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快意恩仇剑,妖鬼镇魂刀 第三十六回:羁离数载复聚首,此后冥冥再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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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羁离数载复聚首,此后冥冥再无期
三千御林军将太庙围得水泄不通。颜少青目不斜视,缓着步子拾级而上。刀尖枪刃自身旁掠过,无一近得他身。
寒风带起他如墨的黑发,随着锦带一同翩舞。见他深入皇宫禁地,如入无人之境,群臣畏怯,众侍骇然,殿前总指挥使杨广急急护到太后身前,厉声喝道:“大胆刁民,还不止步!”
颜少青脚步不停,眸光淡淡扫来,却是望向他身后的刘娥。
这位大宋朝权位最高的女人在风中伫立着,并不如众人一般惊慌失措。凝眸望去,眼前的男子纵然面庞陌生,但那双黑眸却早已烙在记忆深处,成为她的魔、她的障。
两人互相凝视,时间如砂,慢慢回到了往昔。
一道星光在漆黑长空中急速坠落,只瞬间便隐去了踪影。
『哥哥,你许了甚么愿望?』
少年摇头不答。
『那哥哥猜一猜,真儿许了甚么愿望。』
少年望着星空,仍然沉默。
『真儿,要做那中原的皇帝——”』
本道童言无忌,却一语成谶。他轻叹,削薄的唇微启:“少时你曾养蛛织网,用来捕捉蝴蝶,这游戏你玩了几十年,仍旧不厌。”
刘娥听他语带机锋,意有所指,很是不悦,但忆起少时光景,心中也有些感慨,想了想答道:“蛛网虽是我撒下,但猎物若不贪食附近的花汁花蜜,又岂会自坠陷阱?”
颜少青‘哦’了一声,接着道:“但是你这张网越织越大,连同酿造甜浆的蜜蜂也捕了进去。”
刘娥一时似做错事的小女孩,反驳道:“那是它自己胡冲乱转,不辨方向罢了。”
颜少青咄咄逼问:“究竟是它不辨方向,还是你刻意为之?”
刘娥眸光闪动,沉吟不答。
颜少青踏上九层台阶,在她身前十余步处止步,放眼望去,周围全是御林军,他走一步,他们便跟着动一步,数千支枪矛从四面八方指将过来,他却视而不见,淡淡说道:“真儿,放手罢,把江山还给赵家。”
刘娥眸光骤然一沉,当即翻脸道:“朕听不懂你在胡说甚么,来人!快将这反贼拿下!”说这话时,声色俱厉,再没半分温婉之态。
人墙后走出个身披甲胄的将士,大步流星地跨上前,向刘后道了声是,接着一甩披风,拦在两人中间。
颜少青见她执迷不悔,摇了摇头,转眼望向阻拦之人。眼前的将士身形魁梧,肤色黝黑,手里执一柄九尺七寸长、纯金铸就的龙头枪。
此人正是‘滚雷枪’凤逍,其枪法不仅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也令边疆外的辽人闻风丧胆,近几年,一直为刘娥倚为臂膀。
两人打了个照面。颜少青一点头道:“幸会。”面上神色冷淡,并无半分‘幸会’之色。
凤逍常年征战沙场,身上自有一股威势,见闯宫的是个半大不大的少年,先是一愣,随后目光下移,望见他腰间蛰伏的刀刃,容色一凛道:“鬼纹刀!”
“你是岚山阁阁主!?”
此言一出,身后登时大哗。
颜少青背负双手,向刘娥说道:“你自入宫以后,再没叫过我一声哥哥,今日兵戎相见,生死无常,你仍是吝于叫出口么?”
扫一眼凤逍,点点头道:“是了,你便是不想承认,是以要杀人灭口。”
刘娥掌权日久,饱谙世故,知道自己的兄长从来就不是多愁善感之人,这番言语也并非说给她听,四下里一望,果见群臣听了这话之后,都露出质疑之色。
大宋以恭孝为先,寻常人的品行优劣,首看孝道,何况是当朝天子?刘娥自立称帝,当为天下表率,此刻众目睽睽之下,若上演一出同室操戈的戏码,叫她如何服众?紧蹙眉头,否认道:“胡说八道,朕何来一个做反贼的哥哥!”
她来历蹊跷,真宗立她为后时,朝中就颇有微词,后来她培植势力,独揽大权,才渐渐将此事压下。颜少青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在这时表明身份,用意之深,可想而知。
刘娥清楚兄长的本事,也知晓他此来的目的,手心里攥着汗水,义正言辞地说道:“众卿都是耳聪目明之士,休要听这反贼妖言惑众。”侧过头道:“凤将军,难道要等朕给这贼人杀了,你才动手?”
凤逍不容细想,一招起手式,执枪上前!
***
夜翎伏在暗处,久不见杜迎风出来,于是便入殿寻找。
踏进殿中,只见大片黑雾飘来荡去,目力为其所阻,无法窥清殿内全貌。慢慢摸索着走到深处,发现有名女子站在一只硕大无比的青鼎前,全神贯注,不知搞甚么名堂,他出声逼问杜迎风的下落,那女子见有人来,吓得一跳,观察他的穿着打扮,说道:“原来是夜堡主,你不认得我?”
夜翎没心思同她啰嗦,不耐道:“方才走进来的白衣公子,人在何处?”
月如娇眼波流转,露出凄婉之色:“他……他被困在阵法中啦。”
夜翎瞥了眼身旁黑雾,道:“确是有人在此布阵,姑娘可知这是甚么阵法?”
月如娇倒是直言不讳,道:“是肉鼎迷镜阵。”
夜翎怔了怔,冷笑道:“姑娘若说不知,我也不会为难,何以要胡说八道,混淆视听。”
月如娇见自己坦诚相告,反而惹来斥责,怒火中烧道:“信不信由你,恕不奉陪了!”一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夜翎抢到门前,拦住她的去路,沉声道:“要走可以,先说出杜三少的下落来。”
月如娇容颜娇媚,武功又高,在武林中受尽追捧,哪里受过这等闲气,美目一瞪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凭你也想拦姑奶奶的去路?”左手划了半圆,如意劈将下来。
夜翎举弓相格,一手探向背后,抽了支箭矢出来。月如娇心中气恼,夜翎忧心友人安危,两人在黑雾弥漫的大殿中各逞绝技,倾力搏斗。
数十招后,夜翎一箭射中她背后的青鼎。
忽然传来的一声巨响,令两人倏地分开,各自喘息不止。
黑雾渐渐散去。雾气一散,四周景物便清晰起来。两人环顾四周,发现自身所站之处,竟是一块径有丈余、光滑无比的铜镜,更为骇人的是,在这面铜镜的正中央处,竟牢牢嵌着一只干瘪黯淡的眼珠!
对于这个阵法,月如娇也仅仅听过陈文提起,并不知悉全貌,乍一见这眼珠,惊呼出声道:“这……这是甚么妖物?”
其实在听到‘肉鼎迷镜阵’时,夜翎心中便十分震惊,因之此阵不仅阴狠歹毒,而且极为血腥,需要布阵之人自残肢体来填充阵眼,即以自己为鼎,以求达到和阵法相互融通的境地。
此阵布成之后,布阵者可知晓周身数里内的动静,亦能将景象呈现在镜中,供他人观看。据他所知,这阵法在古时曾被用于战事,但因手段极端残忍,鲜少有人愿意布施。
是以先时听月如娇道出真相,他并不相信,直到此刻亲眼所见,才放下疑心。自背后的箭囊中拔出一枝乌黑小箭,搭在弓弦之上,对准了镜中怪眼。
月如娇探出如意,横加阻止:“你干甚么?胡乱破阵,困在里头的人就再没机会出来了!”
夜翎却不解释,以弓脊隔开如意,五指一松,箭矢呼啸而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