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彼岸  第一百三三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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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族历685年,天族十五万压进摩呼罗迦族边疆,族长蓝煌请求龙族支援。同年冬,龙族族长梨雪率十万重兵亲临战场,三军僵持不下,战事一触即发……
    乌云在黎明的前一刻,遮蔽了所有光的希望。
    小雨淅沥,击打在江面上,划开了昏晕的圈,汇集成朵,惹得水面上雾气茫茫,放眼看不到百里内的景物。
    鸿水江,跨越摩呼罗迦领土汇入龙族的大海。
    近几年来,两族关系紧张,靠近入海口附近多有匪盗出没。到了入夜,人烟稀薄就连具备武装的商船都很少有经过。最近几日又逢大雨,水面雾气缭绕,夜间自是没有船家愿意出船。
    河面静悄悄的,唯有不时的扇动着翅膀的鸟儿,自鸣得意地主宰了河道。
    一叶扁舟却在此时犹如利剑切开了江面,伴随着悠然、诡异的笛声,纷扰了四野水鸟的天堂,在雾气凝绕的水面上散开,飘荡至远方。
    船头上,秉持竹笛的男子头戴斗笠,身上的衣料却非渔翁的蓑衣,而是上等的绮罗。硕大的斗笠遮住了脸,看不到模样。吹奏的乐曲蕴含化不开的浓情,呜咽带悲。令原本就冰冷的水面,更添几分寂寥的伤感。
    船舱内隐隐透出的灯火,跟随水面的摇摆,忽明忽暗。船内的白猫这时被吵醒,自舱内爬了出来,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得踮到男子身侧,肆无忌惮地趴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爪子。男子没有动,任它倚靠,继续着他的吹奏。
    忽而,舱内传来细微的响动,呢喃的梦呓。船头的猫儿竖起了长耳,立起身子,回首瞻望,笛声暂歇,顷刻的安静。
    轻微的叹气自男子唇边溢出,伸手抚上猫儿如雪的绒毛,如往常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搔着痒,安抚。猫儿却不为所动,玻璃般通透的琥珀晶亮,散发着兴奋的光芒,期待着望向内里的动静。
    很久以后,终究失望,耷拉下脑袋,再次俯下,安静地听曲。
    一切仿佛从未改变,江面上恢复了寂静,只有悠扬的笛声伴随着冷凝的冰雨,消失在视野中,不留半点痕迹……
    梦,无止尽的噩梦,总是缠绕着辰汐。
    梦里空旷的黑暗吞噬着她。脚下是源远流长的三途河,一样的黏稠却没有半点温度。
    干静亦如往昔……
    干净?!
    她是用干净来形容它的吗?!突然间困惑,那红艳如血的水面,她竟然会觉得干净,纯粹到没有丝毫的杂质。
    这与印象中的感觉不符,秀眉聚拢。她仍然记得自己被唤来这个世界之际,那血水吞没身体时分的恐惧,温热、血腥、残酷,绝非干净。
    可,梦里的三途河却有些不大一样……
    置身于暗夜里,河水冲击肌肤的触觉竟然有如温床般令人怀念。夜,漆黑,脚下的河水却明亮如镜。
    站在水里,回忆不起自己如何来到这里,也想不起该去哪里……
    不知不觉间,她开始沿着水流的方向前行。心底涌冒出个念头,假如一直走下去,会是怎样……
    于是,她便走着,不知疲惫……
    遥远的前方没有灯火,却似有股力量在拉扯着她,不停地朝前寻觅。
    忽而诧异,走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看到摆渡人,那个毕恭毕敬对她行礼的无脸船夫去哪了?!
    这么想着,脚下顿住,抬眼搜寻起来。
    身后乍闻笛声,如泣如诉,却又遥远。
    好奇的旋身观望,却见河面的源头有光点闪现。
    她开始为去向彷徨,明知河水的尽头会是无尽的黑夜,却又质疑光的距离。一时间,立在河水里不知所措……
    笛声仍旧在继续,执着地牵引着她的注意。这乐曲很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
    踌躇主宰着她的神经,辰汐懊恼地握拳,抓紧身上的白色衣裙。
    白色?!她一向偏爱蓝色才对,白色,那是冰封在湖底光音所穿的衣服。一不注意,发丝的颜色也越发地浅了,长长的银丝沿着胸线垂到腰际……
    猛然间,她仿佛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分不清自己是辰汐还是光音。这种异样的感触令她本能性的抗拒:
    走开——
    她企图撕扯着长发,妄图驱赶身体中另外一个自我。可嗓子却发不出半点响声,手臂皆吃力得难以抬起,好似被人禁锢了手脚,难以挣脱。犹如被困在瓮里的兽,在一种不确定的环境中迷失,想要挣扎,却又不知所措。
    这一回,不像上一次双子剑那般容易搞定。反而辰汐自己的脾气上来,无从发泄。
    明明能够感觉对方的存在,偏偏又找寻不到踪影。自己恍若傻子,立在水中歇斯底里。
    好吧!你到底想怎样?!
    她弃械投降,决计和谈,希望能够逼出这股力量。一个声音开始自内心深处言语:
    [不要抗拒,请接受我——]
    是光音么?是么?
    [我就是你——]
    畏惧的心底有如打翻的五味杂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身体所能承载的力量又在增加着,之前是多种兵器,现在竟然连人都跑了进来。
    声音再次响起,似是对于她的判定有所异议:
    [不,你错了。我不是兵器,它们也不是,我们都是你——]
    哼,之前的双子剑也是你这般说辞。
    她不屑地翻着白眼,它们一个一个都是如此,同样的言论,不过是为了与她争夺主导权。
    [唉——]
    叹息声传来,结束了对话。力量消失不见,她又可以活动了。
    这时候,笛声又一次悠扬,带着点滴依恋的情感,从光源处传递进来。
    是谁?
    这般委婉,仿佛内心深处掩埋了太多情感,压抑地说不清又难以道明;又似无法整理出头绪的丝线,纠结在一起,牵动着她的心随之振荡,隐隐作痛。
    对于笛声的好奇开始超越三途河水的眷恋,辰汐调转了身子,朝光源迈步。身后无明的牵扯仍在,却在脚下逐渐流逝。眼前的光圈越变越大,原本觉得是难以抵达的光明,瞬间变得简单起来。
    光芒取代了黑暗的瞬息,笑意浮现在唇角,这笛声,她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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