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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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这一天来的非常突然。
乐云歌正独自坐在院子里喂池塘里的鱼。几个官兵就围了进来,看装束,像是王宫里的禁军。后面紧跟着安伯,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乐云歌。
为首的官兵也没有理会,走到乐云歌面前拜了一下,道:“王上有旨,乐师大人琴技精湛,特召入内宫,专教王上琴曲。以后乐师大人就不用去早朝了,也不用再管理乐司里的琐碎事情,一心在王上闲暇时教授琴艺就可以了。乐师大人,请吧。”然后官兵府了一下身,后面就有几个侍卫过来拉起乐云歌,走出了内院,架上了居然停进了乐师府里面的马车。
乐云歌坐在马车里,自然是惊慌不已,可是身旁的两名侍卫谁也没有搭理他。走了很久,马车拐了又拐,终于在一处宫殿门口停了下来。
乐云歌被两个侍卫架着下了马车,进了雄伟庞大的宫苑,又一路拖拽到一间宫殿里面,往里一推,乐云歌就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殿外走进来一个人。虽然穿着常服,但浑身上下气宇轩昂,站在门口,遮住了外面照射进来的光线。
“乐师大人有礼了。末将夜文植。大人住在尚玄宫的这段时间,就由末将全权负责照看大人。”来人拱起手,略微作了作揖。
乐云歌转过头看到此人,一下子全身一僵,像见了鬼一样。
他认得这双眼睛,墨紫色的眸子,由内而外散发着武士特有的冷漠和不屑。就是这双眼眸,那日在仲茼山上,那个黑衣蒙面的杀手……
“你……你不是死……”乐云歌哆哆嗦嗦的指了一下面前这个人。
那个人不是死了吗?死在君泠郁的刀下。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在这里,摇身一变,成了君帝国的名将夜文植?
乐云歌脑子飞快的转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
南疆战乱已经基本平定,大将夜文清怎么会突然在战场上殉国?仲桐山上的那个墨紫色眼眸的杀手,气势完全高过当时其他所有的杀手,与眼前这个人,眉眼间又如此相像……
乐云歌倒在地上向后缩着,一脸恐惧的惊道:“那个,夜文清……”
“正是家兄。”夜文植声音一变,俯下身,朝乐云歌低低的探过去:“前些日子,刚刚殉国……”
乐云歌看着夜文植说话的时候,眼神一闪,有一股恨意流过。才想到当时,是自己的介入,导致那个人被杀死。
乐云歌一阵恍惚,因为自己,这个人的兄长死掉了,那这个人该是有多恨自己。想法间,反而定了定神,任命似的安静了下来,道:“这是哪里。”一路被按在马车里,外面是什么情景完全不知道。
夜文植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刚刚的失态,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乐师大人想必没有来过。这里是王上的私苑,尚玄宫。大人您所在的这处是南偏殿。往后大人就住在这里,专心为王上教琴。”
说完,夜文植转身,连同几名侍卫一同出去:“大人好生休息,晚上王上会过来。”
大门一关,屋子里顿时空荡荡的寂静下来。
南偏殿的后窗开着,窗户外面是后花园静园。满园里种植的琉璃雪树,连着远处的鸿昌山,山上有瀑布泻下。这一山一水一花一树,相互映衬,风景甚美。
可是乐云歌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沿着窗户边滑坐在地上,乐云歌想也知道自己往后会是怎样的光景。
果不其然,傍晚,太阳快要完全没入天际的时候,国君君泠华推门走进来。
木门吱呀一响,乐云歌条件反射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君泠华缓步走过来,想起之前的种种,乐云歌警惕的向后退去。但还是不忘记身份的作揖,向国君行礼:“拜见王上……”
“几月不见,乐师清减了不少。”君泠华打量了一下乐云歌,动了动嘴:“是因为上一回本王的缘故么。”
乐云歌没有回答,又无意识的向后退了退,故作镇定道:“王上若是想习琴,微臣每日过来就是了……不用,不用将微臣……”
君泠华冷哼一声,将乐云歌的话硬生生打断,然后随意拉开一张凳子坐下:“云歌,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把你关的这里,是要学琴吧。”
君泠华两手抬到胸前,转了转拇指上的紫玉扳指。
乐云歌看了一眼,这枚扳指,仿佛太辅大人手上也有一只。
“本王听闻,以前你经常与泠郁合奏《刻雨》,想必你也见识过他的琴技。而本王是他的兄长,早年又在乐族里待过,本王的琴技,还用得着你教。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与我在一起。”君泠华理所应当的说道:“至于泠郁,你没有爱上他最好。如果爱上他,那你也只能选择忘记他。”
“不……我不要在这里。”乐云歌着急的道:“王上,感情这个东西,难道能够强求吗……我关在这里,就可以忘记他?泠郁回来,他一定会来找我的。你们兄弟间,不要为了小小一个微臣伤了和气啊。”
“和气?”君泠华听了这一句,不禁笑了起来,看着这个天真的不得了的少年。这是他第一次,在乐云歌的面前笑:“你以为,我和他之间,还有和气可言?而且,即便他回来了,也不会找到你的。我不会让他再见到你了。你们在一起的这一段时间,也是我太纵容了。”
乐云歌听罢,心里一沉,有些激动的说道:“王上……你就这么恨王爷吗?仲桐山上的那一次刺杀,也是王上派人过去的吧!王上你已经得到了天下,何苦还要这样,手足相残,苦苦相逼呢!”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刺到了君泠华的痛处。君泠华的脸色立马阴了下去,两只手紧了紧,站了起来:“这句话,你应该原封不动的去问他!你不提本王都要忘了,乐师,你好大的本事啊,本王并肩了多年的心腹将领,因为你两句话就被别人杀死了。这笔账,本王也是要与你讨要讨要的!”
说罢,君泠华就非常生气的走上前,抓住乐云歌去拉扯他的衣服。
可是没有想到,拉扯间,君泠华的手臂被乐云歌一个情急狠狠抓了一下。乐云歌是弹琴之人,指甲自然比寻常人要长一点,被这么一抓,君泠华的胳膊上顿时就出现几道血痕。
这一下,两个人同时一愣。然后乐云歌吓得马上跪了下去。
君泠华却冷笑了起来,蹲下身,勾起乐云歌的下巴,说道:“没想到经过上次尚合殿一别,乐师还长了记性,反应快了不少。乐师一向看起来温和楚楚的,不呈想却还是个有傲骨的……”君泠华顿了顿,继续道“本王喜好驯马。见到烈性子的,本王就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看来乐师也是烈性子,那本王得好生训一训了……”说罢起身,大声说道:“来人,带下去!”
立马有两个侍卫推门进来,将乐云歌架了出去。
乐云歌本能的挣扎,但是在侍卫的手里却一点使不出力气,被拖到殿外,宫苑墙壁上一处暗门打开,里面竟然是通向地下的。
乐云歌连拉带拽的被带到里面,跪倒在暗灰色的地砖上。四处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是尚玄宫的地下,竟是一座很大的刑房,里面各种刑具,有的上面还有抹擦不掉的血锈痕迹。
乐云歌身为乐族公子,自小备受呵护,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下已经重心不稳,说不出话来。
楼梯上面暗门关闭,角落处只站了三两个侍卫,正前方一座案台,将军夜文植正坐在那里,极度悠闲的看着瑟瑟发抖的乐云歌,道:“这里,原本是一处秘密地方,尚玄宫以外的人都很少知道。乐师大人多厉害,第一次到这里就来了这地方了。实在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无法比拟。”夜文植冷冷的讽刺着,然后一扬手:“来人,鞭子!”
马上就有人过来,抓起乐云歌的双手一绑,将乐云歌吊了起来。随即一声鞭子打在皮肤上的脆响,乐云歌紧跟着大叫了起来。
夜文植托着腮支在案台旁,看着那个瘦弱的身体出现一道道血痕,谈不上高兴与不高兴,只是想起自己的兄长因这个人而死,恨意在心,实在是提不起丝毫的同情之感。
乐云歌痛苦的大叫着,却也无话可说。伤了国君是重罪,被砍头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情,这要是在外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早就已经当场被乱箭射死。可是一想到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又觉得自己不可以如此示弱,于是紧咬牙关,惨叫声也随之没有了。
夜文植看在眼里,挑了挑眉,倒是顿时间有了几分服气,想这孩子如此秉性,倒至少不是个容易叛国的,心下对乐族全族都添了两分好感。
二三十下鞭响过后,乐云歌早已没了动静昏死过去。夜文植又一扬手,侍卫们便将乐云歌放了下来。
乐云歌趴在冰凉的地上,迷糊间感觉有人走近,将自己抱了起来。又一个恍惚,感觉自己已经在柔软的床榻上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乐云歌突然清醒,眼睛猛地一睁,入眼便是华丽的宫殿。
窗外漆黑一片,应该已是深夜,远处瀑布声传过来,遮住了静园里面的虫声。一旁的桌子边,君泠华静静的坐在已经有些昏暗的烛灯下。
乐云歌浑身痛的动也动弹不得,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在君泠华的身上,有一点害怕,但更多是倔强。
君泠华走过来,扶起乐云歌,让其靠在自己肩上,忽然就一改了平日里的冷酷,柔着声音道:“已经让太医给你上过药了。我发现你们乐族的人,虽然不善武,但是自愈能力非常强,你的伤口好像已经在结痂了。”
这突然而至的温和细语,让乐云歌有些不太适应。这个男子,每天在朝堂之上,什么时候都感觉像是冰块雕刻出来似的,这个时候这样的柔和,显得不太真实,令乐云歌有些不知所措。
乐云歌没有说话,在君泠华的肩头也不敢挣扎,不过靠在君泠华怀里,疼痛的确是减轻了一些,比伤口压在床上好点。
“一天了,你也饿了吧,本王已经叫人给你备下饭菜,你要乖乖吃点。”说着就召唤外面的人。不一会儿,宫奴总管德闵就端来几道热腾腾的菜,支了小木桌放在乐云歌的床上,然后弓着步子就退了出去。君泠华很自然的夹起菜,喂向乐云歌。
这没有什么好反抗的,乐云歌稍微有点受宠若惊,乖乖的就张嘴吃了进去。
君泠华看见他这个样子,顿时心情大好,无意识的笑了笑。
乐云歌抬眼看了一下君泠华,然后低下去,然后又抬眼看了看,终于小声开口说:“我的事情,还有和五王爷一起的事情。王上好像都了如指掌……”
“那是自然。你府邸里的人,全部都是本王亲自挑精心选出来的。”君泠华理所当然的回答,然后端起一碗热汤,舀了一勺吹了吹,动作有点不娴熟。除了很久以前服侍过先王后,这么多年来,君泠华还没有这样照顾过什么人,动作自然是僵硬的很。
“王上……”乐云歌沙哑的说:“您放过微臣吧。微臣与您,一定不合适的,微臣不配您……”
君泠华一听,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的说:“你错了。你与我,才是最合适的。这一点,你的父王也知道。”
“父王?”乐云歌一阵错愕,怎么也没有想到君泠华会说这么一句。
君泠华却再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只是嘱咐道:“好了,你也累了。休息吧。”然后轻轻摸了摸乐云歌的头。这温柔的感觉像极了君泠郁,又不像极了君泠郁。乐云歌一阵恍然,觉得有点认不清这个人,明明那么儒雅,却偏偏又狠辣,明明那么狠辣,却偏偏又温柔,仿佛那会儿命人打自己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人。
然而乐云歌已经无法再认真思索了,君泠华的话似乎有魔力,乐云歌眼皮沉重,真的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是正午时分,君泠华国事繁忙,早已不见了踪影。
有彩雀落在窗户外面,叫声动听。乐云歌仰着头看,然后艰难的支起身子。乐族的自愈能力的确是了不得,连太医都惊叹不已。才一夜的功夫,乐云歌基本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了,但是伤口还是牵扯的疼痛不已。
乐云歌困难的挨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户,彩雀却惊的飞走了。乐云歌看向远处,静园里面鸟语花香。琉璃雪盛开,风一吹,带动花瓣,满园是银铃般的声响,就着远处的瀑布,一片美好。鸿昌山云雾缭绕,那里应该是君泠华的猎场。
乐云歌皱了皱眉,想起当时和君泠郁一起去仲桐山,也是为了打猎。
一切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突然,殿门吱呀一声,夜文植推门进来,看见乐云歌已经站在窗前,稍微惊讶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然后对着一旁的随侍说了几句什么,不一会儿,随侍就抱了一把古琴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此琴名为‘瑶筝’,是从太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绝世名琴。当年先王后琴技倾世,先王陛下特地赐予的。王上说乐师大人闲暇无事,就赠由大人打发时间。”夜文植说完也不做停留,转身就掩上门出去了。
倒是乐云歌愣在那里,看着桌上的琴,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乐云歌当然听说过这把琴。太古瑶筝,在乐族里完全就是一个传说,谁都没有见过,没想到是被先王后一直珍藏在深宫里。据说此琴音色之绝美,举世无双。能用此琴作曲,对乐师来说绝对是毕生一梦。
乐云歌走过去,纤长的手指轻轻摸上琴弦,激动的手都有点颤抖。
南偏殿内传出《刻雨》的曲声,琴音悠长,静园里一片安然,远处的瀑布也失了声响。殿外长廊里的侍卫个个醉在这曲声里,都没了动静,连夜文植这个身经百战不好舞乐的镇国将军,也都不经意间沉了进去。
晚上君泠华进来的时候,乐云歌正在拿着一条丝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古琴。看见君泠华走进来,顿时一惊,丝帕也掉在了地上。
君泠华见此番光景,不太愉悦的皱了皱眉,冷声道:“你怕什么,我会吃人吗。同我在一起,就是这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吗?”
乐云歌心想这倒不是,像君泠华这样的人,又是一代圣主,人们当然是有一个算一个,疯了一般的想往近凑。但是拜君泠华所赐,乐云歌现在终于知道了,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根本不是亲一下嘴牵一牵手那么简单的事情。乐族一向是不尚男风的,所以乐云歌打心眼里有一点抵触,就算面前站的是君泠郁,估计乐云歌也是这副反应。
乐云歌就这样抵抗着,君泠华往前走一步,乐云歌就往后退一步。
终于君泠华有一些震怒,大步一跨,握住了乐云歌的双臂。这一次捏的死死的,乐云歌是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君泠华自幼习武,见识过一次乐云歌的指甲,自然是不可能再给他第二次机会,过来一把搂住乐云歌的肩膀,嘴就压上了乐云歌的唇角,顺势将乐云歌压在了墙上。
没想到乐云歌大叫了一声,身体就软了下去。君泠华这才想起来,乐云歌是昨日才受过刑的,一看他背上的血红印子又显了出来,自然是伤口又裂开了。
君泠华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头,俯下去把乐云歌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可能是刚才伤口裂开的一下太痛了,乐云歌已经失去了意识。君泠华坐在床边,手划过乐云歌的鬓发,眼角间不易察觉的流过一丝哀伤。召了太医进来,然后无可奈何的走了出去。
门外,夜文植抱着臂,帅气的靠在墙边,看见君泠华一脸丧气的走出来,没忍住就笑出了声来。君泠华翻了夜文植一眼,却激的夜文植笑的更大声了:“我没有想到啊。这么一个孩子,却能让国君大人连连败下阵来。看来是不能小觑啊。果然是太辅大人多年来精心栽培的,就快要和太辅一路性子了……”
“休要乱讲。”君泠华打断夜文植的话,然后瞟了一眼旁边的侍卫,对着夜文植沉声道:“胡言乱语。”
夜文植也自知差点说多了话,看看里面的乐云歌还昏迷着,也不再说下去,转了下语气道:“夏辰在正殿里呢,已经坐了一阵儿了。”
“嗯。走吧。”
尚玄殿正殿,太辅礼夏辰独自坐在里面,一干宫奴全在殿外。
君泠华和夜文植走了进来。夜文植依旧抱着臂靠在殿门边,君泠华没有坐在正上方的龙椅上,而是随意的坐在礼夏辰的对面。
礼夏辰抿了一口茶,道:“刚才那边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我弄的他伤口裂开了,太医正在治。”
“什么……”礼夏辰放下茶杯,皱起眉头道:“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怎么闹成了这样,还动了鞭刑?还打的昏了过去?我们这是在干什么,拷打敌军吗。”礼夏辰有些无奈的说着,然后眼睛看向了夜文植,道:“那么弱小一个人,你也打的下去?”
夜文植冷哼一声:“为什么打不下去。当日文清要不是因为顾虑他,又怎么会中了君泠郁的招。弑兄之仇。如若不是你们两个心心念念的护着,我捏死他都是应该的。”
礼夏辰叹了口气:“那件事情不是说过了吗……文清他,是擅自去刺杀君泠郁的,人手又带的少。那件事情我们都有过错,你不能把气撒的他一个人身上。再说,那种情况下,给了你你作何反应?”
夜文植别过头,不做声。礼夏辰便对着君泠华又说道:“那个孩子就是那种性格,你越是来硬的,他就越是抵触你,见了你就害怕,你们两个怎么能交心?”
君泠华为了刚刚的事情,正懊恼着,礼夏辰一盆冷水泼过来,刚好就泼在了痛处,顿时压低了声音,冰冰冷冷的冲着礼夏辰说:“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怎么和他交心,我自己会斟酌,不用你来指点。反正现在他病着,我也动不了他。这样你可放心了?”
一句话甩过来,气的礼夏辰半天说不出话来。各自静默了一会儿,礼夏辰才幽幽的说:“好吧,那我不再插手。希望你们两个,不要闹得最后无法挽回的地步。”说完放下茶杯,大步走出了尚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