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快意恩仇剑,妖鬼镇魂刀  第三十四回:月借繁星作棋子,夜寒谁人闻嗟叹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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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回:月借繁星作棋子,夜寒谁人闻嗟叹
    那掌柜和小二吓得六神无主,躲在桌下不敢出来。
    方惜宴暗道:朝野纷争,至少不该牵扯平民百姓。缓步走上二楼,入座之后,自行倒了杯酒,仰头喝了。不多时,窗外传来骚乱之声,想来两方人马已经碰上。
    公输瑾推开窗户,只见大风天中,马车东倒西歪,行进艰难,忽然一彪人马自路旁小径跃出,横刀挡在路中。
    众侍抽出兵器,严阵以待,有人驰马近前,戟指怒叱道:“书令大人在此,谁敢放肆!”
    王远和余姚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提刀直扑出去。这十数名杀手,各个都出手狠戾,甫一交锋,那喊话的便滚下马来,伏在地下不动了。
    倏忽之间,已去数条人命,众人且战且退,慢慢靠拢马车。王远走上两步,捞起一具死尸,左手抓住尸体手臂,右手托起尸体后心,蓦地里一声大吼,手掌发力,将尸体摔向马车。
    登时车仰马翻,众侍从断裂的车辕下扶出个人来,尘埃中见他须发皆银,体态臃肿,官袍上全是灰尘,模样狼狈至极。
    这人正是中书令于安勉,曾辅佐先皇登基,后任太子太傅,即当今天子的授业恩师,两月前回乡省亲,回城途中,接到刘后懿旨,命他数日内赶回汴梁,参与祭祀大典。他伸手扶正官帽,脸上老泪纵横:“老夫料到她会选在今日动手,可惜了我朝数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一个毒妇手中。”
    话刚落音,余姚的刀尖,已向他咽喉挑来。
    余姚常年混迹黑道,十数年前,靠着黑吃黑的买卖,在道上闯出名堂,后来栽了跟头,摊上官司,走投无路之际,遇见了宰相王旦,成为他的门客。
    他有一门绝技,便是用刀尖挑断人头,因之动作迅捷,往往人头坠地时,身体还留有知觉,会在原地打转,江湖中人对他十分畏惧,给了个称号,称他作‘阎罗刀’。
    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刀尖转眼即至,众人待要施救,已然不及,余姚手起刀落,眼看着便要得手,忽然眼前乌芒闪过,如似夜至。
    刀尖撞上乌芒,当一声震开。余姚身子微挫,左手探进腰间,拔了匕首出来。
    于安勉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个面色冷峻的黑衣男子,手中长剑斜指,睨视余姚一行人。
    余姚向那长剑盯了两眼,瞳孔猛地一缩:“你是岚山阁的……”
    那男子冷冷道:“宇文无极。”言毕剑出,斜刺里挑将过来。
    余姚倒抽了口凉气,一手握刀,一手执匕,双双护住要害。眼前黑芒乱窜,他全神应对,但听噹的一声,尖刀匕首齐断,他疾呼:“岚山阁干甚么要插足这档闲事!”
    宇文无极不答,手一扬,身后帮众牵了一匹健马出来,回过身道:“请书令大人上马。”
    于安勉毕竟久经风浪,一惊之下,很快镇定下来,朝宇文无极拱手道:“多谢英雄相救,不知宝寨落在何处,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宇文无极不耐道:“于大人再要拖沓,可便来不及了。”
    眼见日头渐高,于安勉只得点点头,在侍卫搀扶之下跨上马匹。宇文无极指了两名好手沿途护送。余姚见他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登时大怒,和王远对了个眼色,一前一后,夹击而来。
    宇文无极霍地侧转身子,眼中锐芒爆射:“白道有白道的规矩,黑道亦有黑道的道义,两位罔顾警告,硬要接手这趟买卖,可计较过后果?”
    余姚怔了怔,心头有些发虚,反观王远,脸上倒是毫无惧色,张口骂道:“老子为官家办差,要你岚山阁多管闲事!”
    “官家?”宇文无极发声冷笑,目中露出鄙夷之色。只听铮的一声,逐影剑削断了王远手中长刀。
    余姚哼了声道:“好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这话明面上是称赞,实则在讽刺他仗着兵器之利,屡搓己方锐气。但宇文无极何等人物,岂会为他所激?锐利的目光在众匪脸上扫了几圈,冷冷说道:“提醒诸位一句,这银子烫手,还是不赚为妙。”
    岚山阁横插一足,此事大出众匪所料,在江湖中行走,得罪官家不要紧,得罪这黑道魁首,便是个天大的麻烦。
    见他们脸现犹豫,互相交头接耳,余姚同王远不由齐声大喝:“臭小子,闭嘴!”
    宇文无极斜起剑尖,轻轻一震,剑身嗡嗡连鸣,声达数里,绵绵不绝。片刻后,四下里唿哨大作,与之呼应,想来四周早已设下埋伏。
    这一下,众匪大多心生胆怯,迟疑间,远处忽然奔来一骑快马,马蹄敲打路面,激得尘土四扬。
    宇文无极眯着鹰目,见那马鞍上飞起一道人影,直直冲他而来,人未近,声已及:“宇文无极,纳命来!”喊声甚是凄厉。
    宇文无极见到来人相貌,颇感诧异,但情势迫急,不容多想,举剑横在胸前一挡,皱眉道:“是你?”
    那人大声叱道:“将你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日头下见他颜如皓玉,眸似琉璃,一头棕发随着大风乱舞,正是闻见异动,去而折返的冷祈。
    两人立场虽然对立,但那日宇文无极将他认错之后,心愧许久,叹了声,不知说什么好。冷祈见他沉默,更是激怒,不顾剑刃锋利,徒手握紧,另只手蓄起真力,狠狠向他头顶拍落!
    宇文无极一招‘退步穿掌’,擒住他的手腕,顺势将人抄进怀里。同时听得脑后生风,知是有人偷袭,一招‘凤腾蛟’,剑交左手,一招‘揽雀尾’,回手迎敌。
    当啷一声,王远兵刃折断,刀尖飞入路旁荒草之中,这人着实狡猾,一击不中,立即后跃逃去。宇文无极不及追击,忽见怀中人五指疾抓,扣向自己咽喉,他反手甩下披风,卷住这双细腕,跟着一运气,掷出手中长剑。
    逐影向前急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入王远后心。王远扑地倒了,转过脸来,嘴唇哆嗦了两下,这才毙命。
    匪首已诛,众匪徒惊惶四逃,余姚见势不利,也拟偷偷溜走。宇文无极冷冷下令:“动手。”言毕,两旁密林之中,迅速窜出了数条人影,身手极是矫健。
    众匪失手之后,再又遭遇围剿,霎时间气红了眼,但听得喊杀声大作,两方人马冲作一堆。
    对于四溅横飞的血肉,冷祈置若罔闻,咬牙切齿地盯住眼前的男子,一字字道:“我、要、杀、了、你!”剑影刀光一阵阵闪过,映在他浅色的眸中,白森森亮的渗人。
    宇文无极观一眼战局,向他说道:“跟我来。”不问对方意愿,强行将人带到了树林中。冷祈被绑缚着双手,全无招架之力,后背一凉,被两条铁臂困在大树跟前。
    再次失手被擒,屈辱感令他羞愤欲死,而肢体上的碰触,陡然令他想起那天夜里的荒唐之事,心头突突直跳,颤声道:“不要脸的禽兽!滚开!”
    骂了两句,发现对方只是盯着自己,冷祈气恼之余,不由生出一股惧意:这男人抓他过来,不会又要对他……对于那夜之事,他兀自心有余悸,那样的折辱对于男子来说,要更胜于任何一种酷刑。
    未免引来客店中的一行人,他抵死挣扎,却不敢放声大叫。
    转念却想道:依着那人一向冷淡的态度,即使撞见,也会漠不关心地骂他一句废物,然后掉头走开。又暗忖自己年幼时被父母遗弃,无依无靠,如今被当作棋子,随手丢开,天地广袤,始终,无他容身之所。
    愈是深想,愈觉得心灰意冷。
    宇文无极感觉怀中没了动静,伸手触摸他的脸庞,却沾到两行滚烫的液体。
    他缩了缩手,转而捧起冷祈削瘦、苍白的脸庞,心底柔软之处,似被人狠狠掐了一下,不知着了甚么魔,低头吻了下去。
    ***
    这人右眼已盲,整张脸都是红褐交错的伤疤,本来面目全不可辨,杜迎风仔细观察他的轮廓,发现他鼻梁窄、嘴唇薄,就像两把横竖交错的剔刀,面相极是凶恶。
    那人伸出舌头,作了个舔舐的动作。杜迎风浑身汗毛乍起,心中蓦地想起一个人来。
    陈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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