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春风一杯酒,星辰几度霜  第九回:深山遇险尝珍馐,空谷栖身闻惊变(校改)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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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侧身靠着株古槐,倦懒的睡颜,就这般融进了身后的木槿花丛,云泼墨染,自成画卷。
    第九回:深山遇险尝珍馐,空谷栖身闻惊变(校改)
    不妙的是,它拉载的车厢,却受不住惯力往山下甩了出去。便是此时,窗中倏地闪出一物,以追风逐电之速直捣入云。
    枭啼戛然而止。
    酣战之际,众人待要搭救,已然不及。于荣挥刀逼退对手,赶到崖边,亲眼瞧见车厢撞上一块突起的岩石,车辕弹射上来,在他脚边断成数截。
    往地上狠狠砸了几拳,他惊慌失措地叫道:“找人!赶紧下山找人——”
    薛辰被股大力掼出车外,听着呼啸的风声,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往下坠落时,有条手臂伸过来,牢牢勒住了自己腰身。
    峭壁上斜生的虬枝割着衣袍,声音极是怵人,薛辰正想:这般下去,两人都要摔个粉身碎骨,血肉骨头掺成一团,幸运的话被镖队发现,运回泽州,若是不幸,只得给山中的野兽裹腹了。
    不及去想身后之事,忽然间浑身冰凉,落入了一池水潭。他暗呼侥幸,之后便头脑一重,晕了过去。
    梦里,仍是萧瑟萧杀,血腥弥荡,梦外,已是晚霞映天,暮云低垂。再次醒来,触眼所及,是大片大片华丽的绀紫,连绵天际。
    身侧的男子正与他胸腹偎贴,姿势之间,是说不尽道不明的暧昧。
    薛辰动了动脖子,侧脸望去,只见这人用来缳发的束带不知所踪,乌发如瀑,凌乱地散落肩头,伸手将他的长发捋至耳后,低声问道:“木风,你究竟是甚么人。”
    初见时,这人便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的熟悉,他的眼、他的发、他雪白华丽的袍子、他凑近时吐露的气息,无一不叫他着迷——但在此之前,他们分明就没有见过。
    看到痴处,忽见长睫扇动,木风已醒了过来。
    薛辰缩回手道:“既然醒了,那就想法子出去罢。”
    撩起袍子起身,却将对方的身子也拖带起来。木风闷哼一声,倒回他的怀里。薛辰一怔,扳过他的肩膀查看,只见他的后项下,有道纵跨背脊、血肉淋漓的伤痕。
    他记得摔下时,自己曾被人抱在怀里,难道是那时落下的伤口?他深吸一口气道:“为甚么保护我?”
    木风嘻嘻一笑:“我不擅长照顾人,只好麻烦薛大庄主来照顾我了。”
    见他此刻还有心情开玩笑,薛辰沉下脸道:“先找个地方,我替你清理伤口。”
    杜迎风点点头,却不挪地。薛辰皱眉道:“若是伤口溃脓,便要割皮剜肉了。”
    木风咕哝道:“你剜我的肉,又不是头一次了。”薛辰没听清,催促他道:“走罢,别耽误伤势。”
    木风白了他眼,伸手撩开衣袍,露出又红又肿的脚踝:“你道小爷不想走么?”
    薛辰足下一顿。
    深山秘谷,花香铺满幽径,一条细流纵淌而过,溪水中,几尾青鱼追逐着一丝翻滚的殷红。
    沾着血迹的衣衫凌乱地拢作一堆,木风趴伏在溪边的巨石上,露出后背,等着薛辰为他处理伤口。
    薛辰撕下衣袍下摆,沾了些溪水擦拭他伤口处的血迹:“进了些碎木片子,可能坠下时带到了树枝,接下来如何处理?”
    “挑干净后,找些草药敷上便成了。”木风随口答着,伸手一指南边,继续道:“适才经过时,我发现几株侧柏叶,用来止血正好,你去采来捣碎……”突而止住话头,慢慢回头。
    见一双乌黑的眼瞳直盯着自己瞧,木风一摸脸道:“怎么,我脸上有花么?”啧啧两声,接着道:“其实最好能寻到白茅根,不过那东西埋在土里,不太好找。”
    薛辰正色道:“江湖上讨生活的,是不是都会些医理?”
    木风反问:“你干么总在这问题上挟缠不清?”
    薛辰道:“你一日不清楚明白地回答我,我便一直追问下去,直到知晓真相。”
    木风哀怨地的叹气。薛辰转望他的脚踝,皱眉道:“你真没法子接上脱臼的骨头?”
    木风无奈地的摊手:“若是能接,哪里需要劳烦薛庄主将我背来背去。”
    薛辰缄口不言,继续为他清洗伤口,洗干净后,去树下摘回草药,取石块捣烂,敷在他的伤处。“现也不知山上情形如何。”
    “于总镖头武艺高超,应付几个山贼绰绰有余,想来应是有惊无险。”木风把下巴搁在石头上,懒洋洋地听着附近的虫鸣声。
    “盼是如此,就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薛辰凝眸望向远处的悬崖,忧心道:“大雾起的蹊跷,贼匪来的突然,还有那声枭啼,总叫人心里不安生。”
    木风回头,直勾勾地望着他:“等了这许多天,你终肯将心里的事说给我听了。”
    “……”
    木风趴回石上,说道:“横竖都到了这步田地,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不安生都一样。”
    薛辰瞟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悠闲。”
    木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小爷最大的优点,便是凡事都想得开。”
    两人逐渐聊开,薛辰为他敷完药,到溪中洗手,顺道摸了几尾鱼上来,抽肠剖肚,穿起架好,搁在了火堆上。不一会,鱼肚子便滋滋冒起响,鲜香随风四溢。
    木风穿回洗尽、烤干的衣物,拿他逗趣道:“薛庄主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谁若娶了,定是福气不浅。”
    薛辰拿一枝柴拨弄篝火,闻言狠狠瞪了他眼。
    木风笑得贼兮兮,抱拳道:“在下今年二十有六,未曾婚娶,薛庄主嫁我可好?”
    薛辰知道越是理会这人,这人就越来劲,索性转过头,目不斜视地盯着鱼。
    片晌后,只听木风捏着鼻子道:“薛辰,好像有甚么东西糊了?”
    “……”
    薛辰重新捉鱼来烤,木风为了肚腹着想,没敢再插科打诨,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忙碌。鱼熟之后,两人正享美味,乍然间一声枭啼,惊得鸟雀纷飞,薛辰将吃食放下,警惕道:“正是白日里那只夜枭。”
    木风奇道:“这夜枭的叫声都一样,你怎么分得清楚是哪只?”
    薛辰掬水浇熄篝火,解释道:“虽说都是枭声,音色却有不同,我只要听过一次,便不会忘记。”
    木风思索片刻,问道:“那对于看过的书籍文字呢?”
    “看过,便也记在了这里。”薛辰伸指点了点额头。
    木风暗道:入耳强记,过目不忘么?这点倒与那人一般无二。正想时,手里的食物忽然叫人抢了去。
    薛辰用尘土掩盖生火的痕迹,又将剩下的食物丢进溪里,将人搀起背在身上,说道:“这夜枭穷追不舍,必是贼人养来探路之用,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去寻个地方过夜。”
    木风攀在他背上,配合地点点头。
    二人沿溪径往南行,不多时拐进一处深谷,此地重岩迭嶂,隐天蔽日,密匝匝的岩缝中,杂木丛生。木风从他背后探出头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倒是个隐蔽地方。”
    薛辰背着他继续走,到了个怪石堆砌之地,发现前方有个缺口,走近了看,竟是一处隐蔽的山洞。他大喜,抬脚欲往里去,木风神色一变,突然拽住他的衣角。
    薛辰偏头望他,不提防一道黑影自洞中扑将而出。
    ‘嗷’地一声虎啸,振聋发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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