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帅挤在一堆人中间，感受着肉贴肉的精神折磨，不由得想起了安晓的那台超炫轿车，叹了口气，曾小帅往左边挪了挪了，已避开旁边猥琐老男人的目光，他不就是长得嫩了一点么？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吧？别用这种色迷迷的眼光看着他！
    曾小帅感叹着世风日下，却忽略了曾经他是多么傲娇，不论是谁，哪怕最好的朋友他都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用起才见过几面的安晓的东西却格外顺手。
    对于曾小帅的突然挪动，他旁边的几个人很是气愤，曾小帅口里说着抱歉，还不得不再动了一下，因为他和别人贴在一起的裤兜震动起来，手机响了。
    艰难地把手机举到了面前，一个未知号码，曾小帅接了起来，“你好？”
    “你好，请问是曾先生吗？”
    陌生女人的声音，曾小帅没发觉自己在听见不是安晓时，心情沮丧了一下，“我是，您是？”
    “你好，这里是xx4s店，请问您现在有时间过来面试吗？”
    曾小帅皱了一下眉头，他什么时候给4s店投过简历？不过，权衡了一下，曾小帅还是觉得有去一下的必要，因为刚才面试的时候，他才发现，啥维修工啊！简直是蜘蛛侠，维修空调外机，一个不小心连烈士都当不了，既然有其他工作选择还是去看看，“有的有的，请问在什么地方？”
    对方报了个地址，正在曾小帅家附近，询问了结束时间不算太急之后，曾小帅决定还是坐公交车去，没办法，穷啊！
    店子很宏伟，比曾小帅见过的其他4s店都要大，整个一楼都是用玻璃代替了墙壁，从外面就可以看见里面人员的忙碌以及各种车辆，对于车辆品牌并不是十分了解的曾小帅只好奇他记得这个地方是个花卉市场来着，怎么改成4s店了，而且还是这么大的牌子，曾小帅心里有些打鼓，从未接触过汽车的事情，曾小帅也知道，这牌子不便宜啊！现在有这么多有钱人么？
    有些紧张地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前台小姐微笑着带着他穿越了大厅，进了电梯。
    相比较一楼的繁忙，二楼显得有些安静，孤零零的几台车子停在大厅，再里面一道贴满这个品牌广告的墙，以及三个房间，前台小姐敲了敲第一个房间。
    “请进。”
    曾小帅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曾小帅自觉认识的人里没有这么大级别的，没多想就推门进去了，“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小帅？！”
    看着绕过办公桌快步走到自己面前的安逸，曾小帅一下更加紧张了，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逸倒是真的惊喜，拉着曾小帅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你怎么过来了？”
    额，曾小帅很想说不是你们喊我来面试的么？好歹给憋住了，这可不是在潘哥的酒馆，高档轿车销售公司，他还是别贫了吧，“我来面试的。”
    “是吗？”安逸脸上惊喜的表情一再扩大，曾小帅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销售汽车的天赋了，瞧瞧安逸那一脸捡到宝贝的表情，要不是曾小帅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大概都要飘起来了。
    安逸笑眯眯地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档案，翻了两下，抽出一张递到曾小帅面前，曾小帅伸头看了一眼，果然是他的简历，他还真不记得什么时候投过这家店的。
    “哈哈，好巧啊！今天早上人事经理请假，才轮到我帮忙面试的，要不然今天就见不到小帅你啦！”安逸的笑容和安晓的不太一样，虽然脸长得很像，但安晓笑起来让曾小帅有一种想要亲近的冲动，安逸则让曾小帅有一点紧张。
    大概是因为美女吧，曾小帅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着痕迹地旁边挪了半个屁股，之前
    他还屁颠屁颠地粘着人家美女，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好像美女热情起来啦？
    有的人就是这样，别人不理他吧，他上赶子追着人家屁股后头，哪怕是碰得鼻青脸肿还是不回头，等到人家理他了吧，他又觉得人家太热情。碰巧曾小帅就是这样的人。特别是安逸顶着安晓的脸，等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曾小帅，安晓不见了，稍微一晃神就能把安逸当成安晓。
    安逸并不知道曾小帅正对着她的脸幻想其他人，笑眯眯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咳咳！好了，现在我来面试你咯！小帅你卖过汽车么？”
    摇头。
    “那你有销售经验么？”
    仍然摇头。
    “那你知道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么？”
    继续摇头。
    曾小帅其实知道，不过，当他看见安逸的时候，忽然觉得之前那个蜘蛛侠的工作也不错，至于为什么突然排斥起安逸，曾小帅把它归类为不想跟美女在一起工作，因为办公室恋情死的比较快。
    “这样啊。”安逸仰着头，手指在脸上点了点，样子可爱到任何人（当然包括曾小帅）都不忍心拒绝她，“那你明天来上班吧。”
    啥？
    这下轮到曾小帅痴呆了，他不是什么都不会么？怎么还能面试上？要知道早上那个蜘蛛侠工作他可是费尽了口水才让那个面试的老女人相信他不是童工并且有能力胜任。
    “正好，也快吃晚饭了，我请你。”
    安逸冲曾小帅飞了个吻，曾小帅一个激灵，猛然想起早上还是安逸请他吃的早饭，他整个人就不好了起来，“还是我请你吧。”
    “怎么？看不起我啊？”
    “哎哟！我哪敢啊！您可是我上司！给我个巴结你的机会吧！”
    “好吧！看在你这么虔诚的份上，等着我，一会儿就好。”
    曾小帅抱着自己的包坐在沙发上，看着安逸埋头在文件里，暗自把心里涌现的烦闷压了下去，本来他是准备晚上出去找找安晓的，这下恐怕没时间了。
    曾小帅心里都在鄙视自己，换做以前，选一万遍他肯定还是选择跟美女吃饭，可这次不知怎么了，看见安逸的脸，他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安晓，就想起那个黑暗的楼道，还有那个寂寞的声音。
    仍然是在潘哥的酒店，还是早上那个位置，小楠过来点菜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你真牛”三个字，“安安啊！你怎么跟我们小帅哥这么熟啦？”
    “我还没问你怎么跟她这么熟呢，你也不怕潘哥吃醋。”曾小帅接过小楠手里的菜单，把话顶了回去。
    “我们还不简单，送餐送多了自然熟啦！怎么你吃醋啦？”小楠揶揄了一下曾小帅，冲安逸笑了笑，指着菜单上的松鼠桂鱼说道：“咱们小帅哥喜欢吃这个，点吧？”
    曾小帅看了一眼安逸，把菜单递了过去，“别，还是看美女想吃什么。”
    安逸并不推辞，接过菜单翻都没翻就快速点好了，一个麻辣汤底，几盘各种肉类，蔬菜，还有松鼠桂鱼。
    小楠离开了，很快菜就上了桌，点菜的时候，曾小帅就发现，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不过曾小帅还没有脸皮厚到认为安逸喜欢他到能注意到他喜欢吃什么的地步，也许只是碰巧安逸也喜欢吃这些菜罢了。
    店子里，吃饭的客人除了曾小帅他们这一桌只有门口还坐着一家三口，所以上完菜之后，小楠也坐在曾小帅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吃起饭来，但曾小帅感觉的出来，这个家伙明显就是来偷听的！
    “敬你一杯。”
    安逸没有点酒，她喝得是可乐，这也是曾小帅喜欢的，曾小帅举起杯子，和安逸碰了个杯，“敬我什么？”
    安逸：“恭喜你找到工作啊！”
    曾小帅：“我还没想好去不去。”
    安逸：“怎么？我这么个美女邀请你，你都不肯去？这么大牌啊？”
    曾小帅：“美女的面子怎么敢不给，不过我之前面试了一家公司都同意人家明天去上班了。”
    曾小帅讲的是实话，蜘蛛侠那工作他应承下来了，不过，工作时间是下个星期，而不是明天，不知为什么，曾小帅本能地想规避和安逸在一个公司上班。
    安逸夹起一筷子鱼放进了嘴里，整顿晚饭，安逸只吃了点松鼠桂鱼和生黄瓜，其他的菜式，包括潘哥最出名的羊肉片儿，她一口都没动，“我敢保证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有我给你的条件优厚，别再想了，明天过来上班吧。”
    没有给曾小帅再次开口的机会，安逸喝光了面前的可乐，起身离开了。
    小楠端着碗坐到了安逸的座位上，指着一桌子的肉类，随便咀嚼了几下，吞下口里的面条，“人家可都是为你点啊！”
    “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去给她送餐，她明确说过不吃羊肉哦！而且，她也不吃辣哦！”
    看着小楠暧昧的笑容，曾小帅彻底懵了，话说他和安逸才第三次见面吧？这是什么个节奏？“啊！她没付钱吧？”
    小楠站起身来，对着曾小帅的肩窝就是一拳：“干什么？早上吃了人家的，晚上还想吃啊！”
    “想什么呢，我就是怕她付钱。”
    小楠给了曾小帅一个“算你还有点良心”的眼神，扒拉着自己的面条，摇了摇头。
    曾小帅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八点多了，手机里没电话没信息，心里暗骂了一句蛇精病，曾小帅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才发现本来应该人满为患的酒店居然就那么小猫两三只，怪不得小楠有时间跟他胡磕，“怎么生意差了这么多？”
    小楠的眼圈红了红，没出眼泪，含着一嘴的面条抬头冲曾小帅笑了笑，“这两天隔壁新开了个店铺，人么，都是贪新鲜的，过两天就好了。”
    虽然小楠极力想维持灿烂的笑容，但曾小帅就是感觉他不好，非常不好，站起身摸了摸小楠的脑袋，曾小帅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你小子骗鬼呢！干嘛？我都不能告诉啊！亏我以前还冒着被娜娜鄙视砍死的危险来吃潘哥的羊肉，不够意思啊！”
    连小楠自己都没发现，当他面对曾小帅的时候，超出友情的信任，有些不愿与潘哥说起的话，他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曾小帅。
    看着小楠欲言又止的样子，曾小帅抄起小楠的胳膊就把他带了起来，冲着后厨大喊了一声：“哥！小楠借我一会儿啊！钱先欠着！”
    也不管潘哥是否同意，曾小帅把还端着饭碗的小楠给拖了出去，一路无语往家狂奔，路过楼下安晓停车的地方时，曾小帅不着痕迹的顿了顿，看见车还在，曾小帅的心往肚里放了放，但很快又提了上去——家里没开灯，这蛇精病！不是说没人要他么？隔哪儿疯去了？
    想到安晓会用同样的语气跟另外一个人说收留他的话，曾小帅整个人都垮了下来，一闪而过的情绪被掩盖的很好，甚至连曾小帅自己都没发觉异样，他们就来到了二楼。
    “这破灯，迟早有一天我要把灯泡灭了！”小楠将手中已经冷掉的面条放在了玄关的架子上，直奔了冰箱，刚才光顾着八卦了，没吃几口，跑几步饿得心发慌呢。
    曾小帅脱了鞋子，顺手将西装外套丢在了椅背上，坐了下去，看了一眼啃苹果啃得口水四溢的小楠，再一次扣了扣头，看起来小楠和潘哥似乎没有任何事情，昨天的醉酒仿佛是曾小帅睡多了臆想出来的。
    看着小楠笑得灿烂，曾小帅忽然没了开口询问的勇气，就像一个已经疼了很久，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虽然表面看起来毫无问题，实际里面已经烂光了，曾小帅知道就算今天不捅破，说不定哪一天，脓太多了，溢出来，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言，小楠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只是啃苹果的动作放缓了，曾小帅一点也不怀疑下一秒就能听见久违了的哭声时，小楠耸了一下肩膀，摊摊手，“没事，就给人骂了一下，这有什么吖！骂着骂着就习惯了，呵呵。”
    很多人不能接受同性相恋，特别是在他们这个老年人居多的小区，时常会有流言蜚语，这点曾小帅知道，但小楠的样子让曾小帅一点也放心不下来，以前也听过老年人骂潘哥和小楠，小楠也只是一笑置之，这次仿佛不一样，很不一样，“真的么？”
    “肯定！我你还不了解嘛！从小的二皮脸，拿剑都砍不动的，骂两句咋了，就当是给人家活动肺叶了。”小楠的脑袋都要埋到苹果里了，长时间接触热气，被咬过的苹果已经氧化变锈失去了本色。
    小楠在曾小帅的眼里，就像那颗被人咬过氧化的苹果一样，慢慢地失去了光泽，这让曾小帅的耳边回荡起了安晓那天晚上讲得话，现在小楠就跟当时的安晓有了某种气质上的重合，一想到安晓，曾小帅的心揪了起来，“骂你的人，很重要么？”
    小楠埋在苹果里的头静止了一下，这让曾小帅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只有自己认为重要的人不认可自己，才会造成巨大难以磨灭的伤害。
    不敢再说话，曾小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快要被苹果闷死的小楠自己开了口，闷闷地带着凝重的鼻音，“他说我是破坏家庭的狐狸精，不要脸，是垃圾……”
    小楠口里蹦出的话越来越坑脏越来越难听，曾小帅捉住了他颤抖的手，稳稳地握着，就好像传递了热量便能传递给小楠希望似地，小楠手里全是水，满满地落在了地面上，带着苹果的香气。
    “别怕，我一直都会支持你的。”等小楠终于不再说话，曾小帅松了一口气，赶忙表明自己的立场，就怕小楠会以为他和骂小楠的人一条心。
    小楠没有因为曾小帅的话改变动作，苹果彻底被毁了，氧化后还沾满了泪水，曾小帅本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小楠却又开口了，淡淡地，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不带一丝感情，“那是老潘的侄子，那孩子才八岁，他知道什么。还不是家里人跟他说的。”
    这下曾小帅彻底没话说了，当年小楠为了跟潘哥在一起差点被他父母打死，曾小帅知道小楠虽然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最希望他们的感情得到家人的祝福。被潘哥的家人，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这样骂，小楠内心得崩溃成什么样，曾小帅完全可以想象。
    大约当时潘哥也没有帮小楠说话，不然那孩子也不可能骂出这么多不堪入耳的话，曾小帅捏了捏小楠的手，“这事儿也不能怪潘哥，那一个孩子，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小帅，我今天在你这儿住一晚，行么？”
    没再说话，曾小帅帮小楠找了套衣服换洗，看着小楠笑眯眯地把自己洗涮了干净，再把自己摔在了床上，若不是看见小楠肿起的眼睛，曾小帅都要怀疑小楠是不是来他这里旅游的。
    洗完澡，曾小帅习惯性的拧了一下大门，门应声开了——今天光顾着和小楠讲话，忘记锁门——正当曾小帅准备关门时，一只手按在了曾小帅的手上，“是我。”
    曾小帅的尖叫声被压制在了嗓子眼，潘哥的一身酒气熏得曾小帅差点没有吐出来，小楠在里间扬声问道：“怎么了？”
    “我出去抽支烟！”曾小帅推着潘哥仓皇地逃了出来，关了门，曾小帅才想起，他压根不会抽烟。
    扯着潘哥上了三楼，曾小帅只希望小楠现在没心情管他，潘哥哆嗦着手半天也没能把房门打开，曾小帅劈手夺下了钥匙，开门推人关门一气呵成。
    “我擦！你喝了多少酒啊？”潘哥被曾小帅一推，直接摔到了地上，铝制酒瓶跌到了一边，曾小帅比划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扶起他的能力，就蹲到潘哥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底怎么了？”
    “那一天，我没帮他。”
    “为什么？”
    “我怕……”
    曾小帅再一次拍了拍潘哥的肩膀，出了门，帮他把门关好，这种事情曾小帅不好说什么，潘哥没有出来保护小楠，不能说潘哥懦弱，不能说潘哥不爱小楠，因为爱不光是他们俩人的事情，没有家人的支持，这条路充满了艰难困苦。
    “别走。别离开我。求你。”曾小帅摸着那天他依靠的墙壁，耳边回荡起安晓的声音，和小楠一样甚至更加深重的悲苦，“你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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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医院宿舍。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您是一只兔子啊大哥！您就应该吃这个！！！”葱葱指着盘子里的胡萝卜，气得牙齿都要从下巴戳出来了。某个兔子愣是一动不动雕像一样蹲在墙角。
    要不是老大指派葱葱照顾兔子安晓的饮食起居，葱葱真想把这只破兔子丢到垃圾站去。
    “你说过他今天会来的。”兔子安晓吸了一口气，修炼了一天，仍然没有进展，他心里别提有多着急了，要是被安逸抢了先，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
    “大哥！兄弟！腿长在他的身上，他不想来我也没办法啊！我只是个医生啊！”在兔子安晓压迫人的怒视下，葱葱咽了口口水，“好吧，我还是个卫道者，可是老大不允许我随便使用能力嘛！”
    头扭到一边，兔子安晓知道葱葱说的都是实话，但他还是不能原谅，身为医生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病人吗？！
    郁闷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葱葱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切好的胡萝卜吃了起来，他记得他告诉曾小帅要来换药的啊！为什么没来呢？
    被念叨的某人，此时此刻正躺在书的海洋里享受着油墨的香气，流着哈喇子，呼吸均匀的和周公约着会。
    一天， 就这么忙碌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