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两人破阵（6）
    再接近狂风之时，意怠便化身为鸟。虽说体型小，但更为敏捷，飞行也更加流畅一些。
    刚进入风阵中，满天飞旋的黄沙就迷了他的眼，所幸意怠可用神识辨明方向。最为难过的是强劲的风力，还有被旋风卷起的黄沙，甚至有些大点的石砾，不断击打在他小小的身上。
    意怠费劲全力才能稳住身形，还有拼命地朝中心飞去。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趁现在风势还未进一步壮大，他必须要抓紧时间飞到风眼。
    等到飞到风眼之时，意怠左侧的翅膀已经被血染红。他顾不上这个，眼前的状况并不能让他放松下来。飓风的中心果真没有一丝风，四周的空气像是全部沉淀了下来，安静而又沉闷的样子。意怠朝下望去，自己的正下方并不是漫漫的黄沙，而是浮起来一层又一层的白雾。浓浓的白雾让人看不清下面到底是怎样的景色，但意怠已经再无退路。他在空中扇动了两下翅膀，便向底下的白雾飞去。
    此时的敖春也刚闯进东边的木阵中。
    虽此阵对应的是春季，但阵中非但不是生机勃勃、春意盎然，反而显得死气沉沉、阴沉压抑。通道的上下左右都遍布盘亘着枯枝黄叶，敖春约莫前行了数十丈，才真正进入阵中。
    视野一下变得开阔起来，但敖春左边的眉毛却不自主地往上挑了挑。
    眼前的景象不得不说让他有些小小的吃惊。阵中四周的墙壁上爬满了遒劲的枝条，密密麻麻，头顶也盘桓着数量惊人的枯藤，甚至四处交缠，与地上和墙壁上的枝条连接，将敖春前进的路挡的死死的。可是更让人吃惊的是这所有的枝条竟然全是由一棵树上长出来的。
    敖春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嗯，现在叫一棵树有点不符合实际了，大概是棵成了精的树妖了。
    敖春摇手变出了扇子，用扇子将眼前最挡路的树枝只轻轻一点，树枝便急速退了回去。但很快又围了上来，像是有些忌惮那把扇子，在离敖春两尺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轻轻的颤动，仿佛一个人因恐惧而颤栗。敖春也不看它，直直往前走，但树枝退了两步就不肯再退让，敖春正要用去敲那树枝，结果四周的树枝便一哄而起，全部涌了上来，直直伸向了敖春。
    敖春也不躲，只将扇子收了起来，全身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青光。青光将敖春围在了中间，所有的树枝只能紧紧攀附在青光之上，不得再前进半分。敖春口中默念了两句，周身的青光大盛，顷刻之间，只能听见一声“轰”的爆炸声，所有的树枝都断成半截飞了出去。
    但就在敖春走近树妖的本身之时，眼前的大树，又飞快从原本断掉的枯枝处，长出了嫩绿的枝条，将敖春紧紧缠住。
    “真是‘春风吹又生’！”敖春露了一个冷笑，“不过，那可是‘野火烧不尽’，我敖春的火可不是一般的火，要不想一会被烧个干干净净，魂飞魄散的话，最好赶快给我松开。”
    缠住敖春身上的枝条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短短松了一下，像是在考虑，但随即又紧紧将敖春包裹住，缠得他只剩下一颗头在外，连手指也不能动一下。
    敖春收起了笑容，脸色阴沉了一下，“好得很，既然如此，你自己选的路可不要后悔啊。”
    敖春说完，便屏气凝神，口中默念咒语，再次张口，一股红色的火苗便飞了出来。火苗落在树藤之上，火势也越变越大，很快原本阴暗的阵内就被红红的火光照亮。而原本围在敖春身上的树枝也立即四散逃开。
    “敬酒不吃吃罚酒！”
    敖春话音刚落，便想起了一个声音。
    “哎哟，哎哟！别烧了，别烧了，好疼！”敖春皱了皱眉，不予置之。
    “求您了，别烧了。我知道错啦！我向您赔罪，不是我要为难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敖春自然不会心软，但听到这树妖的说辞，便还是收回了真火，本来他也并不一定要将这树妖置之死地，千年修行可不是说来就能得的。况且说不定还可以从这个小妖这了解些什么。
    “你出来说话。”敖春冷冷说完，便看见脚下不远处一朵极小的红花儿，倏地一变成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但小娃娃的身上只围了个红红的肚兜儿，原本白嫩的手脚都染上了黝黝的黑灰。
    “你这是怎么回事？好歹也是个千年道行的妖怪，怎么还是这么个样子！”
    小树妖一听，差点哭了起来：“呜哇！本来我不是这样儿的！哇……可是刚刚被大人用那么厉害的火一烧，我的枝条好多都给烧成灰了，那可是我的身体，这下……这下好了，道行从一千年变成几百年了，都快烧没了，只能变成这样儿了。”
    敖春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转口说到：“那你刚刚说的‘迫不得已’又是什么意思？”
    小树妖收起撇着的嘴巴，正色到：“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嗯，不对不对，应该是被罚在这儿守护的。”
    “为什么？”
    “呜呜，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啦，我在山下闯了个……诶……小祸。对，然后就被那个人给惩罚守着这儿。她说要我尽力不许外人进来，还说只有等哪一天有人破了这个阵我才能出去。现在，这算是破阵了吗？”
    “那个人是谁？”
    “诶？我不知道啊，不过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人，笑起来超级好看，手上还有条好多五颜六色宝石做成的链子。”树妖一脸陷入“绮丽”的回忆或者说是想象中无法自拔。
    敖春只是沉思了一会，便说：“那这里有没有什么出口通道或者是要你守护的东西之类的？”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树妖回过神，认真想了一下才说。
    难道被耍了？
    敖春不动声色，要再好好想想，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敖春转过身，向外走去。
    “哎！大人，那我怎么办？哎。好歹回应我一声啊！难道，我已经自由啦？哈哈哈，我自由咯，终于可以出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