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想掌实权呢，也不难。可朝廷上派别纷繁，就难免有朋党之争，不利于江山稳固。”方宸淡淡的说。
    他已明白塨王的意思，是趁着自己与筠儿不和的空当，来试探口风，拉拢人脉，攀扯关系的。
    假如自己断然拒绝，塨王碰了钉子，自然还要寻别的门道，那时反而不好控制；假如答应的太容易，又无法取信于他。
    故而方宸只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
    塨王有意现出惊慌之色，急急地摇手道：“皇叔哪里话，侄儿怎敢掀动朋党之争，损我后陵基业，那不是千古罪人了么！”他缓缓气，抚着胸口道，“侄儿不过是想多为朝廷尽一份力，安安稳稳的匡扶帝君，保住祖宗江山。陛下宠信六弟，这是好的。只是……只是有些过了……”
    塨王苦笑着说：“人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难保六弟不会出什么差错。若陛下事事都依着他的性子，再闹出类似科举冤案的事，可怎么办？皇叔不晓得，这次冤案，可把天下士子都得罪了。郢州的向着宋迎，说朝廷玷污了读书人的清白；那承州的，又偏袒董乔，说枍王考前结交士子，本就有失公允，闹出事来丝毫不担责任，倒霉的只有无权无势的老百姓。”
    “……噢。”
    方宸仍是不动声色，随口应道。
    却伸手端了茶碗来浅尝一下。
    不觉皱了眉，口中啧啧哀叹：“本王原本看这碧螺春是个名品，爱它清幽香甜，才收在府里常常品用。却不想这一盏茶放的久了，水冷下来倒不好吃，涩涩的叫人心烦意乱。”
    塨王眼珠一转。
    他早知道方撷最爱碧螺春，皇叔此话，听着大有映衬方撷之意。
    恐怕是方撷几番同皇叔争执吵闹，惹得皇叔动了真火，才暗暗透出厌烦的心思。
    方宸撂下茶碗站起身，走到门边立在风口里，觉得那夜风颇为凉爽，吹拂在面上柔和轻盈，令身心愉悦。
    难得良宵，却不能与那孩子并肩相对，反而还要应付这满肚花花肠子的塨王殿下。
    方宸在心里叹了一声。
    转回头去，仍旧和颜悦色的笑笑：“你莫担心，本王心里都有数。也罢，你想在庙堂有所作为，做皇叔的就帮你一把，去陛下面前替你讨个参政的差事如何？”
    在后陵朝的官制中，参政为正二品官阶，比方撷的枢密院副使还高了半级，也算平起平坐，分庭抗礼了。
    塨王喜笑颜开，忙一揖及地谢道：“侄儿承蒙皇叔提携，敢不尽心竭力！”
    方宸摆摆手示意他起来，又嘱咐他：“只是以后万不可再冒冒失失的跑了来，有什么要说，尽管白日里来串门子，都是自家叔侄，还怕什么？反而你半夜过来，要引人怀疑。”
    塨王点头，连连称是。
    两人各自打着主意，又勉强坐下来吃茶聊天，相互敷衍一番。
    约莫过了戌时，塨王告辞。
    方宸命人提了盏宫灯给他，亲自送到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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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璱来到书斋门前，看见那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一灯如豆，不甚敞亮。
    躬身而入，便见珩王坐在椅上，跟前桌面上摆着一张折了几折的信笺纸。
    秦璱明白，自去伸手取了信笺，打开来看。
    这是珩王同秦璱之间，长久以来不成文的规矩。
    秦璱身为死士，常会替王爷办些机密紧要的差事，为防隔墙有耳，他们从不以言语传达讯息，只是将所托之事写在信笺上，看完即刻毁去。
    “去查查。”
    珩王沉声道。
    秦璱一点头。在王爷面前将看过的信笺，就着烛火焚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