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坚白从“咫尺天涯”中走出，仍旧有些恍惚。
    结界的影响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他看着他们两个离去时瞬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他们这一去他就将会失去什么。
    一阵微风吹过，掀起周坚白额前凌乱的碎发。清甜的香味从渭湖中一点点散发出来，浸润心脾。
    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周坚白几乎立刻就认出那人是谁，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喂……”
    很轻的一声，周坚白觉得那声音是顺着风飘到自己耳边来的，没有一点真实感。
    余锦年却似乎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欣喜若狂，定定地站在原地，眼中的神色叫周坚白感到陌生。
    “小鱼，你……”周坚白欲言又止，伸出的手像是笑话一般顿在半空中，指尖隔着遥远的距离描摹他的轮廓。
    他的小鱼，瘦了。
    “玉修都告诉我了，但是我不相信他。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余锦年看着他，神色淡然，之前在水底的那点伤痛之色也已消失不见，“周坚白，关于颈麟的事你是不是知情？”
    周坚白略一迟疑，看到余锦年身后藏着的玉修，脸上的不解瞬间变成恍然。他收回伸出的手，深深地望进余锦年的眼底。半晌，缓缓点头。
    余锦年深吸一口气，抬头仰望天空稀稀落落的星辰。这些遥远的美丽星辰此时大概早已不复存在，站在地面上的他们看到的只是星辰灭亡前最后的哀嚎。
    眼底的湿润渐渐干涸，余锦年没有回头，侧脸对着周坚白，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他问：“周坚白，捉鬼天师周逸笙是你什么人。”
    “只是一个名字。”
    “是吗？”余锦年在笑，嘴角却不受控制地耷拉着，他继续问，“哪里看到的名字？”
    “我们初见时，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周坚白急着辩解，又担心言辞过激反被误会，斟酌着词句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
    余锦年斜眼看他，因为距离的缘故，下拉的眼角透着几分不屑和嘲讽，“我是问你周逸笙这个名字你是在哪里看到过？”
    “……族谱。”
    “是吗？”余锦年微微点头，“原来是周天师的后人，算一算的确是该到‘坚’字辈，继承了这个名字的话，应该是周氏嫡系传人吧。”
    周坚白平伸左手，手心两片红色的鳞片交缠着卷起一个小小的旋风。
    “周坚白，江西周氏第十五代传人。”
    余锦年正视周坚白，看着他做完这个动作，突然笑起来，摇摇头说：“算了，既然你是周氏族人，我们也就没有认识的必要。我们走吧。”
    后面这句却是对身后的玉修说的。
    玉修动作敏捷地从余锦年身后窜出，手中利刃一闪而过，直直刺向对面的凡乐。
    凡乐冷哼一声，随手一挥，疾风应声而出，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而凡乐自己却动作更快地一手抓向余锦年。
    “殿下！”
    玉修一声凄厉的嘶吼，原地的两人已经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