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藏情卷 第二章心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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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楚枫影的一颗心犹如那湖中荡起的微澜,久久无法平静。过往的一幕幕,渐渐在他脑中漾开:
乐行之,他名义上的父亲,与他的娘亲错误的相识,错误的有了他。结果那人事后跟她说他心有所属,无法给她
想要的。娘亲她当年对他也是一片真心,那肯同意他心中另有他人?于是,她含泪与那人恩断情绝从此再不相干,只可惜,她怎么也没想到,就那么一次意外,竟然带给她一个小小的生命。
他的到来,没有给她带来惊喜,反而,他像是一个祸根,一直伴随着娘亲左右。娘亲的家人知道她有了孩子,愤怒的同时也逼迫她将孩子打掉,她怎么也不肯,于是,几十年的亲人关系就那么轻易的断绝了。她无依无靠的被迫离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皇城,找到了一处简陋的地方落脚。然后,他出生了,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在异地生存本来就是艰难的,何况她还带着他这么个拖油瓶?渐渐地,那里的人都知道了她还没成亲便有了孩子,以往那些同情她孤苦的人都开始对她评头论足,从前那些给她杂活干的人都拒绝让她再干下去。生计没了,她很犯愁,要不是考虑到还有他,她估计早就活不下去了。
在一次意外中,母亲听到一个消息,她知道了那个抛下她的男人也在皇城。只是,她想不到的是,他竟是个为官的,还是皓月的一品尚书。等级的观念制约着她,让她无法跨出那一步。他那时还不到两岁,虽然不太懂得那些,可也知道她经常背着他偷偷流泪。随着他渐渐长大,他们的生活也日益艰难起来。估计是看她可怜,以前那些人已经不再当着她的面给她难堪,可是背地里没少对她指手划脚。有一次,她不小心听到了一堆妇人在说着她的事,她们言语里竟是讥讽、嘲笑,听的她心里一阵委屈,默默的回到家后,她又偷偷的哭了。那时候他已经5岁,已经懂得了那些人情世故,他明白了为何平时那些孩子们都不愿跟他玩耍,还口口声声的称呼他为没人要的野孩子。他安慰她,母子俩抱在一起痛哭,他的心,从那一天起便懂得了疼痛。
也许是终于想通了,母亲去找了那个男人,他不知道那人对她说了什么,只知道她从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苍白着,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她反常的原因,因为……那人成亲了,还有了孩子!第二天,母亲说要搬走,他问她为什么,她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抚摸着他小小的脑袋。简陋的居室,要搬离也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他们只拿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就开始上路了。因为他还太小,所以母亲不得不经常找地方歇脚。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碰到了那么可怕的事。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母亲带着他来到一间小破庙里休息,天色晚了,她说要出去找点柴火给他取暖,可是好半天也不见她回来。他心急了,赶忙冲出去找她。在破庙外面的森林里,他看见了她,她站在那里,旁边站了好几个陌生的人。
“娘!”
他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过去。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一变。
那群人听见他的喊声都纷纷回头。
“哟!连孩子都有了啊!那爷更喜欢!来,让爷摸一下。”其中有一人说着,还将手伸向娘亲的面颊。
听见那么恶心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人的长相跟他的声音一样,很恶心,恶心到他想吐。他拉着娘亲的手一个劲往外拉,吵着说要回家。
“哟,小弟弟回什么家呀!上叔叔那坐会去呀!”那个人继续恶心着他。
“你是坏人,我才不要跟你们走,我要带着娘亲回家!”孩子的心性是如此简单,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哟呵,还挺嚣张的啊!你们把他带一边去。”
然后,他被带离了娘亲身边,他看到那些人开始撕扯着母亲的衣服,任凭她如何哭着求饶,他们都没有放过她。
他想过去救她,奈何身子太小,拗不过抓着他的那股力量。
他哭着,骂着,直到声音沙哑,直到那些人放过了她。
手上的力道一松,他跑了过去,看到的一切让他哭的更厉害了。他看到,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她死了!
失去娘亲的意识让他疯狂了起来,他使出浑身的力量捶打着那些人,一边哭着一边骂着“混蛋”、“坏人”。
然后,他被其中的一个人打了一巴掌。年幼的身体禁不住那鲁莽的对待,他摔倒在了地上。可是他又立马起来了,虽然他很害怕,可是他知道绝对不能跟这些伤害了他娘亲的坏人示弱,他仍旧去试图用自己小小的力量跟那群人抗衡。然后,被打,起来,再被打,再爬起来,如此循环往复着。
当那人正想再落下一巴掌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他虚弱的抬起头,看到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正抱着他。
那些人看到老爷爷,似乎很害怕,然后拔腿就想跑。
“你们真是丧心病狂,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还有没有良知?”
老爷爷很气愤,说罢挥了挥衣袖,那些人都纷纷倒在了地上。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这是老爷爷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听罢,他一下子就哭了,抽抽噎噎的答道:“爷爷,你快救救娘亲吧,他被坏人欺负了,你看,娘亲一动不动的,是不是睡着了?”
待爷爷放下他后,他拉着他往娘亲哪里走。
他看到爷爷拿手触了触她的鼻息后摇了摇头。
眼泪在那一刻决堤。那时候还小,不知道死亡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他以后会再也看不到娘亲了。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哭的那么伤心过,那是他最后一次哭泣,他记得,从那次之后,他即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没掉过一次眼泪。
没了母亲,他就要孤身一人,爷爷看他可怜,便说要带了他一起回去。在那里,他认识了他的大师兄寒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