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迟卷 第一章 在下泫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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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都说人鱼的眼泪价值连城。可是究竟为什么要哭呢?”
少年眨了眨眼睛问眼前不知道比自己大了多少岁长者,长者笑了笑捋一捋下巴上花白的胡须。
“生离死别喜悲之事何须多言。”
少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深碧色的眸子看起来深邃又辽远。
“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
“听说这世间有鲛人族,三弟你多年游历四方可曾遇到鲛人?”那穿着一袭白衣的颜祈刚踏进屋子,便让二哥颜卿问了这般云缠雾绕的问题。
“鲛人…倒是不曾……二哥怎的想起这个来了?”坐在桌子前拿起紫砂茶壶倒了一杯在瓷杯中,茶中的热气清晰的在杯边转了一圈,然后升起慢慢化成一团白雾四散开来,顿时屋子里茶香四溢。
颜祈,颜家三公子。
颜家,江城大户,那颜家大小姐乃是当朝皇上的贵妃,赐号倾贵妃,颜家老爷更是不用说,皇上的老丈人江城里哪人不知?颜家世代经商,家里开的是绸缎庄,虽然在江城小有名气却也远不及现在。
几年前,皇帝微服出巡便看上了颜家大小姐,带回宫中,还封了妃,颜家在江城中名气更大了,颜家生意也是不用说的,你看现在江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衣衫用的料子哪一个不是出自颜家绸庄?
如今颜老爷在府上颐养天年,颜家生意自然交给自己的儿子打理,只是颜祈对做生意没有什么兴趣,对管理绸庄更没什么兴趣,不过颜祈早就知道就算自己的爹不管他那个绸庄,颜家的生意还有颜家二公子颜卿——自己的二哥来着手打理,况且打小颜老爷就说:“颜卿天生的做生意的料子,将来这绸庄交给颜卿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这样,算起来是也轮不到颜祈他自己的。颜祈喜欢出游四处,早些年颜老爷还对颜祈四处游玩颇有微词,如今也想不管了就放着颜祈去了。
这南海颜祈没去过,也不知南海到底在何方。可是有水的地方,准的来说是需要走水路的地方颜祈却万万也不敢去。至于原因还得说到颜祈小时候,江城虽称作江城却是沿海的,难免少不了河神水怪这类的传说。少年时的颜祈天不怕地不怕,一次也不知道听哪个府上少公子说那海里住着龙王,若是那电闪雷鸣的天气去到海边便能看到龙王显灵,颜祈信以为真,便等到真的那种天气,独自一人偷偷跑到海边想瞧一瞧龙王显灵。结果龙王没看到却被一个猛浪卷进海里,后来颜祈也失去知觉,再醒来就是躺在颜府大宅,躺在自己的榻上,旁边趴着自己哭的梨花带雨的母亲,和一脸愤怒的父亲。后来颜祈回忆起来自己差点溺水,颜夫人告诉他还好被临海而居的人家发现才获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后颜祈便再也没有去过那些江河湖海的地方。
“从书上看的罢了,三弟见多识广,一时心奇便来问问你。”
颜祈笑了笑,道:“二哥莫是忘了?那次后,我便也没再去过什么江河湖海的地方了。”
颜祈便不在说什么,见天色渐暗,起身端了盏油灯放到桌子上“二哥看书莫要伤了眼睛。”话罢,不顾那看的正入神的自家二哥便回房了。
说道鲛人,若是早些年问颜祈,颜祈还会一口咬定鲛人当真是存在的。
那次险些溺水,颜祈还真真见了一回鲛人,不过只是那时颜祈年少,和母亲说起,颜夫人摸摸他的头,告诉他“这世上那来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祈儿便是昏迷时候的幻觉罢。”
“不是的!我当真看到了那鲛人…鱼尾人身!”
“孩子家家不许胡说,快喝了这碗汤药。”
后来时间久了颜祈也觉得那鲛人之说当真子虚乌有…大概是昏迷时候的一个梦罢了。
其实颜祈不知、颜卿不知、颜家夫人不知、其实这世间真的有鲛人。
鲛人也不曾生活在南海,反到偏偏生活在江城临近的这海,颜祈更不知少年时时真的被那鲛人给救了。那日也便不是梦,救他的还不是一般的鲛人,鲛人族的少主哪会是一般的鲛人?
说来也巧,那次颜祈落水正碰到当时还是鱼尾人身的泫迟,未及成年的人鱼便都只得是鱼尾人身的形态,待及成年之时自会蜕去鱼尾化为人形,四处行走,便也可去凡间了。
那时虽然泫迟已是青年模样,但未及成年还是鱼尾人身的形态。泫迟对人间充满好奇,经常偷偷浮上水面,趴在那岸边礁石后面看着码头上络绎不绝的商人和来来往往的渔船。
那日电闪雷鸣,泫迟知道又是天上那雷公雨婆在作祟,岸边的人看着这样的天气都纷纷离开了,渐渐的只剩一个少年,泫迟觉得有趣继续躲在礁石后想来看看这少年想干什么,天空越来越混沌,远远向天边望去像是通向深不见底的深渊,一道道闪电劈下来似乎将要把海面劈成两半,就算是这样的天气那少年也不肯离去,泫迟觉得奇怪便也不走,这样的天气对泫迟是鲛人来说不算什么,想要留下来看看那少年究竟要什么。
忽的一阵大风,海面上掀起了一层巨浪少年来不及往后闪躲便被卷进了水里,泫迟眼看着那少年一下子被水淹没,出于好心的泫迟那时救了颜祈带回了自己生活的水宫,少年醒来后看到长相俊朗的泫迟,在往下一看——鱼尾?!少年瞪了老大的眼,然后便又昏了过去,昏之前还喃喃道“这梦怎么没完没了的?”泫迟觉得这少年觉得真是好玩,不久便送回了岸上再后来就与颜家夫人说的一样被海边的人家发现送回了府上,这少年便是颜祈。
所以颜祈这一世便是与鲛人结了缘。
近来,颜祈就总是做着相同的梦…梦里依旧是江城的那片海,忽而自己就已经沉入海底,口腔鼻腔耳腔里慢慢都是水,想要呼吸肺部却很疼,拼命想要抓住什么,身体也开始轻飘飘的,这种感觉好像真的被水淹没一样,真实又虚幻,和少年时溺水的感觉一样。然后突然的自己就被抓住,然后落入一个怀抱,梦中颜祈看到自己被一个男子抱住自己,男子一头黑发没有绾起,在水中飘散开来,额头一点红色的朱砂痣极为夺目。颜祈看到男子笑了笑抱着自己往水面上浮,再定睛一看,那男子分明的是鱼尾人身…
“呀…”颜祈挣扎着从梦中惊醒,一额头都是汗,深吸一口气,想回忆梦中的场景却发现记忆里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了,也不在去想了起身穿戴好衣物。颜祈醒来时快接近午时了,错过了早膳,又不及午膳时间,想去去厨房随意找点东西垫肚子,却看到颜卿不慌不忙的走进门。
“二哥今天回来的这样早,绸庄不用忙了?”
“自然是忙的,不过三弟你猜今个请到谁了?”
颜祈有些摸不到头脑,“…谁?”
“一位贵人,能帮咱们绸庄发财的贵人。”
听到这话,颜祈就更不明所以了。
“三弟跟我去绸庄看上一看便知了。”
颜祈有些好奇,和颜卿一同去了颜家绸庄,在这路上颜卿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一股脑都说给了颜祈听,颜祈听过后对这事这贵人和绸庄发财都略知一二了。
原是昨个周公子答谢颜卿请他吃酒,中途周公子喝的尽兴不慎把剩下的半壶酒打翻,半壶酒一滴不落的都洒在了隔壁桌吃饭的客人上衣服上,那衣袍似是月白色彩锦却比彩锦还要光滑细腻,衣摆上面绣着都斑斓锦鲤的图案,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一头青丝也被顶嵌碧银冠束起。
颜卿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心想这穿着怎么看也不是平常有钱户人家的人家的公子哥,若是得罪了人可就不好了,赶忙拉着周公子和这人赔不是,可这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颜卿再看那人衣服上只有一圈淡淡酒水晕开的痕迹,衣服根本没湿,假如不仔细看那痕迹断然是看不出来的。那人也不恼,随意抖了抖衣袍,淡淡道“想必这位公子也不是有意的,衣服原本也不是什么名贵料子”颜卿却想这衣料绝对不是这人口中所说,况且布料沾水哪有不湿的道理?当真神奇,若是也能从这人口中了解这布去哪了寻的,弄上几匹在绸庄卖……
“公子衣裳赃了,想必这样回家也是不方便的,不如去我那绸庄换上一件新的,绸庄离这也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也算我替周公子赔个不是了。”
“原来是颜家公子,公子既然说了我也不好推脱,还望不给颜公子填麻烦才好。”
“哪里哪里…”
颜卿这下打发了周公子便携这位公子回到了绸庄,拿出一件绣着银纹的紫色长袍,这位公子去里屋换了上走出来,颜卿又上下看了一番,才看清面容,细长温和的丹凤眼睛一双剑眉飞入鬓,中间居然的还有颗朱砂痣,眉宇间不失英气。
颜卿又命了绸庄里的小厮上茶。
“这衣裳倒像给公子量身而定。”颜卿想了想,又道,“还未问公子如何称呼?”
那位公子端起茶,泯了一口。
“在下泫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