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锦衣薄幸郎 卅捌、几折戏词,几回孤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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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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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郁这几天看起来都懒洋洋的,秦裕挺担心他会在去白沉水家的马车上睡着的,就让关月津盯着点他。几个人骑马驾车的去探望——长辈!
安郁也看出来了,秦裕这几天跟照顾儿子的老妈子似得照顾自己,他自己的伤口都快发炎了,还过来给安郁换药,安郁受不了他自责又贪婪的眼神,干脆把他扔给关月津,可那人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不知道是唠叨还是体贴。
进了白沉水的院子的时候日头正盛。
院子海棠树下,黑褐色檀木的摇椅上,水色衣裳的男人静静躺着,脸颊消瘦,下巴尖的能扎人,眼睛闭着,眉在梦里微蹙,睫毛很黑,也很长,皮肤白的跟瓷窑里刚烧好白瓷一样,他的手指修长,瘦的可以看到每一节鼓起的关节,拈这一张纸,从摇椅上垂下,依稀可见当年戏台上手指细挑,兰花指扣的妩媚,一张写满戏词的白纸捏在指尖,分明穿的是入秋的几重长衫,却还是掩不住单薄。
白雪乱唤了他两声,他悠悠转醒,安寂的看着这些人,娴静悠然,神似姣花照月,柔中无有弱,娇中不带艳,出尘脱俗。
拜谒了主人,关月津就随安湘去看书,安郁和白沉水留在屋里下棋,白雪乱侍奉在旁,洒韵撒丫子跑的没影儿。
海棠树下,安湘置了桌椅,备了水酒,关月津也不怕有毒,和他畅饮畅谈。
“妙极,这书上竟然有医治兽类的典方,还有就是这上面竟将这么多我本来以为无太大用处的药草入方,妙!妙!妙!”
“诶诶,说一次就好,别跟喵叫一样。”
“妙。”
安湘瞪眼,然后眯眼,伸手摸头,“小喵咪,乖。”
“……”关月津黑了额头“这是要调戏我?”
安缃摊手:“我给你调戏回来!来吧!”
院子里两人相谈甚欢,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沉然了。
“怎么办?就这么……算了。”白沉水的棋子落在一个绝妙的位置。
安郁凝眸,转而在另一个角落了一子,“我是力有余,心不足,看我哥的吧。”
白雪乱奉了两杯茶,表情神态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不是少年的娇憨,多了算计人的瑞智,沉声道:“馥光太子你要是闲着,就出去陪洒韵玩,”
安郁接过茶,用杯盖撇清茶叶,眼眸里秋波流转,一眼就能让人身陷缱绻,思量完疏影的话,抿了一口茶,落了一颗子,抬眼道:“秦裕要是你不走就过来想法子,西图大军还是你招惹的!”
馥光抱着沉霄走掉了。
“他走了,想说什么,就说吧。”安郁手指修长,捏着杯盖也是好看,每一句都气定神闲。
“冤孽……”白沉水略微有些叹慨:“杀了他吧,留着对你没好处的。”
安郁低眉,眼睛盯着一盒黑色棋子,千山暮雪,万梅齐开,寒心冻骨:“好……”
这一个字能脱口,就知道他是有多没心肝。要是馥光想要梅浣世死,多少次都是指尖一掐就能评断,可他没有。
安郁手指夹起一枚棋子,微凉的触感甚是清晰——我舍不得你。舍不得那种惺惺相惜,舍不得那种同病相怜。
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他说舍不得。
一时失神,棋子竟然从指尖掉落。
“浣世……”白沉水看的特别清楚,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我未想过逼你。”
“没、只是……”安郁突然觉得多说无益:“洒韵最近要抓牢了,这妮子也是我们能牵制古华的唯一筹码。”
安郁闪烁一阵终是黯然,羽睫轻敛。
“好。”白沉水倏地直视安郁:“你要记得,在馥光的对立面站着的你,叫梅浣世。”
安郁听完这话也就拾起棋子,悠然的又跟那人对下了几手。棋盘上,白沉水已经溃不成军。
“师傅,我自然知道,馥光意在我志在必得的天下。”安郁眯着眼睛:“我什么时候叫你失望了。”
院子里,秦裕突然夺过酒壶,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口。
“哟~这是人家,不对,自己家的不待见你了?”关月津忍不住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我撤了!”扭头回转。真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的,都太闲了找气受。
关月津安湘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的笑了。还未出门的秦裕听得清清楚楚,在心底暗暗骂回去一句一对狗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