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快意恩仇剑,妖鬼镇魂刀 第二十二回:乱花迷眼妖刀斩,星河倒坠剑气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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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乱花迷眼妖刀斩,星河倒坠剑气冲
时逢腊月,天寒地冻,北风呼啸着刮喇进来,吹在众人脸上。
白若离见这惹祸精终于出现,暗暗舒了口气,不管如何,他总算可以对那人有所交待。沈遥云端坐着看不出情绪,夜翎则仿佛置身事外,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颜少青缓步踏出厅外,沉声道:“放开他。”
苏傲充耳不闻,挑衅般撩起怀中男子的长发,凑近唇边轻吻。
杜迎风在他怀中挣了挣,低声道:“苏傲,你既出手相救,便证明你我是友非敌……”
不待他将话说完,苏傲打断道:“想看好戏,就别做声。”
杜迎风一时怔住。
苏傲轻抚他的长发,慢条斯理地说道:“王爷,这件事本尊应下了,但另外有一个条件。”
见他终于松口,襄王面露喜色,说道:“教主有何要求,只管开口。”
“虽然杜三少给人宠得惯了,有点儿任性,但本尊很中意他,要将他带回陨天教。”目光扫向杜、颜二人,苏傲勾起唇道:“不知此事,王爷可否做主?”
杜迎风立即怒目相视,但转念一想,又回过头来,注视襄王身后的中年男子。尽管目睹他将自己出卖了,但心中仍存有几分侥幸,兴许那时他只是出言应付,而非出自本意?
襄王随即招来杜千葛询问。杜千葛拱手垂目道:“犬子能为王爷效劳,是他的福分。”
听闻此话,杜迎风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苏傲揽着他腰,笑道:“只怕这事杜庄主说了不算。”
杜千葛道:“儿女之事,当爹的做不了主,何人又说得算数?”
摇头笑叹,苏傲道:“有句话叫‘女大不中留’。”
杜迎风被他连番戏弄,早已怒不可遏,回过身来,迎面便是一拳。
苏傲出掌裹住他的拳头,望着的他的脸,低低叹了一声:“可惜我身有要事,不然……”
杜迎风再要扬拳,蓦地里被苏傲推了出去,额头所触,是温热紧实的胸膛,抬起头来,见是颜少青施展轻功,抢在人前将他搂住。
再看身后,除了几株怒放的梅树,哪里还有苏傲身影?
离别几日,真似阔别数年,杜迎风撇撇嘴道:“你再不来,小爷可跟别人走了。”
颜少青却不搭腔,伸指自他袖中伸进,暗中搭住他的脉搏,突然沉下脸来:“是谁伤的你?”
想起父亲的所作所为,杜迎风心中难过,但他素来争强好胜,不愿在人前示弱,仰起头说道:“这里是襄王府,你替我出头,不怕暴露身份?”见他一身华服,便知是乔装改扮而来,把玩他垂在腰间的坠饰,又道:“薛庄主,你那些庄丁呢,有没跟来?”
知他指的是岚山阁几位当家,颜少青颔首道:“放心,来齐了。”
两人站在树下,相拥耳语,杜千葛在厅侧瞧见,神色变了几变,按捺心中怒意,问道:“风儿,这一宿你去了哪里!”
经过苏傲的悉心调理,杜迎风的内伤已好了大半,外伤掩在袍内,旁人更是难以察觉,料想自己身为‘刺客’一事,对方虽有怀疑,却拿不出证据,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昨个晚宴上孩儿多喝了两杯,胸中有些燥闷,便到花园中随便走走,不想途中遇见一名黑衣刺客,向我逼问兵符藏在何处。”
襄王一惊,质问道:“那刺客现在何处?”
杜迎风煞有其事的指着墙外:“他问的‘兵符’,我确然不知下落,见左右问不出结果,那人便翻墙走了。”
只要熟识他的为人,便知他态度越是正经,就越是在胡说八道,但一来襄王心中有鬼,二来确实如他所说,刺客是在花园出现,他真话之中掺着假话,说得虚虚实实,倒教人不易分辨。
杜千葛不断观察他的神情,见他眸光不偏不斜,竟也信了几分,暂时忍下怒意,低声向襄王说道:“刺客若真是冲着兵符而来,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已经暴露?”
襄王轻抚下巴,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杜迎风早知他意图造反,但兵符一事却是信口胡诌,目睹两人暗中传递神色,心道莫非真被自己言中,襄王竟私藏兵符?
接着又想道:他们这些阴谋诡计,和自己又有甚么干系?何必惹来一身腥臊。这般想来,神情恹恹地牵起颜少青的手,便欲出府。
负伤一事,他已不愿计较,颜少青却不肯善罢甘休,低声询问:“是杜千葛伤的你,是不是?”
杜迎风身心俱疲,不想再挑事端,别过头道:“不是。”
见他言语闪避,颜少青心中已猜得七八分,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有些事,还是做个了断为好。”
杜迎风还待劝阻,颜少青已转身上前。
沐亭之托起桌上古琴,呈到义父面前,颜少青摇了摇头,道:“我心意已表,不需再弹剩余半曲。”
杜迎风见墙角暗处人影憧憧,面色稍变,抢上前来,拽过他的衣袖:“小爷偏要听这后半曲,你回去弹予我听。”
月色下见他一副乖张蛮横之色,颜少青不由莞尔。这张脸固然令他着迷,但这性子,何尝又不是他情之所钟?一时心中柔肠百转,出声安抚道:“待我将这里的事解决了,要听甚么曲子都由你。”
这句话中的宠溺之意,实在难描难绘,沐亭之在旁只听得呆了,杜迎风却仍不买账,哼了声道:“这里人又多,酒又浊,小爷半刻也不愿多呆。”
一个坚持要走,一个凝立不动,见两人拉拉扯扯,杜千葛越看越怒,冷着脸命令道:“风儿,过来!”
杜迎风斜眼瞧了过去,不作理会,又去拉颜少青手臂。
杜千葛勃然大怒,啪的一声,在桌上拍得一下,酒桌欲翻不翻时,颜少青忽然将桌面按住,说道:“岳丈大人何必动怒,风儿这性子,也不是我一人惯得。”
这声‘岳父大人’,无异于火上浇油。
杜千葛怒极反笑:“鬼纹刀,别以为换了张脸,我便认不出你来,别人怕你那把神出鬼没的妖刀,我杜千葛却无所惧。”掌缘往下一劈,但见酒桌纹丝不动,桌上的杯盏碗盘,却似遭到碾压,碎成瓷粉。
颜少青被他道破身份,淡然一笑。
鬼纹刀凶名在外,江湖中人无不谈虎色变,众人听到这话,又惊又疑,均想:那魔头纵横江湖四十载,倘若还在人世,年纪至少也得五十来岁,但眼前这名男子,怎么看也不像有这岁数。注目瞧时,只见他衣饰华贵,雍容俊雅,分明是名门贵族的公子,再不济也是富绅大户,哪有半分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众人正自猜测,倏忽间两人已斗数招,颜少青一扬手,捏住长剑剑脊,低声道:“三十七年前的那件事,你也是参与者。”
杜千葛听罢,脸色骤然一沉。
颜少青道:“你是他的父亲,我破例不杀你,只断你两条臂膀。”
杜千葛冷笑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颜少青手腕一振,指间长剑,嗡嗡颤抖不停。杜千葛一招‘枯藤引树’,将他力道荡开,跟着‘风吹雪落’举剑斜刺。
两人内功深湛,使得又是上乘功夫,争斗时倏来倏去,身法犹似鬼魅。
杜迎风目睹两人相斗,心绪惶然不宁,环顾四周,发现公输瑾面色阴沉的站在厅侧,似在盘算甚么。他对这伪君子向有戒心,这时深入敌营,更是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想了片刻,招来沐亭之在旁护法,跟着盘腿坐下,闭目冲解穴道。
突然间‘噌’的一声,被风绞碎的落叶中,绽开了一道微光。
杜千葛长剑颤抖,纵上前去,喝道:“终于肯出刀了?”
叮叮当当数十声响过,那微光倏尔飞回,颜少青反手接过,握在掌中。
月色下,刀镡雕饰的鬼目透出两点幽幽的冷光,显得既邪恶,又狰狞,这时不知谁叫了一句:“鬼纹刀!”厅中登时乱作一团。
鬼纹刀系以深海沉铁打造,刀身坚硬沉冷,颜少青驭刀之技,又端端果断狠辣,杜千葛须得全神贯注,才不至落于下风。
他手中兵刃虽非甚么名器宝物,但他功夫了得,剑招使将开来,飘逸灵动,显然深谙落风回雪剑的妙旨精髓。颜少青时而指点杜迎风练功,对于这几路剑法再是熟悉不过,拆上七八招后,不禁暗赞一声,撇开内功不谈,对于招式的领悟,明显杜千葛要比儿子更胜一筹。
瞬息间十招已过,场中刀芒吞吐,剑光闪烁,两人都未寻得对方半分破绽,斗得旗鼓相当。
沐亭之在旁看得目眩神迷,轻声问道:“木……杜叔叔,接下来怎么办?”
“甚么也不用做,静观其变,你盯着那公输老贼,只要他稍有异动,便叫醒我。”杜迎风双眼眯开一道缝,见周围没甚么异状,又闭眼冲穴。
沐亭之点头称是,袖中悄悄滑下一柄折扇,握在手中。
两人翻翻滚滚拆了百余招,杜千葛七十二路落风回雪剑法将要使完,忽听他发声长啸,破开屋顶纵起。
颜少青自屋顶的窟窿追去,陡然间剑光大盛,万点银光倾注而下,好似星河倒泻。瞧出这招正是落风回雪剑中最厉害的杀招‘风卷残星’,他深吸一口气,投力于掌,奋袂挥出,只听啪啪两声,梅树干上印出两道掌印,花瓣盘旋飞舞,他宽袖一扬,将百千花瓣反扫上天,迎向漫天剑光,霎时间乱花迷眼,星辰飞坠,偌大一个庭院,被搅得天翻地覆!
杜千葛被他逼在半空,情急间使出一招千斤坠,直直落将下来,颜少青便是等这时机,手腕微微一转,鬼纹刀脱手飞出。
杜千葛还未站稳,便见刀芒忽闪,急忙斜身避开,不料此刻旧力已衰,新力未生,他避过刀芒,却没避过随即而来的掌风,反应过来时,立即沉肩避让,却还慢上稍许,只听咯的一声响,肩头已被对方牢牢抓住。
察觉对方掌心之中,有股炽热之气钻将过来,想到他曾说要废自己双臂,杜千葛倏然一惊,喝道:“撤手!”
眼前剑光闪过,颜少青足下一滑,倒退三尺,嗤的一声,身上衣袍已给划出一道口子。
衣襟大敞之下,身上的烛龙刺青再难遮掩,沈遥云原是坐着,一看之下,推杯而起,目光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接着转过头,狠狠瞪了在树下打坐的男子一眼,半刻之后,终是忍住不问,忿忿归坐。
杜迎风闻见动静,霍地睁开眼来,见杜千葛手捂左肩,似已负伤,颜少青衣袍割裂,身上倒无伤痕。胜负兀自未分,但其间所历凶险,已瞧得众人目瞪口呆。
颜、杜二人再待交手,襄王忽然一摆手道:“两位都是当世豪杰,又何必斗个你死我伤。”
慢慢踱到颜少青跟前,笑道:“英雄不问出身,阁下曾是魔头也好,是妖邪也罢,本王都可以不计较,如何,可愿归到本王帐下,同筹大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