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蛰龙惊眠,啸动千山 第十一回:血染读心琴韶尘,力挫潇湘剑天钧(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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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血染读心琴韶尘,力挫潇湘剑天钧(校改)
木风斜睨楼下:“教主麾下,真是美人如云啊。”
苏傲凭栏而立,别有深意地道:“好说。”
木风道:“不过,怕是要令你失望了,这位栖云庄庄主甚么都好,就是有些不解风情。”
苏傲调侃道:“看来你对此感触颇深。”
木风掀唇笑笑,继续举杯饮酒。
却说那韶尘拦住薛辰去路,笑吟吟地要来搀他肩膀:“薛庄主,主人吩咐我好好招待你,请随韶尘来罢。”
薛辰向后侧开半步,左肘微沉,轻轻松松避了开去:“在下心挂挚友安危,无暇他顾,还请公子行个方便。”
韶尘为难道:“我倒是想给你行个方便,可是主人交待之事若是办得不妥,韶尘回去必要受到责罚,薛庄主,你便忍心么?”
剪水双瞳微微含愁,模样甚是惹人垂怜,薛辰却不为所动,眸光扫向塔楼,沉声道:“请你让路。”
韶尘轻叹道:“薛庄主听罢这曲,再走不迟。”不等对方拒绝,屈指在古琴上弹了一响。
琴音犹如孤鸿飞过时的轻啼。薛辰脑中嗡地一声,意识到这琴音大有古怪,身子晃了几晃,眼前的景物便逐渐模糊,另成了一番景象。
孤灯一点如豆。他抱着年幼的薛飞,藏身于屋外的矮树丛。一阵喁喁低语,从屋中断断续续地传出。
“辰儿和小飞都睡下了么?”
“都睡下了。老爷,你明个儿当真要随镖队走?”
“还能怎么着,若是不去,这单生意又要砸在手里。”
“回鹘那种茹毛饮血的地方,你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我还没死,你哭甚么?再说把生意做到关外,是我薛云轩毕生之愿,这一趟无论如何不能错过机会。这一走,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辰儿。”
“辰儿幼时也怪聪明伶俐的,嘴巴也甜,也不知怎么就成了如今这模样。”
“哎,当年要不是我疏忽,叫辰儿被人贩子拐了去……”
“虽然辰儿性情大变,但好歹是找回来了,好了好了,不提这事,老爷早些歇着。”
屋中熄了灯,周围变得漆黑一片。薛飞眼中噙着泪光,问道:“哥哥,爹爹是不是不要咱们了?”
薛辰不说话,只将弟弟抱得更紧。霎时间琴音入耳,在他脑中嗡嗡作响,薛飞的声音逐渐远去,他抱住头,蹲在地上。
再度清醒时,周边是一大片冰凉的湖水,黑暗中传来一阵阵腥臭,他憋住呼吸,向前游了丈许,忽听得水声跌宕,似有庞然巨物靠拢过来,忙浮在水面不动。
半刻后,腰间触到滑腻的鳞甲,他骇然欲退,哪知小腿上缠来一根滑腻腻的东西,身子控制不住地往下沉。
在湖里吃了几口水,胸腹间胀得难受,他双腿胡乱踢腾,将缠在腿上的东西甩向水底,并借这一蹬之势游到对岸。缓缓吐出腹腔中的水,忽又听得周围传来爬搔之声,他一惊之下,直跳起来,拔腿便跑!
道路十分湿滑,他一个跄踉,额头撞上凸起的岩石,登时鲜血涔涔而下。爬搔声渐渐靠近,似有更多的巨物靠拢过来,他顾不得处理伤口,缓缓往后退去,直到后背抵上岩壁,再无退路。
慌乱中触到一样硬物,借着岩缝中漏下的星光一看,竟是只布满齿痕的颅骨,望着两只黑洞洞的眼窝,他吓得牙齿打颤,嗓子里却发不出半点声来。
腥臭味愈来愈浓,危险近在身旁,薛辰缩起手脚,将自己抱成一团。须臾,脚背上传来一阵湿痒,他吓得手足冰凉,丝毫不敢乱动。
巨蟒顺着他的脚踝攀上,缠住他的腰身,窒息感蓦地袭来,他绝望地睁大眼,瞳孔渐渐涣散,脑中却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说:杀!杀!杀!杀了它!
漆黑的瞳孔中,隐隐闪过一丝墨绿。他伸出纤细的手腕,扼住巨蟒的颚下七寸。一霎时腥气扑鼻,他毫不在意,双手一错,但听喀拉一声,巨蟒身首分离。
黑暗中,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快意。
爬搔声瞬间远去,他凝起墨绿双瞳,在水道纵横的石洞中寻找出口,许久之后,一个衣衫褴褛的垂髫小童,昏迷在洞口边的草丛里,被路过的樵夫救起。
“还不够,让我探究你内心深处,真正的秘密。”琴音骤紧,若急雨敲阶,琴音舒缓,如细雨抚桐,埋藏深久的记忆被生生掘出,他头痛欲裂,浑身剧烈发抖,但那琴音仍不放过,铮铮两声,刺入他灵魂深处。
他脖颈上拴着锁链,被带进了一间大屋,继而是一片刺目的鲜红,不!不要……不要让他想起,不要!
脑海深处的记忆被触动,头颅仿佛被两股巨力拉扯,一边使劲掘开,一边拼命抑制,头痛得要裂开,那琴音却不依不挠,他越是抵抗,越是难受。
“别抵抗!”
“不,住手!”九转丹魂真经已运转至极致,炙热的真气四下游走,愈储愈多,却无处发泄。
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传到耳边,木风深知他正经历功力突破的紧要关头,手心汗湿,却苦愁无计。望着桌上的竹筷,心念一动,执起竹筷在杯沿上敲打,纵声唱道:“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
歌声之委婉,更胜于琴音。他昔年能抵御”无心琴”的杀音,将其斩杀,此时内力虽滞,心境却越发醇和,韶尘受此阻挠,心念摇动,无法抑制,”嗤嗤”几响,琴弦尽断!
薛辰一声悲吼,从梦魇中醒来,出手如电,疾扣韶尘咽喉!
“薛辰,你敢!”苏傲一掌击在桌上,整张木桌登时四分五裂。
但为时已晚,韶尘的头颅已被人生生拧下,身子软倒在地,断颈处鲜血横流。这一下变起仓促,连木风也始料未及,竹筷顿在手中,歌声嘎然而止。眼见苏傲发怒,趁对方还未发作,伸手将他拦下:“苏傲,是你的手下无礼在先。”
苏傲将他压在柱前:“杜迎风,你教出的好徒弟!”
积蓄的真气全部发泄而出,薛辰眼中恢复了清明,抬眼见木风受人所制,冲着塔楼叫道:“放了他!”
苏傲冷冷道:“薛辰,前两关你尚能仗着功法及他人相帮,最后一关,若拿不出真本事来,本尊可不会手下留情。”手掌抚上木风脸庞,他牵起冷笑:“至于你,给本尊安分一些,倘若再施予援手……”
“嗯……”冰凉的薄唇夺去他的呼吸,木风瞠大双目。
薛辰眸中闪过惊愕,更多的则是怒意,怒道:“放开他!”当即越过韶尘尸首,纵身跃向塔楼。
霸道的舌在他口中肆意,木风被迫得难以呼吸,再不犹豫,牙齿狠狠咬下!
“唔!”苏傲吃痛松口,拭去唇上血迹,一双邪气凛然的眸子紧紧摄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之中,木风竟而生出一股憷意:“苏傲,你这个疯子!”
苏傲咧开嘴角,蓦地大笑出声:“本尊倒要看看,他能得”鬼纹刀”几成妙旨!”
木风心下暗疑:这苏傲莫不是瞧出了甚么?
距离塔楼约莫数丈,薛辰忽闻剑气破空之声从旁袭来,不得不缓下脚步,拔刀挥挡。
”咔”一声,刀剑相碰,凝目细看,来者竟是一名身形单薄的小童,十五来岁年纪,面容清秀,着僮仆装束。
这小童冲他凝目道:“薛庄主,请!”
他年纪虽幼,可剑势凶猛,隐携风声,薛辰自是不敢疏忽,但看他手中提着一柄竹剑,心中有些不解,暗道:这孩童的玩意,也能用之对敌?
他不知”潇湘剑”阮天钧的名头,也不知当年他正是靠着这柄不起眼的竹剑,荡平了程阳八寨沟的千名水寇,自此名扬天下。
阮天钧盯一眼他手中宝刀,竹剑生风,指到薛辰胸口。
薛辰横刀封挡,拍的一声,刀剑再次相戈,这一下又叫他暗暗心惊:区区竹剑,鬼纹刀竟没能将其削断,反被它震开稍许!
一言不发地抖开招式,刀刃轻轻一颤,自斜上角劈向敌手。他短刃游走之际,快得异乎寻常,阮天钧竹剑轻舞,在半空滑开一道残影,嗡嗡几响,剑尖挑向薛辰左肩。
薛辰沉肩抬肘,一刀斜走,将竹剑带开,跟着一刀,削到对方身前。
阮天钧竹剑斜挑,自下而上,抵上鬼刀刀刃。
双方互不相让,竹剑的剑身渐渐弯曲,啪地一声,拍向对方执刀的右手。
薛辰没提防这招,鬼纹刀脱手弹飞,忙即跃起,伸手接住兵刃,他暗道:这小童的招式看来朴实无华,却暗藏珠玑,每一式的变化都十分精妙,当真难缠。当下收敛心神,越发地小心谨慎。
两人再作缠斗。场中森芒吞吐,电闪虹飞,来来去去,数招已过,阮天钧身形游走如鱼,冷笑道:“鬼纹刀,接下来,我可要认真啦!”
薛辰只当他口说大话,但下一刻,却狠狠抽了口凉气——适才,阮天钧还在他视线之内,两人兵刃将触未触之际,人却凭空消失了!
忙凝神屏息,找寻对方踪迹,猛地里一道剑气袭来,他侧身疾避,险险闪过,长袍却被割去半截。
阮天钧的脸庞上洋溢着一抹狠辣的笑意,臂齐鼻尖,轻晃长剑,舞出一串剑花。
两人缠身再斗,对方一柄竹剑愈使愈快,每一招,莫不是妙到巅毫,薛辰越觉力不从心,眼见竹剑从绝不可能的角度削来,他横刀挡架,突然眼前一花,阮天钧的竹剑弹中他左胸,他身子倒飞,重重栽在地下。
“薛辰!”木风心急如焚,却苦于双足受制,迈不出半步,推开压在身上的男子,面色阴沉道:“阮天钧的剑法是你亲手传授,十多年间早已臻至化境,两人境界悬殊,并不公平!”
苏傲将他圈进怀中,手指在他的下巴上摩挲:“你要同我谈公平?”
木风别过脸去:“我原以为,你和那些人不同,如今看来,却是大错特错。”
苏傲动作一顿,俯身凑近他的耳畔:“你露出这幅表情,倒叫本尊不忍心下手了,若不然你求我,只要你开口相求,本尊便考虑放他一马。”
他倒要瞧瞧,历来心高气傲的杜三少,会否为了眼前这名男子低头。
“木风,我没事。”薛辰挣扎着坐起,直视苏傲道:“今日,我定要带他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