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蛰龙惊眠,啸动千山 第二十一回: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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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校改)
『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莫凝日月光,不问赤与寒,至宝有本性,金木无与俦,今日与君示,携我荡九州。』
『红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宇文兄,请笑纳。』
笑纳,笑纳……简直可笑!宇文无极将酒杯狠狠摔在地下,摇摇晃晃地起身道:“当日你赠剑,便是叫我挥剑斩情丝,可笑我直到今日才明白。”
扫落面前的杯盏,他将佩剑放在桌上,喃喃道:“你宁可另结新欢,也不愿回来找我,当真绝情。”
酒入愁肠,纵然愁上加愁,但相思入骨,又焉不是痛贯心膂?心中的苦涩漫到嘴边,也唯有浊酒一杯,方能纾解。他喝光酒坛中的酒,一拍桌子道:“小二,添酒!”
店伙计闻声赶来,见屋中杯盘狼藉,一阵捶胸顿足。宇文无极冷冷扫了他一眼,那伙计便吓得噤声了,半晌后,哆嗦着腿脖子道:“客官,小店的酒都被你喝光了,哪里,哪里还有剩余?”
宇文无极揪过他来:“给我酒……给我酒!”
店伙计盯着眼前的长剑,只差点没跪在地上:“大爷别为难小人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
宇文无极听得不耐,一把将人推开,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刚拐进街角,迎面便撞上个人。
那人的模样比之宇文无极好不到哪去,和他一撞,便栽进对方怀里。
若在平日,宇文无极岂容陌生人近身,但当下他却只是一个盯着怀中人发呆醉鬼,见对方似有几分眼熟,怔怔笑起来:“风,是你?”
骄傲、倔强,带有一丝癫狂,曾几何时,他为这双眼睛如痴如醉,一把搂住来人道:“风,真的是你……”
那人被他箍在怀中,唇瓣无力地阖:“放手……”
“刺客——抓刺客——”
“往那边跑了,追!”
随着几声呼斥,街道上登时火光炽盛,那人本就苍白的脸庞更是面无血色,挣扎要从宇文无极怀里逃走,却反而被他抱起来。
“放手!”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那身酒气却叫他厌恶。若非中了迷魂散,他冷祈何须这般狼狈,被个醉汉任意轻薄?
宇文无极虽已烂醉如泥,但练武之人总比常人机敏,见到官兵,便明白怀中之人惹了是非,搂着他倚进暗角,待人声远去,才轻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混账!谁要你保护……唔……”冷祈探手摸向腰际,匕首却早在逃离之时遗失。挣扎中,对方的唇压下来,他终于看清来人的容貌,脑中”轰”地一声:“宇文无极——”
时值深夜,暖阳阁依然歌舞喧嚣。
雕花牙床上微微摇晃,一条手臂伸出罗帐,却又无力地落下,压抑的呻吟,断断续续地泻出,夹杂着谩骂。
“宇文无极你这混蛋……我要杀了你!”
长夜漫漫而过。宇文无极睁开眼,看向身旁的男子。他记得昨夜带了人回来,但万未料到,竟然是自己绝不该碰的人——千秋殿殿主,冷祈。
琥珀色的眸子一张,冷祈满脸杀气地盯着他:“宇文无极——”
尖锐的的指甲如利剑般抓下。宇文无极沉肩抬手,一把扣住对方脉门。
冷祈同他耗了整夜,腰背无不酸涩,一招发出,后继无力,当下被他制住。他的脸色又青又白,突然抡起一拳,向对面挥去:“宇文无极,你灭我千秋殿,这笔账我还没同你算,如今又来辱我,你这混账,禽兽!”
宇文无极心中极乱,他不擅言辞,即便有心辩解,也不知从何说起。正不知如何是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拍门道:“七爷,不好了!有点子来闯堂!”
宇文无极沉声道:“倪六和阎鬼在何处?”
“被人……被人扒了。”
“一群废物!”
宇文无极封住冷祈穴道,披上外衣,取过兵器出门,走到门口,又回眸道:“等我回来。”
他话中带着几分妥协之意,冷祈却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只冷冷注视着他。
来到大厅时,暖阳阁里的弟兄都已遭了顿打,七颠八倒地趴在地下,话也说不利索:“臭小子,等七爷来收拾你!”“就是,有,有,有种别跑!”
一名公子哥慢悠悠地摇着折扇:“早先本公子就说要见七当家,你们个个都上来阻拦,现下又急着要我去见他,你们这态度,未免转得太快了罢。”他容颜清秀,眸光纯净,微微翘起的嘴角,又带着一丝俏皮。
一个喽啰嚷道:“你要见七爷就得按规矩来,不守规矩,七爷作甚么要见你?”
公子哥登时便不乐意了:“我见自家七哥,还要你们首肯?岚山阁何时多出这条规矩?十一,你知道么?”眸光一偏,望向身旁的男子。
那男子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笑道:“没听说过。”一头枯燥黄发遮住他的脸,令人瞧不清长相,只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听他嘴里的称呼,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岚山阁中,唯有当家之间才互以排行相称,这二人莫非是……
宇文无极快步从后廊走出,见着来人一愣:“十一,十二?”
沐亭之转过脸来,笑道:“七哥!”
悠子期不疾不徐地吹走掌心里的花生壳,痞痞一笑。
三人在厅中落座,宇文无极开口道:“你们这趟来,是为了何事。”
沐亭之眨了眨眼:“七哥,你很久没回落日峰,十二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宇文无极眼也不抬,道:“现在看过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见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沐亭之垮下脸,朝悠子期递了个眼神。
悠子期一摸鼻子,装模作样地叹气道:“大当家身处危殆,你竟然无动于衷,是说你耐性好呢,还是铁石心肠?”
宇文无极被触及逆鳞,一把攥起对方衣领,喝问道:“你胡说甚么?大当家怎么了?”
悠子期往他颈子里瞟了两眼,见有几道指甲的抓痕,讥讽道:“你还有心思惦记主子?”
宇文无极没工夫同他斗嘴,喝道:“快说,大当家出甚么事了?”
悠子期指着他的手,嚷嚷道:“喂,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先放开!”
宇文无极眼中已是阴翳一片:“悠子期!”
悠子期一副无赖样:“我和十二大老远跑来看你,你就这态度?”
“你……”
沐亭之唰地甩开折扇,分开两人:“七哥,你别听这呆子胡说八道,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宇文无极松开那痞子,转而问他:“大当家到底出了甚么事?”
沐亭之道:“他没事。”
宇文无极一愣,继而恼怒道:“十二,连你也要挑战我的耐性?”
沐亭之缩了缩脖子:“七哥往日里最疼十二,现下却……”
他年龄最小,打小就受宠,此时露出一脸委屈,更叫人不忍责怪。宇文无极叹了声,伸手紧按眉心。
沐亭之知道自己有些过了,端起茶盏,赔罪道:“七哥。”
宇文无极仍旧寒着脸,一语不发。
沐亭之从袖中摸出一截竹管,递至他跟前:“七哥,你还是自己看罢。”
竹管色泽嫩黄,节处有碧绿色浅沟,粗略望去,就如金条上嵌着一圈碧玉。这竹子名如其形,被称为”金镶碧嵌”,只生长在琅嬛山落日峰附近,因为外形特殊,便被岚山阁阁主选为传递消息的工具。
宇文无极一见他取出此物,便道:“青鹰令?”
沐亭之颔首道:“我们收到消息,就赶来同你汇合。”
宇文无极取来竹签,挑出卷藏于内的绢帛,展开一看,就只寥寥数字:今吾顽疴缠身,汝等须同赴蕃昌,善庇汝主。
宇文无极心下一凛:他果然出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