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 · 机械战争 65.机械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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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动不了,几乎可以说,有些麻木的僵硬。而腹部的伤口已经不痛了。被人从背后袭击的惊心感犹然存在,他想起了孙孝给自己打的那一针管东西,有点心惊感。
他动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的眼角余光处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他立刻转动眼珠看了过去,却发现的确是爱卫。
秋准有些震惊而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是爱卫……?
看起来已经有些破烂,完全不复最初崭新美丽的爱卫像只舔伤口的小狗一般,坐在这个屋子的角落里,静静看着秋准。也许是一瞬间的错觉,秋准突然觉得爱卫看上去极度像一个人。
似乎是发现他醒了,爱卫站起来,跛着脚移动了过来——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没有必要使用导管行进,而它自己装好的腿也比不上从前好,所以看起来有些可怜。但是它自己并没有这种意识。
秋准说不出话,却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他已经数不清爱卫多少次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已经……数不清了。
“孙孝注射了病毒给你,暂时无法动,我已找到新的能源站,会为你治疗。”
秋准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着爱卫了。
他无法相信机械竟然会这样对待一个人,而他甚至从来没有信任过爱卫,甚至还无数次想要抛下它。爱卫冰冷的脸和僵硬的电子音,明明比他自己的心更加炽热,秋准排斥爱卫是因为它是会杀人的机械,然而,也许过去他的心比机械还要冰冷也说不定。
他没有办法看着爱卫的面孔。因为他太清楚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爱卫根本不会变成这副样子。它应该是机械中的佼佼者,现在却狼狈得像那个垃圾场上的破娃娃一样。
“请不要哭,请活下去。”
这句话像是带了一点感情一样,这样响了起来。
冰凉的导管伸了过来,将生的力量注入了秋准的身体,这种感觉让秋准有些头皮发麻。他突然很希望自己就这样静静地死去,因为他已经不想再去承受这些了。
他突然发现,原来未来对他露出的笑容,原来爱卫对他伸出的双手,原来弟弟抱住那个机械时的呼喊,都变成了他几乎无法承担的重担,紧紧压在肩膀上,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
“哥——你快走啊!求你了!”
……
“这一回,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的,我不会再无能再恐惧了。”
……
“请活下去。”
……
为什么他会幸运至此?明明什么好事也没有做过,却被上天眷顾了?
或者说,这生命其实是一种惩罚?因为生的痛苦和重担,是他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去承受的东西?
导管再度抽离,肚子上被导管扎出的伤口即刻愈合了,秋准的手脚却还是动不了。
“能源不足。治愈需要很多次。我需要补充能源。”爱卫动了一下,向门外移动而去。
秋准盯着这个房子的屋顶轻轻抿住了嘴唇。
他觉得自己很开心,因为他活了下来。但同时又感到痛苦,因为他必须要承担别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