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 · 机械战争  38.抉择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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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社会一直在进步、发展,为了追求更便利的生活和更多的金钱,我们不遗余力地工作着,拼命地将财富聚集起来,为此甚至放弃了和亲人团聚、和爱人相守、看着孩子成长的机会,创造了这么多的价值,建立了这个巨大的钢铁之森,制造出了这么多的机械。
    然而有一日,我们却遭到了这由我们用财富换来的机械的背叛。
    我很想再见我的亲人一面,很想好好找一个可以陪伴我度完下半生的爱人,很想拥有一个能够让我抚养长大的孩子。
    然而,这不知何时才会终止的战争,却把我这么卑微的愿望权给剥夺了。从此,过去最微小的希望,却变成了最难实现的东西。
    我已经不会再见到我的亲人。
    我过去的工作,究竟有什么意义?我站在流水线上,辛苦组装着的,竟然是我的敌人,我所制造的它们,竟然对我的亲人同胞举起了屠刀。”
    “1977年6月20日。我们进入了城市,遇到了一个叫做许金铃的小女孩,年龄九岁,她决定留在这个空荡的城市里,和她的家人一起,而我则继续这个旅程。”
    秋准和未来找到了两双溜冰鞋,他们很庆幸这样的东西并没有使用优乾所鼓吹的新技术,所以溜冰鞋并没有成为敌人。他们都从来没有穿过这个东西,费了很大劲才学会站了起来,然后缓慢地向前滑行了很久之后,才开始加快速度。
    有了这个工具,这条路也就能够以更快的速度前行了。
    他们在一家已经废弃的宾馆内睡了一觉,在这没有任何机械的世外桃源,他们甚至也产生了一种永远留在这里的想法。
    然而,面对着不知道何时才会结束的这场战争,这里也许并不是永远安全的。
    他们必须找到那些机械的敌人,那时,才能够获得最大的保障。
    然而,他们在这座城市里搜寻了三天,都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机械的残骸见到了很多,可是攻击者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到了第五天,秋准才不得不承认,他们可能和那队救援者错过了。
    他们并不清楚那救援队到底是科学家派来的,还是属于国家。
    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行囊里的食物已经耗尽,他们在一家商场内,用保质期长一些的食物塞满了自己的背包,然后换了一套干净点的短袖,将一切物资补充完毕之后,秋准也有点犹豫了:“也许我们一直留在这里比较好。”
    未来伸出手,手上拿着一个鱼罐头:“这些东西都还有三四个月的保质期,山内的野物我们也不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顶多摘一些果子。况且,你不明白吗?”
    秋准皱眉摇了摇头。
    未来静静开口:“大规模的死亡,总会带来瘟疫和疾病。我们很幸运,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下雨。这座城市里尸体简直随处可见——那些机械杀死了他们,能量又没有消耗多少,也不需要吸收,尸体就那样扔着,病毒恐怕已经开始在空气里酝酿了。”
    “真是奇怪啊……那些汽车囤积着人,又他妈的,不需要能量还杀人……”
    “人类不也是这样吗?有的人并不缺乏却在浪费,有些人则会好好珍惜手里的资源。其他生命和人类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也有自己的社会、阶级,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
    秋准将最后一瓶水塞进了已经快被挤爆的背包里:“这么一说还真是……”
    “所以,无论是对于这个地球、这个太阳系来说,还是对于创造这个世界的神明来说,人类会不会灭绝,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并不在意是什么主宰着这个地面。人类社会的繁荣,只对人类自己有意义。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就没有再祈求神。”
    秋准忽然问:“可是你重生了这么多次,应该也有神的意思在里面才对,他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拯救者。”
    “也许是神明的玩弄。如果他真的是想拯救什么,大可以亲自动手。我不想拯救什么,也不渴望谁来拯救我。我只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没有任何人需要保护,只有自己。我会保护的,只有我自己。”
    秋准摇了摇头:“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个‘别人’而已。”
    “不。”未来却迅速又坚决地否认了,“你,就是我自己!”
    秋准看了看他,别过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他知道未来自己肯定也明白的。不同的经历,已经让他们成为了两个不同的人。
    未来突然问他:“如果那个小女孩跟着我们走了,当你发现物资不够的时候会抛弃她吗?”
    秋准抓着背包带子的手僵住了。
    未来道:“我看到你对她那样说的时候,无数次想起了那一幕——‘我’从我自己的手中把那个土豆拿走,然后说‘对不起’的时候的样子。因为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所以我明白,一开始我的确是想做一个好人,但是一旦危及了我自己,我会毫不犹豫地成为一个冷漠者,你……难道不是这样?”
    “我会抛下她,但我希望如果她跟着我们的时候,我们不会有做出这个抉择的需要。”秋准像是终于想清楚了这个答案一般,表面轻松地说了出来,“的确,不得不承认,我们的确还是同一个人。”
    未来脸色很差。他不明白刚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逼着秋准承认这个明明没有任何意义。
    想了一会儿,他却的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答案,那就是:他们只是众多普通人之中的一个而已。这场重生的意义,从来都不是让他拯救过去的自己,因为那根本没有意义!
    这样的抉择,看似没有人性,但绝对会是大部分人的选择,秋准,未来自己,也是这个大部分人中的一员。他们和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并没有区别!
    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重生,为了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看着懦弱的自己死去,为了什么……走到了这里呢。
    未来的思绪很乱,但他片刻之后放弃了思考。
    无论怎么样,拯救自己这件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出了超市,秋准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那轮巨大的太阳,它依旧散发着刺目的光芒,灼烧着这个大地,照亮了他们的路。
    天气很晴朗,然而这世界的光明,究竟何时才能再度降临呢。
    将这带来了鲜血、泪水、惨叫的黑暗驱散,将这段饱含着牺牲和痛苦的历史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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