他叫我去卖烧饼,晚上还叫我去喂蚊子,我一天只能睡三个时辰——”
萧各看他金豆子掉着,一个尽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头瞬间就大了。而听到于少白三个字的李大树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两人,瞬间退了个五尺远,抬起手颤抖着指着他们,小白,他们在说小白,想起刚才客栈死的人,李大树骇到了极点,”你——你们,你们把小白怎么了?”
萧各头更大了,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人,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鬼弟也不哭了,“你认识于少白?”所以这个乡巴佬才会出现在他房里,是来找于少白的,不过他转头一想,“等等,那些人想杀你,你一来他们就来了,你又是谁,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我差点就跟你死了,我还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对了,你认识于少白,又是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早晚会害死我的——”李大树的害怕,被鬼弟的一通鬼吼鬼叫给叫没了,鬼弟鼻头红红,大眼里眼泪一直掉,他才发现,这个人跟小白好像差不多大,也长得很可爱,当惯于小白哥哥的李大树,瞬间就对他产生了兄长的爱护情节,看他哭得如此凄惨,出声安慰道,“别哭了。”
萧各再也看不下去,拉开两人,“别哭了,于少白现在究竟在哪?”那些人不是要杀这个人,那些人是要杀于少白,刚巧这个人在这儿,那些人怕是把他当成于少白了。
他和大哥汇合后,遇到存王爷派来的杀手,大哥在雷厉风行的解决完那些人后,居然想回来找于少白。当时情况那么危急,他觉得大哥忧心过了头,可是大哥那么坚持,拦都拦不住,他只说,“我不该把他留下,在我身边,我起码会拼尽性命保护他,而现在,他在我够不着的地方。”
萧各当然不会让他走,五皇子已经冒险私自跑到军队里,多一刻都有被发现的危险,如果被发现,不用回到京城,他们就给了我存王爷借口,要了他们命。可当大哥如此跟他说,他才开始第一次真正懂得,他的大哥用情了,还深到他想不到的地步。萧各只好跪在鬼阳面前,把刀横向自己的脖子,“大哥,我去,相信我,如果不能保证于少白的安全,我割头来见你,五皇子在等你。”
他的郑重起誓,才拦下了大哥,现在看来,大哥的忧虑不是多余的,存王爷果然派了人来。
鬼弟说清楚了缘由,三人立即上路去追鬼哥和于少白。既然将军也要于少白去找他,说明将军不会再回来这儿,他就不用在卖烧饼,鬼弟自然乐意带着萧各去找他大哥。而李大树本来就是在寻找于小白,现在当然跟着他们走,本来萧各不想带这个累赘,但是一想到他跟于少白关系可能不浅,又想到大哥对于少白的态度,最后还是决定带上李大树。
三人消失在夜色里,而三人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自己被人跟了一路。
“萧副将不在凯旋之师里呆着,这大半夜究竟是在唱哪出?”一个异常风流俊秀的人,邪魅而轻佻的看着消失的三人,月光的银辉洒下来,他抬手触摸,似据了一把银光,看着月亮自言道,“看来我得跟上去,应该有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