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言 离别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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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赌场都是让人又爱又恨的,它能让有些人一夜暴富,又可以让一个人瞬间成为乞丐,总之,在这个舞台上,从不缺乏客源。
‘买定离手’‘大大大大’‘小小小’421,小。坐在赌桌旁的青年把玩着手里的玉佩,看着自己的小跟班装好赢得银子,他站起,带着满意的神情,在众人崇拜【雾】的眼神中,在老板谄媚的微笑中走出了青木镇唯一的一家赌场。直到看不到青年的身影了,老板才直起腰,抬手擦额头上的汗。有不知情者问,这青年什么来头?旁边的胖子把人从头到脚的鄙视了一番,才在人耳边轻诉。
青年什么来头?在青木镇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青年姓沐单名一个欢字,且不说沐欢的下毒手段,就说说他的师傅,他师傅时至今日都被江湖中人津津乐道。他师傅沐凉,在十八年前那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一袭白衣,绝世之貌,孤傲冷僻,左手医人,右手杀人,医人不过一盏茶,杀人不过眨下眼,在那时,江湖之中,无人敢惹沐凉。只是,在十八年前,正派围攻魔教,魔教覆灭之时,他退隐了,从此就没有出现在江湖之中。关于他退隐之事,到现在都是个迷。
沐凉退隐之后就来到了青木镇北面之上的断崖安家,除了他,还有一个婴儿。对于青木镇的人来说,这件事可大可小,不去招惹沐凉也就罢,可是万一沐凉发个神经施毒,那全村的人不都玩完了吗?咳咳,这个青木镇什么来头呢?青木镇里的人都来自江湖,他们或许是顶顶有名的大侠,或许是默默无闻的菜鸟。他们来这,或是累了倦了,来寻一方净土;或是在江湖之上有比自己厉害的仇家,来寻一方庇护。又或是有了什么病中了什么毒,来寻一方解药…。青木镇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青木镇里不分魔教还是正派,且一入青木镇就不得在参与江湖之事,违者,杀;外面的人不得对青木镇的人动手,违者,杀,青木镇里,不签生死状就不许弄出人命,违者,杀。当然,在沐欢来了青木镇之后,这些规矩对他完全没有用,不服?沐欢小腰板一挺,不服找沐凉。这话一出,谁敢造次。再说,沐凉说了,只要是他徒弟喜欢的赞赏的欣赏的,他沐凉定护他一世平安。连青木镇现任村长原武林盟主也不会拿沐欢怎样,当然,他不是怕沐凉,是因为他和沐欢已是忘年交。
【小狗子】站定,沐欢啃着糖葫芦,歪头看着自己的小跟班发呆。以后,都看不到小狗子了吧,原来,他真的是个混蛋,说好要照顾小狗子一辈子的,现在,却要抛下,不过,在青木镇应该没有人会欺负他沐欢的小跟班吧……小跟班抱着许多东西,皱着眉努力的腾了一只手出来,摸上沐欢蹙起的眉间。【老大?】沐欢回过神,捏捏自己小跟班肉肉的脸,他说,【小狗子,今天老大请你吃顿好的。】话落,他已站在了青木镇最好的酒楼云祥酒楼门前。小跟班无奈跟上,心里默叹,难道不是你每一次下山,咱们都在云祥楼吃饭吗?
回到断崖之上,已是半夜,沐欢看到沐凉房里的灯还亮着抬脚就往沐凉房里去。沐凉远远就闻到一股酒气,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他皱眉,【怎么喝酒了?】沐欢坐到床上,脚一蹬鞋子就飞了出去,他一个翻身压住沐凉,【今天是小狗子的生辰,就喝了点。】沐凉叹气,小狗子不是上个月才生过吗?怀里传来沉稳的呼吸声,他抬手灭了蜡烛,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和沐欢,也沉沉的睡去。沐凉不知道,有沐欢在身旁他总是睡得格外沉稳,他也不知道,在他熟睡之后,他的徒儿看着他的睡颜,看了整整一夜。
沐欢醒了,又不是太清醒,所以他朦朦胧胧的感到自己的肚子似乎很疼,细细感受,又像是他的错觉。不多时,他就真的清醒了,睡眼惺忪的走到大厅,大厅没有沐凉的身影,倒是饭桌上摆了菜,糖醋小排,糖醋锦鲤,糖醋莲白…都是他爱吃的,沐欢深吸一口气,他就知道,师傅是最喜欢他的…看这样子,沐凉是没有吃早饭的,桃花眼一瞄,他眼珠转了转,提溜上昨天在市集为沐凉买的桃花糕和桃花酒,脚尖轻点,就朝一个方向飞去…。
看着空蒙的景色,沐凉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沐欢中了毒,那毒,难道他真的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吗?那毒,难道非要血澜吗?不,棘手的不是沐欢的毒,而是…。感受到了沐欢的气息在逼近,他敛了神色,微笑着看人走近。【怎么来了?】沐欢在沐凉身边坐下,他嘟嘴。【醒来就没看到师傅,我怕,我怕师傅丢下我了。】沐凉一愣,抬手摸上了沐欢的脑袋,说,【师傅怎么会丢下你呢,你是师傅养了十八年的。。。徒儿啊,不会的】他看着沐欢,却又眼神飘忽,似是透过沐欢看他心中的那个人。。。。沐欢张开五指,在沐凉眼前晃,【师傅。师傅?你怎么了?】沐凉回过神,露出一笑,微微摇头,拿过沐欢带来的酒仰头灌了几口。沐欢看着他的样子什么都没问,只是说,王记的桃花糕和云祥楼的桃花酒堪称一绝啊。
感受冷冽的液体流过喉咙,是呢,只要是沐欢觉得好的,就会给他带回了。沐欢躺在沐凉的大腿上,拿了一块桃花糕往沐凉嘴边凑。摸着腿上毛茸茸的脑袋,把唇边的桃花糕吃进嘴里,桃花糕很甜,他的心里,都好像被甜到了。沐欢被摸着脑袋,舒服的眯上眼,照常给沐凉讲他在山下听到的笑话,【有一个地主,天天大吃大喝。一天,他从市上买了两斤肉,长工看着他那副馋相,忍不住笑出声来。地主歪着头,粗声大气地说:【你笑什么?我是有‘福气’才吃肉;你……你没有‘福气’!】正好这时路旁窜出一只狗,一口把他的肉叼走了。地主追不到,气得嘴里直骂。
长工哈哈大笑说:“老爷,看看,狗都比你有‘福气’!”哈哈哈哈,师傅很好笑是不是?】沐凉安静的听着,等沐欢讲完了,他也酝酿好开口了,【阿欢,为师过几日…。】话为说完,就被沐欢打断,沐欢收了唇边的笑,【师傅,再过一个月就是我的生辰了,本来,我打算在那天和你…】和你说我喜欢你。【和你一起过。但是,前几天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手札,知道,知道你为了我的病要去寻血澜。师傅啊,你护了我这么久,这次就让我自己去吧,就算我死,我,也会把血澜给你带回来。】沐欢说完,直直的盯着沐凉的眼睛。沐凉微愣,抬手覆了他的眼,下巴搁在沐欢额头上,他是有看出沐欢的反常,但他不想去深究沐欢话语背后的含义,毕竟,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就在沐欢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他说,好。
你有没有试过上一秒还在天堂温暖如春下一秒就到了地狱寒冷刺骨。沐欢就有,不过比之上一次,这次好很多了。只是,左胸膛那处,还是疼,很疼,疼到他浑身冒冷汗。不过沐欢没有表现出来,一丝破绽都没有。因为沐凉遮住了沐欢的眼睛,所以他没有看到沐欢眼里的暗潮。而现在也没人告诉他,所以注定,他们之间的羁绊,会被他一一斩断。如果,如果能预知未来…。当然这世界没有如果,不知道沐凉以后悔不悔,但现在,他不悔,而他们在一起。
沐欢带着酒气的唇碰过沐凉微尖的下巴,他说,师傅,我的名是你赐的;他说,师傅,我的毒是你教的;他说,师傅,我的命是你给的;他说,师傅,你就是我的一切;他说,师傅,如果有一天,你要收回这一切,我定奉上所有,毫无怨言…。
那天,沐欢醉了,所以说了很多话……
那天,沐凉也醉了,所以他根本记不得沐欢说过什么,直到后来,他想起了。他的左胸膛很疼,但他觉得,一定没有沐欢疼,这样一想,似乎就更疼了……
那天,沐凉只记住了一句话:师傅,你陪我走过了我的十八岁,我也想陪你走到你的八十岁,只是,好像没有这个机会了……
那天,沐凉醒来就没看见沐欢,连同沐欢一起不在的,还有那本标注着血澜位置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