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锦衣薄幸郎 卅壹、风华绝代,洗尽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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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澈湖上的梅繁别苑门前停了一顶宝蓝色的马车
安湘带着梅繁从里面出来,暗香说:“浣世他在玩个不到半年也会回来的,我不能毁了他经营这些年的根基。”
梅繁妖娆一笑:“我当他不会来了呢……”
安湘自顾自的说:“那些日子,他刚逃脱,我助他到了阑国跟大昱边境,那时候谁也不知道朱步青秦裕都在那里,说是有些机缘巧合了,后来雪乱将君子贷还给他,他也接住了。”
安湘长虚了一口气:“原本,在雪乱之前,你也让苍福也找到过他,浣世曾收藏了一对玉杯子,苍福管我要了去,那杯子本来就是用来使篆字浮酒面的小伎俩的物饰,苍福弄了损人不利己的东西上去,听苍福说浣世给气的喝了酒,还撒了酒疯……”
“加上后来我有给浣世声东击西的说了,一遍,萍儿在华音琴里也留了些话,想来浣世不糊涂,又那样要强,必然不久当归。”
“萍儿都跟他说什么了?”梅繁问。
“在华音琴里,我也不知道!”
清泉石上流出一幕叮当美乐,衬和着从安郁指尖飘出的琴音,秦裕相当后悔没有带一壶酒过来。一眼望不到头的烟霞,隐在烟霞里的两个男子,一鸣琴,一静坐,像极了不问红尘的仙人。
一曲罢。秦裕大乐:“妙哉,妙哉,称得上是名不虚传。”
两个人都是盘腿坐在草地上,沁了满鼻腔的桃花香。
噗通仰躺:“其实我吹那玉笛,也不错呐……”
“兴许不错……”
“困了?”
“你还没给我唱过戏……”馥光又坐起来。
“总不能我会什么都要给你看一遍吧!”安郁讪笑,那可难了,毕竟白沉水教导的方针是艺多不压身,自己也算雅俗共赏,涉猎的兴趣之广泛,一般人叹为观止。
馥光就这么盯着他。这桃林深处,渺无人迹的地方,馥光觉得要是不发生的什么都对不起自己。
秦裕爬到安公子身边,先可怜巴巴的叫了声:“郁儿。”安郁又不傻,这人没安好心眼是一定的。
“你要是困了,可枕在我腿上睡会。”等他来占便宜不如主动出击,将损失降到最低。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好。”
安公子生的高贵,什么都讲究,每天沐浴特别喜欢往水里撒点花,靠近了总是香喷喷的,秦裕记得昨天他用的应该是月季,甜腻的很,衣服好像也是熏了这个味道的香,馥光嗅着嗅着就睡着了。
如果安郁身上藏了把刀,不用大,就算只是暗器里小叶刀,只肖轻轻往他脖颈一划拉,这个人就该是命丧黄泉了。
梅浣世,他不辞辛劳,他殚精竭力,他呕心沥血,他步步为营,不说忍辱负重,万众唾骂里,他就没有想要的,人都不会太无私,也不能太天真。
他想要什么?大不过天下,小不过安宁。
馥光如果能知道,许是能笑着随他去了,可是馥光不知道,就要在看不清的虚情假意和真情实意里罔顾性命。
“风华绝代,流芳千古。”安郁的手触了触的馥光的鬓角:“洗尽铅华,一朝称帝。”
不着一丝烟火浊气的是神明,无欲无求的是佛祖。
馥光一觉睡到日斜西山,醒过来的时候,安郁也趴在石头上安眠,嘴角抿成一条下弯的线,眉峰皱着,像是那个川流不息的川字。秦裕极尽温柔的吻了吻他的眉心,这人睡的无动于衷。
秦裕见天色也不早了,轻轻唤醒他,安郁的腿麻了。
馥光笑了他两声,叫他抱了琴,自己把他抱下去。放眼望去四下无人,除非有桃花妖怪看,倒也不怕别人,坚持着跟馥光一样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高尚情操,安郁颇为享受的被他打横抱在怀里。
这不得不解释被误解的地方,朱步青,关月津,秦瑞,紫华殿一干下人眼里,安公子是一个谦和有礼,不染尘埃,静如处子,公子翩翩的人,要用来比喻,就像下了三天三夜的雪地里的一株白色梅树,孑然,清丽,冰雪的薄凉一样却又不会冻着别人。而在馥光眼里,就是搬过来梅浣世整个浣世阁低下三千暗香里的一整片红色梅花林也没法傲然过他,艳丽过他,灵动过他。不可否认,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症结确实是太严重了。
“跟我同乘一匹?”
安郁无声点头。
得知安郁骑马的技术不怎样的馥光太子又要使坏了。
“可是坐稳了。”
“嗯。”安郁顺着馥光的手抓着缰绳。
“那走了,记着抓稳。”
烈马一声长嘶,太子殿下打马下手有些重了。关月津养一匹马就能是东遥来的紫骝,太子良驹,更为神速,“策马扬鞭,怀抱美人,快意人生,哈哈!”
馥光大笑两声,安郁还在故作镇定,刚开始还是有些惊恐的,慢慢的想通了,给秦裕三个胆子他也最多逗自己玩玩,玩玩不会伤着自己的,心也就宽了。
倚在馥光的怀里,默然的想。看起来与你情意不过尔尔,那就让你接着这么看吧。
放着主殿不住的太子又在侧殿挤了一晚上,醒过来就去上朝了,上完朝回来就笑了。
“郁儿,郁儿,陪我吃饭。”
馥光太子亲自跑到安公子屋子里叫他吃饭,红光满面,印堂放光。
这是有什么好事情了?
“郁儿,朱步青给我捎来的信件里说,古华跟歌萍儿私奔了!跟着歌萍儿过他的眷侣生活去了,柳暗花明,不到朱步青篡位,我怕是忙不起来了。”
安郁听完点头,馥光真的是高兴了,原本是一着不慎,就有可能国破家亡的事情,竟然就这么化解了,从国际格局发展的势图来看,馥光大摆宴席,大赦天下都是应该的。
馥光请了他父亲的旨意,赏了安郁一个太子侍读的闲职,内侍什么的,安公子丢不起这个人。这日子最经不得过,昨日安郁去皇宫皇宫明翠湖转转,已经是小荷一露尖尖角的光景,晚上又下了一场雨,春天的花都去的干净了,荷叶却悠悠哉哉张开的有巴掌大了。
这日,安郁在明翠湖上拨弄那把华音琴,馥光坐在一边喝酒。
“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那琴,我便送给你得了。”馥光道。
安郁盈盈一笑,刚想开口,关月津就抱着几分折子过来了,安郁和他不对头,兀自喝茶去了。
关月津这也累的不轻:“算算时间朱步青今晚已经能皇袍加身,我来找你要令牌遣几个将军去东遥边上牵制那些个守关的将军,这些折子是苏阳太守上的,说苏阳出现一伙流匪,官兵镇压不了,想掉些守着与祁国边关的将士除害。”
馥光听完,就拉关月津去取调兵用的令牌了。朱步青的事情计划的有好几年了,不说算无遗策,也是绝对不会有大偏差。苏阳城?一伙流匪不值得上心,倒是想起来一件事,馥光看看放在案上的沉霄剑,终于想起来还要帮浮屠传话。
处理完关月津的事情,就去找秦瑞了,秦瑞当时正在昌平园里作画。
画的是一副山水朦胧的图景。
那年乘着早澈湖三月烟花惹眼,他和还是侍读的越王。山色空蒙,一个不小心,邂逅早澈湖上两位有名的伊人。梅盈也好,梅繁也罢。错了终究是错了。
“父皇,按理说你不该往上盖个印章什么的,流传个几百年,就是宝贝了。”馥光闲的没事终于忍不住跟他爹搭话。
秦瑞不搭理他,用手扇了扇画未干的地方。
亲爹怎么不待见儿子呢?秦裕问:“父皇,如果白沉水想你了,要你见他,你去么?”
“清明宴上你给他发帖子了,他来了么?”秦瑞反问。
秦裕想了想,又抛出一个问句:“你和他左不过死对头,死对头不该硬气些,他怎么会不愿意见你?”
“要是突然冒出来个安郁的青梅竹马,一刀劈了他,你会想要给安郁报仇么?”秦瑞又问回去。
“青梅竹马。父皇你是青梅还是竹马?”
抬眼看了一眼儿子:“竹马!”
馥光太子自然是知道的,他父皇年轻时还喜欢画画,后来登基,没时间不说,也没了闲情逸致,而且,从他父亲学会篆章后,只给自己刻过一枚,后来失传了。
看着被朱步青逼着买回来的那幅画,早澈半边春的题词每一个字都有几分中堂那副书法的几分韵味,边角上只比大拇指稍大些的印章印下的红印稍微陈旧,隐隐能嗅到一个故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